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二叔!還是快些趕路吧!我們已經耽擱不少時候了!”周釋之連忙咳了一下說道。


    薛恒哼了一下不做聲。


    陸小暑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便放慢了速度等著周釋之上前,不情不願的問他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周釋之見她主動跟自己說話心中一喜,正欲開口相答,薛恒卻一旁插嘴冷冷說道:“你怎麽那麽多廢話?跟著走便是了,問那麽多做什麽?我可告訴你,你最好別耍花樣,我的耐性可不好!”


    陸小暑氣極,索性不理薛恒,仍舊眼巴巴滿是期盼的望著周釋之,盼著他回答。


    周釋之便說道:“咱們這是往西北去。”


    說了等於沒說!小狐狸一隻!


    陸小暑便沒了興趣,索性悶頭趕路。


    大約兩個時辰光景,終於走出了這一片山林,來到了官道上。眼看著日頭漸漸偏西,幾個人加快了速度,終於趕在入夜的時候來到了一處小鎮子入住。


    陸小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一雙靈活的眼眸骨碌碌轉著四下打量,暗暗的記著小客棧出入通道、周圍地形。


    白天管著她,難不成晚上也能管著她嗎?她一個姑娘家,周釋之是不敢唐突,至於薛恒,想必不會有興趣在她房間打地鋪受這份“委屈”,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至於武功還沒有恢複、人生地不熟這種事情,逃走了再說,她就不信了,她還能那麽倒黴?什麽不好的事兒都叫她給遇上了?


    四個人用過晚飯。周釋之便向陸小暑笑道:“趕了一天路你也累了,回房間洗漱趕緊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叫你起床。等進了西北地界,就可以雇馬車了,這一陣你先忍耐著。對了,我已經寫了信托人給你們家帶回去了,你別擔心!至於你姐姐,這種事隻能看天意,隻要她沒死,我答應你,將來一定幫你把她找回來。”


    陸小暑已經沒精神再同他爭執了,況且她知道自己也爭不過他,這個人固執起來,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的。他自以為對她好,覺得她去找自己的姐姐多半沒找著還可能也賠進去,他非要這麽想她也無可奈何!


    “嗯!你也早點歇著吧!”陸小暑輕輕點了點頭。


    周釋之神色微微一鬆,笑了笑道:“快進屋裏去吧!我這就走。”


    陸小暑“哦”了一聲正欲轉身,忽然停下問他道:“你,你手臂上的傷口……沒事了吧?”


    周釋之呆了呆,猛然回神連忙笑著搖頭道:“沒、沒事,沒事了!隻不過是一點兒小小的皮外傷而已,早就沒事了!”


    周釋之沒想到陸小暑會關心他,一時間竟緊張得有點語無倫次,同時忍不住暗暗的有些惋惜:如果他傷得重一點的話,小暑她會不會——更加關心他呢?腦海中情不自禁想象著陸小暑細心照顧受傷的自己的情形,竟微微的有些向往。


    至於這種向往會讓他的薛二叔把他敲死,他也顧不上了。


    “沒事就好!”陸小暑鬆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麽樣,昨天晚上還是得多謝你。”


    不但周釋之看得出來,她也感覺得到,薛恒那時候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他手中那把劍絕對不是拿來開玩笑的。


    “嗬嗬!那件事本來就跟你沒有關係……我豈是傷及無辜的人?”周釋之摸了摸鼻子笑笑。


    陸小暑也朝他點點頭笑了笑,便掩門進去了。心中暗道,隻是皮外傷、你沒事那就好了,我也好走得心安理得,省得心裏頭還帶著負擔……


    在她的房間外頭,周釋之則是傻愣愣的出了好一會兒神,才低低的笑歎著,轉身慢慢離開,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又傻笑傻樂了不知多久,才睡過去。


    陸小暑和衣躺下,雙手交叉枕在後腦勺上,百無聊賴的望著帳頂出神,心中默默的等待著,隻等夜深人靜所有人都睡著了,她便起來跑路。


    可是,等陸小暑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發現天已經亮了。她怔了怔,吃了一驚,幾乎是跳著從床上起來,一時傻了眼。


    原來昨晚不知不覺中,她也許是太累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睡著了過去!一覺香甜,連夢都沒有做,直到此刻醒來。


    “真該死!真該死!”陸小暑忍不住捶著自己的腦袋暗罵,她整了整頭發,抱著僥幸的希望此刻溜之大吉還來得及,不想剛下床,就聽到敲門聲響了起來,周釋之在外邊叫道:“小暑、小暑!”


    她頹然坐了回去,長長舒了口氣,揚聲答應,隻好暫且打消念頭。梳洗用飯之後,跟著他們一起上路。


    杜仲重新弄來了一匹馬,總算避免了昨日的尷尬,一行人出了鎮子,不多會兒便又轉入了較為偏僻的山間小道。


    薛恒對於道路似乎十分熟悉,在山林間穿梭帶路都不帶猶豫的,需要歇息的時候總能找得到水源地,而一旁的森林中似乎有著數不完的隨手可取的山珍美味,他隻需在林間隨便打個轉,便總能拎著一隻野兔或者兩隻山雞、順便還摘了一大捧的野果回來。


    陸小暑自然不會承認薛恒的能耐,隻是在心裏自己嘀咕,如今這時代,自然生態環境好麽……


    而每每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總能自然而然的走出森林,借宿村落人家,或者趕一段路到附近的鎮子上投宿。


    轉眼又過了五六天的時間,每天晚上,陸小暑都鍥而不舍的打著逃跑的主意,可是每天一不留神都睡過去了,一睜開眼睛,總是天光大亮!


    有一次她幹脆懶得上床,就這麽坐在桌子旁邊,結果醒來的時候仍舊天光大亮,而因為趴了一晚上的桌子,肩膀脖子酸疼得不得了,精神也憔悴了。弄得周釋之心疼不已的問她怎麽回事?是不是沒休息好?


    陸小暑又不傻,這麽多天下來多少也察覺到了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周釋之對她的關心不似作假,杜仲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唯一的嫌疑人,當然就隻有千般萬般看她不順眼的薛恒了!


    陸小暑暗暗觀察,特特的留心薛恒的舉動,尤其是晚飯吃飯的時候。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沒能看出什麽。


    可想來想去,除了吃晚飯的時候他應該沒有機會動別的手腳。於是這天晚飯的時候,陸小暑一邊吃一邊特特的注意薛恒,不動聲色的盯著他,看看他是不是有哪盤菜不吃什麽的。


    一頓飯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除了他不喜歡的茄子,別的菜他都下了筷子了。陸小暑是很喜歡吃茄子的,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今天晚上的茄子她也沒有下筷子。


    晚飯後,薛恒照例給眾人端來了茶盤,上邊放著四盞清茶。接過他遞來的茶,陸小暑心中忽然就明鏡似的起來了。


    先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他會這麽好心?飯後會主動給自己端茶?這種事情沒支使自己去做就夠好的了!


    可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陸小暑便留了個心眼,那杯茶裝模作樣的端起放在唇邊,卻隻是象征性做個假象,並沒有真正入喉。今天晚上,她決定再試一次。


    這天晚上根本不能睡著,一直似睡似醒的。等到約莫差不多的時候,她睜開眼睛一個翻身坐起來,果然發現四周一片漆黑,靜悄悄的,各人都已經睡下,隻有不知名的蟲子悄然低低的鳴唱,如同催眠的樂章。


    “果然是你搞的鬼,我就說呢,我怎麽可能每天晚上都睡得那麽死?幸好本姑娘聰明,要不然非要叫你給騙死不可……”陸小暑幹脆利索的下床,口中喃喃,既氣憤又得意,整整衣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匆匆往外頭奔去。


    她來到後院,打算牽一匹馬走,光靠步行太吃虧了。不對,是兩匹,另一匹可以換著乘!


    呃,還是將四匹馬都弄走好了,還可以賣了做盤纏呢,反正他們也不缺這點!實在是可惡,自己身上的銀票都叫薛恒那家夥給搜刮幹淨了……


    陸小暑靠近馬棚,正欲踮起腳尖去解那韁繩,冷不丁背後傳來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道:“陸姑娘好勤快呐,大半夜的不睡覺,起來喂馬嗎?”


    赫然正是那討厭的薛恒。


    陸小暑身體頓時僵了僵,腦門一陣眩暈恨不得有暈過去的衝動!


    “原來是周二叔啊,”陸小暑轉過臉,笑嘻嘻的望著薛恒道:“周二叔好興致呐,怎麽大半夜的還不睡覺?”


    薛恒冷冷道:“本來在睡著,可你一來就把我給吵醒了!我還以為是盜馬的賊呢,原來是你!”


    “你睡在這兒!”陸小暑心中一片冰涼,瞠目結舌。


    “不錯,”薛恒瞅著她哼道:“我總得提防著呀,有道是人心難測!”


    陸小暑氣憤不已,該死的,他給她下藥還不算,居然還天天晚上守著馬兒睡就為了提防她?


    他就料定她若要走一定會來牽馬嗎?不過想想也是的,她一個小小人兒,身上有沒有盤纏銀子,要是不弄匹馬代步順便換錢,豈不是要辛苦死?陸小暑根本不用考慮,自己都知道自己要走是肯定會順手牽馬的,難為這混蛋竟然也想到了!


    “您可真細心!”陸小暑冷笑質問道:“既然這樣,幹嘛每天晚上還給我下藥?哼,你到底給我下的是什麽藥?萬一弄壞腦子怎麽辦?解藥呢?”


    陸小暑索性朝他走過去,伸出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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