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媽媽心中一驚,叫人砸門。進去一看,一切家什擺設紋絲不動,甚至連柳三娘的衣裳妝奩都還好好的都在,可是就是人不見了,空空如也!


    連媽媽大吃一驚,第一反應就是柳三娘出事了!被劫持了!


    這也難怪連媽媽會想歪,昨天晚上醉春樓的歌舞可以說是一炮走紅,有人因為嫉妒而劫持了柳三娘這也是說得過去的!


    特別是聽說了車夫也消失不見了之後。


    “這些混蛋!什麽破事都敢做,老娘要是逮著了,拔了他們的皮!”連媽媽恨恨的罵著,連忙吩咐樓中打手們出去尋找。


    如此忙活了一整天,連柳三娘的影子都沒有。連媽媽這時候終於察覺到了點不對勁了,便將昨日同行的人叫來細細盤問,最後心中“咯噔”一下,明白了七八分。


    連媽媽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柳三娘其實並不是賣身醉春樓,雙方隻不過是互相合作、互惠互利的關係,原本,柳三娘離開,連媽媽是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那田老爺與連媽媽已經暗中勾搭達成了交易,這交易的目標麽,自然就是柳三娘了——還有她身邊的那個周公子送的小丫頭!


    這種事情連媽媽原本是不太情願幹的,畢竟這些年她跟柳三娘相處得也不錯。可是,田老爺出的價錢實在是太誘人了!巨額的銀票砸得連媽媽暈頭轉向,身不由己的就答應了……


    這下子好了,定金她已經收下了,結果柳三娘和那小丫頭都不見了!


    連媽媽心中驚怒之極,轉念之間就拿定了主意,急得熱鍋上螞蟻似的叫人再去找,結果證明,柳三娘和那小丫頭真的人間蒸發了!


    連媽媽大怒,便帶了人氣勢洶洶的找上田老爺別院去,撒潑撒賴先發製人,大罵田老爺壞心眼兒,把她們醉春樓的人給搶走了,鬧得雞飛狗跳。


    田老爺先是既驚怒又氣惱,搞清楚事情狀況後更加吃驚,也更生氣,急著與連媽媽分辨。


    連媽媽本來就是攪局栽贓的,哪兒肯聽他辯解?拍打著大腿嚎啕大哭,鬧得田老爺頭暈腦脹,最後乖乖認輸息事寧人,旁邊人又苦苦相勸,連媽媽這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不情不願的離開,心中未免暗暗得意。


    “混賬!混賬!”田老爺低頭看看被連媽媽拉扯揉搓得不像樣的衣裳不由一陣惡心,連忙叫人拿幹淨的過來換了,這才恨恨道:“沒想到,竟叫那小賤人給逃了!派去盯梢的人呢?死哪兒去了!”


    田老爺這才猛然想起,派去盯梢的三個家丁,似乎一天一夜沒有回來了……


    “陰謀!這是一個陰謀!”田老爺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細細一想,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氣得要跳腳。一邊命人整個南京城裏包括城外村鎮各處搜尋,一邊命人去請胡師爺做客。


    柳三娘麵貌特殊,若是單獨逃了,絕對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若悄無聲息無人知曉,那麽肯定有接應的人,而且勢力還不小!


    柳三娘倒也罷了,最令田老爺覺得悲憤鬱悶的是,那個會做菜,隨隨便便一說就是他沒聽見過的新鮮菜肴的小丫頭怎麽也不見了呢?


    田老爺腦子裏猛的靈光一閃,便吩咐人前往醉春樓,打聽那兒的大廚是否像小丫頭說的那麽神奇。將大廚挖走也不錯嘛,何必非要小丫頭?


    結果,不言而喻……


    “死丫頭,敢耍我!”至此,田老爺終於算是什麽都明白了!小丫頭就是看準了他自持身份,即便她信口開河,他也不可能去醉春樓打聽,誰知,恰恰就著了她的道!


    田老爺氣得發抖,滿腔怒火沒處兒發泄,胡師爺自然就成了那個倒黴鬼。


    胡師爺心裏忍不住也有氣,心道你們這些人有錢怎麽了?有錢至於脾氣就這麽大嗎?不就是個花樓女子,跑了一個再換一個不就拉倒?非得鬧得整個南京城雞飛狗跳才行?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要求江寧知府衙門出動衙役幫忙尋人,簡直豈有此理!


    知府大人也不敢這麽高調!


    胡師爺忌憚田老爺,並不表示怕他,被他頤指氣使一頓臭罵,心裏頭也憋著火氣,回去之後在江寧知府麵前添油加醋的告了一狀。弄得江寧知府也惱火了起來,揚州知府的表哥怎麽了?揚州知府還能管得到江寧的地界來?不給他的顏色看看,沒準回了揚州還得意洋洋的吹噓自己如何如何怕他呢!有損官威!


    於是,在江寧知府的默許下,胡師爺麵上沒什麽,背地裏卻毫不客氣的算計了起來,整得田老爺在南京城裏的日子沒有一天過得舒心,無論他要做什麽,總能碰上各種各樣的“意外”或者麻煩,攪得他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一開始還不知道,隨後猛的明白過來,心中雖然恨恨不甘,卻也不得不忍氣吞聲,收拾包袱離開了南京。


    此事就此作罷。


    再說胡師爺一邊整治田老爺,一邊心中對周釋之也不由暗暗起了疑心,親自去那處客棧院子看了看,發現他們早已離開。聯係起來,胡師爺心中也隱隱的有些不安,但他很聰明的選擇什麽也沒有說。


    再說陸小暑他們次日投宿的時候,碧清喚了周釋之和陸小暑過去,輕輕打開一個很舊的紅木匣子,裏邊放著一支銀步搖。


    她拿了起來,向他二人微笑道:“這支鶼鰈步搖是當初墨郎送給我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帶在身邊。整個步搖都是他自己設計的,步搖上還刻著我和他的名字,世上僅此一支。周公子可派人帶著這個去找他,他見了,自然什麽都明白了!”


    周釋之這兩日正琢磨著如何跟碧清開口,不想她卻主動說了。


    “碧姑娘先往山莊裏住著吧,我這就派人去請白先生!”周釋之心中一喜。


    碧清點了點頭,朝他微微一笑。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若非周釋之有求於她的墨郎,又怎麽會千裏迢迢去找她、告訴她關於墨郎的消息,更不會管她的閑事?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回報有什麽不甘不服。


    “師娘,等到了那邊,您安心住下就好,咱們一塊兒等師父!”陸小暑也笑道。


    碧清笑著說“好”,又輕歎道:“往後別叫我師娘了!你這丫頭,怎的口沒遮攔的!”


    碧清與小雪一樣,雖然心心念念無一日不盼著脫離那個地方,可是一旦離開了,即將開始新的生活,卻不免又患得患失起來……


    如果說先前陸小暑還不能怎麽理解她的話,那麽現在有了姐姐的例子,她很能理解了,想了想便笑道:“師娘好小氣,偏是不許我叫!算了,等我請示過師父再叫也不遲嘛!那就,叫姑姑好了!”


    柳三娘一笑,這才作罷。


    一路上車輕馬快,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很快就回到了麒麟山莊。


    一路上陸小暑、小雪姐妹跟碧清相處得十分融洽,碧清喜歡陸小暑,卻更憐惜小雪,待她格外的好,兩人在歌舞曲賦上同樣有興趣,相談起來更覺格外投機。


    碧清本是極通透靈慧之人,人生閱曆也比小雪要豐富得多,一路上不動聲色的開解勸導,小雪的心結終於也慢慢的解開,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也更多了幾分。


    到了麒麟山莊,與佟玉兒相見,雙方少不得又是一番抱頭痛哭,細訴別來之情。


    小雪初見佟玉兒,心中還有些惴惴,生怕這個出身大家閨秀的小舅母會嫌棄、鄙視自己,誰知佟玉兒一見她便攬入懷中抱著痛哭不已,哭得她也傷心起來,心都要化成了水。


    陸小暑和碧清在一旁苦勸多時,兩人才漸漸平靜下來。


    “好孩子,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了!這兩年,家裏不知有多惦記著你!”佟玉兒緊緊握著小雪的手,眼眶忍不住又熱了。


    小雪心裏也是酸酸澀澀的不好受,淚汪汪的問道:“爹娘和哥哥,都還好嗎?”


    佟玉兒輕輕笑歎道:“別的都好,就是想你們姐妹!後來收到小暑的信,倒是略略放了心,你爹娘可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你啊!阿琦那孩子還通過林家的關係進了衙門當捕快,專門在這類案子上用心思!這些年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跟多少地方的衙門聯係過!都是為了你!傻孩子,若是他們收了了信,指不定怎麽開心呢!”


    “都是我不孝……”小雪眼中水霧朦朧,臉上卻帶著笑意。


    甥舅母幾個又哭又笑,足足說了半響才算安頓下來。


    原本周釋之命人為小雪和碧清姑娘準備院子,可小雪表示留在玲瓏閣照顧小舅母、陪著二妹,碧清也不願意單獨住下,說是隻要一間房間有床榻就行,也想要留在玲瓏閣。


    陸小暑本就愛熱鬧的,聞言自是十分歡喜,忙叫小竹、杜鵑領著小丫頭們收拾屋子。


    在周釋之那樣的人看來,這個院子住她和小舅母一個就夠擠的了,可陸小暑覺得準師娘的話才是正理,一人一間房間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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