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的人做事很周全,不會留下什麽把柄。”周釋之笑道:“蓮珠根本不知道是什麽人擄走了她,王宜慧也不會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怎麽就出現在凝芳閣,所以沒有人能查得出來。況且事到如今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那軍餉貪墨案的真相!”


    “說得也是!”陸小暑一笑,頓時放了許多心。突然她心中一動,怔怔的望著前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她下意識轉頭向周釋之看去,周釋之也正好扭頭朝她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眸底閃爍,皆湧動著驚詫的意味。


    “這事……不簡單!”周釋之抑製著狂跳的心,皺眉道:“有人很巧妙的利用了這次事故,故意將事情引導向貪墨案而去……”


    陸小暑順口接道:“最終目的就是……太子?”


    周釋之輕輕道:“八成就是!經此一事,不說東宮後宅那一攤子爛事對太子的影響,最要緊的是太子已經失去了皇上的歡心!這背後之人,好敏銳的目光、好高超的手段!”


    “這麽說來,我倒是被人利用了一把?”陸小暑腦中靈光一閃,吃驚道:“難道,難道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四皇子……”


    周釋之沉思片刻,道:“據我所知,四皇子還未必有這麽老辣的手段!除非是他背後另有高人指點。可是除了四皇子,又有誰還有能力和資格爭這太子之位呢?”


    “就是啊,論四皇子和太子的出身,皇後和孫貴妃算是旗鼓相當了!”陸小暑道:“一定是他錯不了了!他下手倒是準的很,這陣子恐怕歡喜得緊吧!”


    陸小暑話音剛落,周廣便在外頭稟道:“王爺,四皇子那兒來了個小太監,說是有張帖子要親自交給您。”


    兩人相視一眼,陸小暑便起身往屏風後回避,周釋之坐正了身體,揚聲道:“請他進來!”


    周廣答應一聲去了。不一會兒領了個穿著半新不舊竹青色短褐、戴著方帽的年輕白淨小太監進來。


    那小太監尖聲尖氣的笑著給周釋之請了安,將帖子從懷中抽出雙手高舉過頂奉上,一邊笑道:“我們王爺說了,妙春樓新來了一隊西域歌舞伎,那歌舞瞧著甚是新鮮,特約靠山王四月初五前往妙春樓一同欣賞,還請靠山王給個麵子。”


    周釋之心微微跳了兩下,忍著沒往屏風後看,命周廣將帖子接了過來,點頭笑道:“小公公回去回稟四王爺,在下一定去!”


    “那麽奴才便告辭了!”小太監歡喜答應一聲,躬身施禮。


    “小公公這邊請!”周廣抬手,送那小太監出去,順便塞了個紅包。


    陸小暑悠悠從屏風後出來,偏頭睨著周釋之,淡淡笑道:“四月初五,就是後天啊!西域歌舞伎?你可真有福氣!”


    周釋之將那請帖隨意的往旁邊一扔,忙笑道:“正好我正想著要尋個機會好好的去探一探四皇子的底呢!這麽巧機會就來了!”


    陸小暑“哼”了一聲,有些悻悻然說道:“是啊,一邊看著異域美人表演一邊探底,多好啊!為了跟四皇子更有共同語言,你是不是要——”


    “不會不會!”周釋之苦笑:“我怎麽敢!”


    “怎麽敢?”陸小暑挑眉。


    “不、不,我說錯了!”周釋之忙又道:“我怎麽會呢?如今我可是天天尋思著咱們的親事,哪兒還有別的心思!”


    陸小暑“撲哧”一笑,道:“我說著玩罷了,瞧你急的!不過呢,你最好是沒有,若教我發現有什麽心思,我可不饒你!永遠沒有第二次機會,這種事情上,我從不會說‘原諒’二字。”


    “你放心!”周釋之輕輕一歎,柔聲道:“哪怕不要這個勞什子爵位,咱們倆遠走高飛回麒麟山莊快活去,我也絕不負你!”


    陸小暑心中一甜,眉目間亦顯出幾分笑意。


    周釋之瞅著她傻笑,四目相對,他不自覺的朝她靠過去。


    兩人親昵一陣,陸小暑便起身準備離去,笑道:“我和廖姐姐、我姐姐約好了一塊兒上廖姐姐家裏玩呢,我該走了!”


    “我送你出去!”周釋之笑道。二人一道往外去。


    “小暑,”她正要上了馬車,周釋之忽然叫住她,淡淡問道:“那個陸怡清,你想要她死嗎?”


    “什麽?”周釋之冷不丁問她這個,倒令她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來。


    周釋之低聲道:“如今太子妃可顧不上她了,她從前害過你那麽多次,你想不想她死?”


    想嗎?陸小暑有點兒茫然,心裏頭忽然有點兒空蕩蕩的感覺。


    陸怡清的確是害過自己很多次,曾經一度自己也想要她的命。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沒落得什麽好下場!


    堂堂的嫡女淪為人家的妾室,好不容易巴上太子妃這棵大樹,原本以為可以奉承倚為依靠,一輩子高枕無憂,誰知卻被太子妃推了出去當替罪羊,這名聲可以說是敗壞殆盡,一輩子也休想好轉得來了!


    而且那李府雖然沒有廢除她平妻的名分,可聽說已經被軟禁了起來,比個三等的丫鬟還不如。


    “她已經得到她該得的懲罰了!而且,我覺得她如今這樣比殺了她更好!”陸小暑說道,抬眼一瞟他:“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隨口問問罷了!”周釋之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想殺她了是不是?”


    “嗯,畢竟,她也是我們陸家的人。”陸小暑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血緣關係盡管單薄,可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陸怡清、陸文琿他們可以做到置之不顧,但陸小暑做不到。


    因為如果這樣的話,她跟他們有何分別?人總得講點禮儀廉恥!


    瞧瞧二房那一家子,遭到報應了吧?


    “哦……”周釋之笑笑點了點頭,不再提這事兒,看著陸小暑離開。


    陸小暑離開之後,周釋之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隨即一黯。


    關於東宮捉奸這件事情,唯一知道跟陸小暑有關的就是陸怡清。要想真正的高枕無憂,當然是殺了陸怡清的好。


    若是別的人,周釋之直接就派人去動手了,根本不會再問陸小暑。可是正如陸小暑所言,陸怡清好歹是陸家的人,他不能不問一聲。


    不想,陸小暑果然不忍殺她……


    周釋之在心中默默盤算,橫豎如今陸怡清已經成為棄子,隻怕想要再見天日也難。如果她聰明的話,就該從此以往夾起尾巴老老實實的做人,再也別折騰什麽幺蛾子,否則的話,就隻有死路一條……


    罷了,饒她一命吧!


    四月初五,周釋之前往赴四皇子所約,原本還以為四皇子會說什麽跟這事兒有關的事,可誰知他半個字也沒有說,隻是一味笑著招呼他飲酒觀舞。所言也僅限於風月之事。


    周釋之隻得笑著隨口敷衍,心中卻更加摸不透四皇子究竟是什麽意思。


    “靠山王年紀也不小了,你那靠山王府也該有個女主人了!嗬嗬,不知要怎麽樣的女人才能入得了靠山王的眼呢?靠山王若不嫌棄,本王倒是有幾句話說說。”


    酒過三巡,四皇子忽然笑道。


    周釋之不由有些煩:他成不成親,關這些人什麽事?怎麽人人都盯著他王府中女主人的位置?難道他們都天真的以為,一樁不情不願、不得已而為之的婚姻就能把他綁上賊船嗎?那也太小看他周釋之了!


    “在下現在還沒有這個意思,”周釋之淡淡一笑,道:“浪跡天涯這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隻想清清靜靜過一陣子再說。”


    “是嗎?”四皇子哈哈笑了起來,道:“那麽靠山王覺得昌平侯府上的二姑娘如何啊?”


    周釋之正端著酒杯飲酒,差一點杯中酒就潑了出來,詫異的抬頭看向四皇子,隨即又釋然一笑。


    他與陸小暑交往說秘密也秘密,可有心人想要知道的話,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就是不知四皇子如此有心,究竟想幹什麽?


    四皇子淡淡笑道:“本王是聽林放說了幾句,這才知道靠山王早已心有所屬,嗬嗬!靠山王真是好牙口,那陸家的二姑娘可不是個好惹的!”


    這話略顯輕佻,周釋之微微皺眉,卻又笑道:“叫四王爺見笑了!我和小暑認識也有好些年了,在下就是喜歡她。原本想著向昌平侯府提親,可總有各種事情耽擱了,說起來真是慚愧,再這麽拖下去,在下可真就對不起小暑了!”


    “這也容易,”四皇子淡淡一笑,不緊不慢道:“六月就是萬壽節,到時候靠山王總會有合適的機會提這事的。”


    周釋之拱手笑道:“若果真如此,可就借四王爺吉言了!”


    “靠山王客氣!”四皇子嗬嗬一笑,道:“你二人有情,且共過患難,難得彼此心心相印,本王甚是羨慕佩服,成人之美何樂而不為呢?這也是,積德的好事呀!”


    周釋之一怔,與四皇子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是夜賓主盡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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