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內,張淑妃聽聞前朝風雲,頓時拍案而起,“剿叛黨?什麽叛黨!”


    “奴婢沒有聽清前邊的話,隻聽聞李大人都立了軍令狀,如若敗下陣來,提頭麵聖。”奉茶侍女怯懦地回著話。


    “提頭?哼,他死不了的!”張淑妃喝著燕窩粥,瞄著大殿的方位。


    奉茶侍女又補了一句,“娘娘,那鹿大人和鶴大人也都在場!”


    “大理寺少卿鶴引?”


    “是!”奉茶侍女緊盯著張淑妃。


    張淑妃和李輔國得以聯手得益於他日漸龐大的朝中勢力,女人沒有參政議政的資格,於是她就借由他之口達到自己為愛子李召鋪路之目的。


    可她並不知情李輔國和疏離子那些叛黨的暗中勾結,她先前幾次幫李輔國出謀劃策,助力他控製大理寺的職權,意圖在於日後自己的行事方便。


    如今,好好的馬上就要返都了,卻被發配到十字穀剿滅什麽叛黨,她著實納悶。


    “鶴引,不會是你搞的鬼吧!”張淑妃好看的丹鳳眼飄出一束犀利的目光。


    奉茶侍女端著托盤不敢抬頭。


    翌日一早,神策軍和禦林軍的部分隊伍整裝待發,李輔國換上一身戎裝,想他一介宦官也有如此颯爽之時,不禁令人感慨。


    “全軍出發!”長劍一揮,這近五百人的隊伍便整齊出城。


    “報!大人,那城外匯集了叛黨,今日寅時還不曾發現。”衛兵飛速來報。


    李輔國心想,看來不用再進那十字穀了,城牆下便可送他們去見閻王爺,“看清楚了,到底有多少兵力。”


    “六七十人!”


    “哈哈哈……烏合之眾,簡直是孱弱螻蟻,給我出城!”


    “是,大人!”


    李輔國並未把這六七十人當回事,城牆都免了觀戰,直接駕馬衝出城門,此時的人工河麵靜如玉盤,沒有一絲流動的跡象。


    兩軍隔河相望,李輔國沒有見過疏離子,隻知道那個曾經給自己送了一個絕美女子的叛黨是個真人不露像的。他拿了那些個寶物銀子確是真真亮亮擺在眼前的,想不看見都難。


    “所有將士聽令,對麵的那些便是搶我們土地,奪我們錢財,殺我們親人的叛黨賊子,過了河給我一個不剩地殺光!”


    “衝啊!”一眾士兵往城門正對的吊橋跑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轟隆隆!”陣陣轟鳴聲由遠及近,這邊的士兵才緩過神兒,那不遠處的林子裏卻冒出來一片黑漆漆的野獸。


    李輔國騎在馬上定睛一望,“這……這不是豺狼黑熊,還是什麽?”


    神策軍的馬匹被狼嚎驚得失去陣腳,前蹄高抬,鳴叫不止。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快!快收起吊橋,城樓放箭!”


    收到指令,一眾士兵開始拚命加速收起吊橋,那吊橋體重,又趕上豺狼敏捷,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有兩隻把上了吊橋的一端,它們隨著吊橋的升起被帶到了河的這一側。


    眼疾手快的幾個禦林軍將弩對準了它們一頓射殺,邊放弩便往後撤退,預備都撤回城內。


    可是,僅僅一隻被射中要害,死掉並墜入人工河。


    李輔國在城牆之上盯著那隻掉入水中的豺狼,那狼身才一沾水,沒片刻功夫,黑灰的毛身就退了顏色。


    “大人,您看!”侍衛在一旁提示。


    李輔國做了個息聲的動作,“……我說呢,這河水平靜的緊,越是靜就越是水深!必有玄機!”


    侍衛緊皺眉頭,靜,水深?他摸摸後腦勺不明所以。


    李輔國粗略掃了一下數量,足有百十隻野獸,其中那五隻大熊最為駭人。


    此時的疏離子自然也發覺了白狼的慘狀,右手一抬,勒令禁止前行的意思,他隨即發話,“你們兩個去看一下我們的浮橋,可還健在?”


    “是!”兩個下屬領命而去。


    疏離子前一夜在成人工河附近的眼線就報了城內的異樣,說是幾股兵力在集結,怕是衝著十字穀來的,於是早早就轉守為攻,殺了來。


    他一向不是個激進的做派,但今非昔比,由不得他再拖下去,在他看來那位黑麵人還真是徒有虛名的家夥,再這麽坐收漁翁下去,怕就要惹急了安祿山。


    “不知他此時是否會站在我這一邊?”疏離子安坐於精美坐騎之上,八卦形狀的車棚,八麵飄紗,拉動此車的不是馬匹,而是兩隻巨大的白鹿。


    也不知道這鹿吃什麽仙草長大,能長得比平日裏見得大一半,更怪的是那些黑熊豺狼似是懼怕這坐騎,都保持著一段距離。


    “我看啊,他正盤算著殺進宮內,看來你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洪荒在車後的囚籠裏,姿態安逸。


    “你不問我為何帶你來看這血腥場麵?洪荒!”疏離子回身瞄著他。


    洪荒啃著自己的雞腿,“好吃好喝的,在十字穀你不是怕我跑了嗎!”


    隔著一米遠的那群流著涎水的豺狼死死盯著他手裏的骨頭,發出駭人的低吼聲。


    “大人,水下的木排盡在。”


    “隻是那豺狼好像損壞了皮毛……”如今漂浮在水麵上的豺狼露出斑駁的肉色屍身,洪荒插了句話。


    此時的戰場一片狼藉,城牆上射下來的箭雨被疏離子的人用騰製的盾牌擋了部分,也有受傷的士兵四處逃竄著。所有的野獸都在河畔邊來回溜著,有一兩隻試圖探水,卻被灼傷爪子。


    再不過河怕是沒有可能衝進朔方城,可就凶多吉少了。


    疏離子自然了然於心,“你們十人拿了長斧斬斷墜石主繩,把木排都給我浮起來!”


    十個人正欲退去,疏離子高喊,“所有人小心河水!”他心裏明白,可能那些鬆木也不中用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此時,他開始盤算下一步如何處置。


    “洪荒,你說,我們此時調頭,回東邊如何?”


    “疏離子可以,我卻不行?”洪荒還在吃,像是有人跟他搶似的,更像是吃頓飽飽的斷頭餐。


    “……”他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黑麵人身上,他知道自己怕是進不得這朔方城了。


    “你怕了嗎?”洪荒扯著嗓子衝他喊著。


    “我不怕,我會拖住這五百精兵,直到他拿下狗皇帝的人頭!”疏離子第一次那麽大聲喊著,像是在發泄著不滿。


    繩索已被腐蝕大半,基本不用怎麽砍,就都斷了,大片的鬆木浮出水麵,看似根根泛紅,跟當時沉下去的時候別無二樣。


    可看著沒有差別,真有不怕死的踩上去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浮橋本就滲水,加之固定浮橋的其他繩索也都不那麽結實了,於是開始明顯地搖晃,那個才邁出去一步的楞頭青,一個側歪就滑倒沙石岸邊。


    右腳就插進了水裏,他沒喊沒叫,就趕忙抽了出來,也說不上什麽變化,大概也就過了一刻鍾,褲管開始褪色似了,他用手一拽便斷。


    整個腳掌開始發紅變脹,“啊……”一聲慘叫,驚得周遭的狼群也是一陣陣連聲嚎叫。


    “這水怕是能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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