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省省吧!”陸小暑“撲哧”一笑,說道:“我才不要這麽快嫁給你呢,我還沒玩夠!”


    “真的不考慮考慮嗎?我可是認真的!”周釋之不死心道。


    “你倒是往我小舅母和姐姐跟前認真去?瞧她們不打斷你的腿!”陸小暑沒好氣,惹得周釋之又是一陣大笑。


    轉眼便到了白先生與碧清姑娘成親的日子,這一日整個麒麟山莊自是說不出的熱鬧喜慶,上上下下足足鬧了三天才罷休。


    他二人成親之後,就住在白先生所居住的凝萃軒,隻不過將所有的陳設擺設統統重新更換了一遍,除了更加喜慶之外,也添置了不少女性化的東西。


    此時已入初冬,北方的風有些淩冽,花草樹木大多枯萎,也沒有什麽景致可看。好在距離邢台不遠的有一處溫泉別院,陸小暑攛掇著師父師娘新婚燕爾應度“蜜月”享受享受二人世界,便提議他二人前往那一處別院小住。


    白先生與碧清求之不得,兩人隻帶了個笑仆、小丫鬟,乘著馬車前往別院,在那兒住了半個月方回麒麟山莊。


    回莊再見,碧清姑娘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飛揚,一雙原本就清麗脫俗極其漂亮的眸子更是變得水汪汪含羞帶嬌的,見了眾人竟微微的有些不好意思,儼然一副新嫁娘的神情。


    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水蔥似的,陸小暑瞧著師娘心裏仰慕讚歎不已,成個親變化如此之大,可見師父師娘之間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可見這些時日兩人何等恩愛了。


    晚上周釋之設宴招待了兩人,碧清姑娘落落大方陪伴在白先生身旁,從容而恬淡,眾人見了,都替他二人感到歡喜。


    碧清姑娘與白先生又敬了周釋之酒,向他道了謝。


    周釋之忙起身偏身隻受了半禮,笑得謙虛,對白先生與碧清姑娘十分尊敬——一半是因為白先生的身份,另一半,自然因為陸小暑的原因了!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方散。


    回到凝萃軒,白先生微微有些醉意,小丫鬟打了水進來,碧清接過示意退下,親自為他更衣擦洗。


    白先生握著她的手,向她笑得溫和,還有點兒傻呆,握了又握,緊了又鬆。


    碧清不覺“嗤”的一笑,嬌嗔道:“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咱們已經是夫妻了,你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白先生自失一笑,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說道:“周公子這麽幫咱們,你應該也很清楚,他必有所圖。”


    碧清點點頭,多年的風塵生活她還有什麽看不透的?這個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壞,卻根本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周公子不像壞人,小暑、小雪她們更是純善的孩子,這麒麟山莊上下,我覺得都挺好的,若他們有什麽要你去做,你不用顧及我,你怎麽想便怎麽做好了。我既嫁給了你,便是你的妻子,自當與你同甘共苦,有你就有我,隻要不再與你分開,什麽我都不在乎的!”


    “阿清,”白先生眼神微動,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輕歎道:“自你去後難怪再無人可入我眼中,這個世上至始至終也隻有一個你待我如此!周公子請了我來,不過是做他的謀士罷了,其實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隻是今後恐怕沒有太多空閑陪你了。”


    碧清微笑道:“你隻管去做你的事,隻要晚上回來就好了。無論多晚,我都會等你。我這麽大個人了,哪裏整日要你陪呢!再說了,不是還有小暑、小雪和佟家妹子她們嗎!”


    “那我就放心了,”白先生一笑點頭,下意識朝門窗方向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些事我不想瞞著你,周公子的身份你可知曉?”


    碧清微微一滯,搖搖頭說道:“我隻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不俗,至於是什麽,我沒有問。想必除了小暑,小雪她們也未必知曉。”


    “夫妻本是一體,你又是個再聰慧靈透不過的,告訴了你也無妨!”白先生說著,便將周釋之的來曆道了一遍。


    碧清臉色發白,心潮頓時起伏起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周釋之竟是皇族血統,這麽說,作為他特意請來的謀士,自己的夫君要做的事情難道是——


    “不是你想的那樣,”白先生搖搖頭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說道:“他隻是想為父親洗刷冤屈,還靠山王滿門一個清白!偌大一個靠山王府,就隻剩下他一根獨苗,這些年,倒也真難為他了!”


    碧清麵色稍緩,忍不住輕歎道:“這麽說來他也挺可憐的!”


    白先生又道:“眼下正有個好時機,隻要運作得當,也許就能勾出當年之事,所以,我可能會很忙。這些事我跟你說,你也就放在心裏就行了,別在人前露出風聲。”


    “我明白!”碧清點點頭,忍不住又道:“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白先生不禁好笑起來,說道:“不會。麒麟山莊有的是做事的人,我不過在背後出謀劃策罷了!不用替我擔心。”


    碧清終於徹底放下心來,笑著點了點頭。


    白先生果然忙碌了起來,與周釋之等議事往往一議就是大半天,碧清得了他有言在先,倒也不在意,白日裏便與佟玉兒、陸小暑姐妹等一處消遣。


    眼看著近年關,佟玉兒越發的思念起在京城的苗楚河來,幾次三番想要進京去看望,陸小暑姐妹隻得相勸,最終答應過年之後天氣好了一定帶她進京,佟玉兒這才罷休。


    轉眼年後,雪消冰化,天氣轉暖,佟玉兒再次提出要進京時,陸小暑沒法推脫了,恰好周釋之要進京,便與周釋之一起,帶著佟玉兒上路。


    “小舅母,小舅舅如今記憶還沒有恢複,他多半不認識咱們,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傷心啊!”眼看著京城在即,看著佟玉兒眼睛發亮,神色間也多了迫不及待,陸小暑忍不住再三的跟她打預防,就怕一個不好她又傷心起來。


    佟玉兒微微一抖,勉強一笑點了點頭,說道:“隻要看到他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放心吧!我沒事的。”


    陸小暑笑了笑,要說心裏頭完全不擔心了,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京城,周釋之將她們安排了妥當住處,便著手安排與苗楚河偶遇。


    陸小暑再次出現在京城中,自然不能讓武功侯府的人發現,否則先前所說的一切全都禁不起推敲,她不但會自己惹禍上身,苗楚河說不定也會受牽連。


    好在苗楚河對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和保護欲,而他對武功侯也並非一言一語俱聽從的愚忠。隻要他出府,在沒有武功侯府的人跟隨的情況下,與陸小暑見個麵還是很容易的。


    周釋之派人監視在武功侯府附近,很快便找到了機會。趁著苗楚河出府的時候不經意遞給他一張紙條。


    苗楚河不動聲色看了之後,先是驚詫,繼而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驚喜,不動聲色打發了身邊的小廝,便去了那家酒樓指定的包間。


    “阿箏,果然是你!”苗楚河看到陸小暑,頓時有種又見親人的親密之感,笑著道:“你怎麽又來京城了!你哥哥呢?”


    陸小暑便笑道:“我哥哥進京做生意,又不放心我在家裏,我又想著還能見見安叔叔,所以就來了!安叔叔一向還好吧?”


    “還好,”苗楚河對她的話絲毫不懷疑,反而甚是憐惜輕歎著道:“倒是難為你了,寒冬剛過便趕了這麽長的路,路上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有哥哥陪著呢,倒也還好!”陸小暑嫣然一笑,瞧了瞧他又道:“安叔叔倒是清瘦了些。”


    “我也還好,前陣子偶染風寒,已經無礙了!”苗楚河笑了笑。


    兩人又說了好幾句話,陸小暑便拉著佟玉兒向苗楚河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小舅母,這次陪著我們兄妹一起進京,路上多虧了有小舅母照顧呢!”


    自打苗楚河邁步進來,佟玉兒便覺得“轟”的一聲,腦子裏、胸腔中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了,令她有種神魂俱滅的感覺。心跳在那一刹那劇烈加快,快得要將她的呼吸吞沒,快得令她臉色發白幾欲窒息。


    她就這麽怔怔的坐在那裏,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著,抖得厲害。眸中早已蒙上了淚水,努力的隱忍著,一眨不眨的凝著走進來的那個人。


    明明就是那個人,可他甚至連看也不曾看她一眼,那樣溫和的笑容,那雙從前隻看得見她的眸子,此刻對她滿滿的盡是陌生。


    可是她仍然感到無盡的歡喜和感激,因為他還活著,他還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的麵前!這就足夠了!


    總有一天,他會記起一切,包括她和他們的過去。


    陸小暑挽著她的胳膊輕輕捏了捏,佟玉兒這才如夢初醒,眨了眨眼睛看向苗楚河,勉強朝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苗楚河也看向她,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恍惚了一下,略略有些怔忪,待要細想,卻又雲裏霧裏,什麽也抓不住。


    苗楚河有些納悶,這位年輕的夫人,為何看向自己的神情這麽古怪,似悲似喜,叫人見了心裏沒來由的覺得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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