為之奮鬥了這麽多年,隱忍了這麽多年,原本以為一擊必中,誰知事情直轉急下,狠狠的從雲端一下子栽到深淵的是他!


    當圈禁的聖旨下來,三日之後便要被圈禁在高牆深院之中從此不見天日,他終於再也扛不住,幾乎徹底的崩潰了!


    死活不肯領旨,口口聲聲嚷著自己是被冤枉的,要麵前父皇訴冤。


    那白鹿莫名其妙的突然狂躁起來,不是被人暗中使壞動了手腳還能是什麽?要不然這件事根本不會穿幫!而他也必定笑傲壽宴,受到無數人的巴結和討好。哪裏會變成階下囚?


    一輩子的暗無天日,那種日子光是想一想都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可傳旨的福泉哪裏敢做這個主?這當口哪兒敢帶他進宮?略略勸了幾句,便急匆匆脫身回宮複旨了。


    祥慶帝聽福泉說已經傳旨,心中又是一陣難過,忍不住無聲一歎。


    到底忍不住,便淡淡問道:“那個逆子可說了什麽?”


    福泉心中一跳,低頭老實說道:“回皇上,四爺喊冤,說是被冤枉的,要見皇上訴冤。”


    “哼!”祥慶帝又惱起來,冷笑道:“不知悔改!冤枉?朕看他是把朕當成傻子了!”


    福泉不敢吱聲,頭垂得更低。


    “他老老實實接旨了?還是鬧騰了?”祥慶帝生了一陣氣,又問道。


    福泉略略猶豫,到底不敢欺瞞眼前這蘊含著暴怒,隨時都有可能發作的帝王,便小聲回道:“四爺隻是分辨了幾句,最後還是接旨了。”


    祥慶帝又不傻,豈能聽不出來福泉的言外之意?他本想問問他分辨了什麽,再一想問了又如何?不過多生一回氣罷了!那個逆子!


    “你退下吧!”沉默片刻的祥慶帝屏退福泉。


    福泉躬身而退,心裏清楚,四皇子是不要再想翻身了。


    宮裏風雲湧動,人人戰戰兢兢唯恐遭受池魚之殃,宮外,表麵上卻仍是一片平靜。


    尤其是半點兒也不知的官員女眷們和城中百姓們。


    陸小暑回到府中,回房更衣歇歇,原本打算著晚上出去逛逛,據說今晚城中許多地方都會有官府主持燃放煙火,金吾不禁,到時候全城璀璨,定是難得一見的炫麗。


    可晚飯的時候,她突然發覺氣氛有點兒低沉,父親與母親原本正在說些什麽,見她和陸靖安進來,便住了嘴。


    用飯的時候,陸靖安忙忙的吃著,向父親笑道:“爹,等下我們就上街好不好?你可是答應過我要帶我去看煙火的!”


    “過年的時候咱們府上不是也放了嗎?又不是沒見過,今兒晚上怕是要下雨呢,不許去!”穆晴嗔了他一眼說道。


    陸小暑不由得朝母親瞧了一眼,有些詫異。今日響晴的天氣,晚上必定清輝一片,怎麽可能會下雨呢?


    顯然娘是想阻攔幼弟出門。不過她這個理由卻顯得太蒼白無力了些,陸靖安這家夥,他說要出去是定要去的。下雨?下刀子隻怕也沒有用!


    果然,陸靖安立刻放下筷子不肯吃飯,扭著身子耍賴,嚷嚷著非要出去不可。


    穆晴哄著他,卻是絲毫不肯鬆口,說來說去橫豎就是不許出去。


    陸小暑見娘和幼弟又打起了拉鋸戰,不由抽了抽嘴角,低頭若無其事的吃自己的飯,一點也不受影響。


    在她看來,娘也真是的!她若是下了決心就是不許他出去,直說不許就好了,幹嘛非要用各種拙劣的借口?若是心腸軟禁不住他的性子鬧,那就隨他去不就完了!


    反正,她是要出去的。她已經跟周釋之約好一塊兒逛逛,今晚的京城,因了這個特別的日子必定也很特別。千載難逢的熱鬧機會啊!


    陸靖安說著說著,“哇”的哭了起來,搓著眼睛撅著小嘴,嗚嗚咽咽的訴苦,什麽“娘不疼我了”、“說話不算話”之類的委屈話滿天飛。


    穆晴果然又要招架不住,摟著兒子安撫,哪裏有用?


    “算了吧夫人,”陸文軒沒法做到像女兒一樣淡定,輕歎道:“難得這麽熱鬧,我親自帶他出去,有我看著,你就放心吧!”


    “可是——”


    “放心,”陸文軒眸光微斂,輕輕說道:“宮裏的事跟外頭不相幹,百姓們盼著這一日的熱鬧不知盼了多久,定然事事如常,該放煙火的地方放煙火,該搭台唱戲的地方唱戲,該有百戲雜耍的地方一樣也不會少……皇上要的就是與民同樂、普天同慶!若順天府和九門提督防城上連這點聖意都揣摩不到,他們早就回家種地去了!”


    “可是,”穆晴皺眉道:“萬一惹了什麽麻煩……”


    “這不是有我嗎?”陸文軒笑笑。


    穆晴沉默了,便又看向陸小暑。


    陸小暑甚是無辜,陪笑道:“我——我跟爹和安兒一塊出門就是了!”出門之後去哪兒娘就別管啦!還是爹好,心裏有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就早點回來!”穆晴點點頭,道:“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唉,叫人想起來便覺心驚膽顫的!”


    陸小暑忽然想起出宮的時候看到的異常情形,忍不住問道:“爹,是不是皇上的壽宴上出了什麽大事?”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穆晴忙嗔她。


    陸文軒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讚道:“我的女兒到底非同尋常,敏銳的很啊!”


    他正要說一兩句,隻見毛氏帶了陸怡慧過來,笑著招呼“大哥、大嫂!”


    陸文軒和穆晴便齊齊放下筷子笑著起身招呼,陸小暑也站了起來。


    “喲,我來的可真是不巧!”毛氏笑道:“擾了大哥和大嫂晚飯了!你們請先用,請先用!”


    毛氏說著,便攜著陸怡慧的手往偏廳去坐了。


    穆晴便吩咐秋兒奉茶,坐下略用了幾口,便漱了口過去,問毛氏有何事?


    毛氏也沒別的,就是說今晚外頭必定熱鬧無比,說是陸怡慧也想出去瞧瞧熱鬧,讓陸小暑帶著她一塊兒去。


    陸小暑甚感詫異,吃驚的看了毛氏一眼,差點兒就問她怎麽舍得讓陸怡慧出門。以往這種熱鬧,她可是從來不讓陸怡慧出門的。


    “這,”穆晴也有些為難起來,笑道:“今兒晚上街上必定人多,小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哪裏能照顧的了人?弟妹你看——”


    “這有什麽!”毛氏笑道:“不是還有嶺南王郡主嘛!有郡主在,還愁沒隨行的侍衛呀!”


    陸小暑更詫異了,她今晚因為要跟周釋之一塊兒,所以就沒跟晴嵐約好。晴嵐也知道的,還取笑了她幾句,不過確是十分“慷慨”的將她讓給了周釋之。


    陸怡慧突然輕輕咳了兩聲,看向陸小暑,滿眼的祈求和熱切。


    陸小暑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是陸怡慧想出去逛,可是毛氏又不許,於是,她便當著毛氏撒了個大慌。


    毛氏一聽說跟郡主在一塊,哪有不讓陸怡慧去的?巴不得讓她趕緊上前結交,好借著郡主的光找一門好親事呢……


    陸小暑便含含糊糊的道:“可不是,我們約好了的!”


    陸怡慧朝她感激的望了望。穆晴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交代了幾句,又叮囑早點回來,便罷了。


    陸靖安已經在旁鬧著要出門,毛氏便笑嗬嗬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都去吧!四丫頭,好好跟著郡主和你二姐姐,機靈著點,別走散了!”


    就差沒明著叫她多多奉承郡主了,陸怡慧頓時感到有點兒窘,尷尬的朝陸小暑苦笑了笑,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陸小暑朝她安慰的笑了笑,有毛氏這麽個不靠譜的娘,當她的女兒真是可憐。


    出了門到了街上,果然處處熱鬧,臨街兩旁的門廊下掛滿各色彩燈,盞盞點燃一片明亮,更有各種彩綢彩旗處處懸掛,普天同慶的氣氛十分熱烈。


    擁擠的人群歡聲笑語震天,和著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台的搭建在街道旁的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各種雜耍和趁機起來的小商品市場,更將這種熱鬧推上了一個新的層次。整個京城可以說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上街沒多久,陸小暑便與陸怡慧、杜鵑、紅萼等跟陸文軒和陸靖安分開。


    陸文軒知道女兒經常在外邊跑,沒有人能夠欺負了她去,也沒在意,隻吩咐兩聲早點回去、好好照顧你四妹妹,在陸靖安催促下也就去了。


    “二姐姐,今晚果真熱鬧呢!好多新鮮玩意兒見都沒見過……”陸怡慧笑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一旁的雜耍,眨都不眨。


    “可不是,聽說全國技藝最精湛、最厲害的藝人都進京來了呢!這樣的熱鬧得連續好幾天!”陸小暑笑笑,見她瞧得出神,便笑道:“我上別處走走,我讓杜鵑和紅萼陪著你好不好?等要回去了咱們在府門外拐彎處的六合茶樓匯合。”


    陸怡慧也知道自己這位二姐姐跟自己的興趣愛好相差太大,自己喜歡的東西她未必感興趣,她喜歡的也不一定對自己的胃口。如此分開正好,便笑著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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