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自覺京師已歸,便開始安排日後東遷的事宜。


    其中有一件萬不可耽擱的便是打造一支堅不可摧的禦林軍,這樣一支精銳之師方可保護戰亂時期聖上的人身安全。


    禦林軍是由鶴引親自訓練,李輔國負責監督。


    護城河外,訓練場上,鶴引來來回回視察著眾將士的身手。


    鶴引望了眼那遠山處的深穀幽幽,不禁有一絲擔憂。


    “來人,去閑人齋把魏大人請了來。”


    “是!”禦林軍頭領鬼見愁領命而去,他真名不詳,因手腕狠辣在軍中獲此外號,聲名大噪。


    賢之不緊不慢地梳洗打扮了一番,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趕到。


    “你現在心思都在哪裏,你看看那邊吧!”鶴引帶著他遠離了隊伍,往十字穀方向看了看。


    “這事兒啊,我自然是做了打算。”賢之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鶴引琢磨了一上午也沒想明白,“你不讓我動手,我這禦林軍都練了這麽些日子,一試身手的時候到了吧!”


    “雖然我斷定那就是叛黨在朔方的老巢,可是我還覺得掉了一環。”


    “一環?”鶴引追問著。


    “還是不可說?”鶴引像是蓄勢待發的打頭陣,就想當那離弦箭。


    賢之回身看了看那整裝待發的禦林軍,“鶴引大哥,讓他們保護好聖上便可,十字穀不能硬攻,隻得智取。”


    “就是因為先前我們那兩趟無功而返,你就這麽信不過朝廷,信不過這支強兵?”


    賢之尷尬地笑了笑,“說心裏話,他們在你眼裏很強,我這裏不過是群莽夫。”


    這話說的有點無理,可賢之想表達的是硬碰硬,你根本不知道十字穀裏隱藏了幾多凶險,何必要耗盡人力去拚殺,兩兵相見誰能保證自己一方會毫發無傷,就讓血刃這樣的慘狀少些出現不才是更好。


    “那好,你且說服我如何認定這洪荒就躲在十字穀,十字穀又如何一定便是那叛賊老巢,我便順從你,不魯莽行事!”


    “那十字穀你也是進去過的,還要我說的那麽明白嗎?”賢之有些無可奈何。


    “就算我再進去一次,我依舊是沒有十足的證據,隻你當日一句洪荒就藏在那處,我便信你,你說暫且不動,我也依了你,可如今今非昔比,在東邊我們勝了!”


    “對,京師是回來了,那又如何?”他挑起眉毛。


    “這說明安兵慫了,他們也並非傳言之中的那般所向披靡,凶悍難擋!”


    “我承認強兵在沙場上的確銳不可當,可十字穀裏藏匿的是強兵嘛?”賢之質問。


    “是不是強兵我不知道,是叛黨我就不能讓他們逃之夭夭,先前我不帶隊伍實則是無權調動兵力,如今這禦林軍便是專護聖上的,十字穀離行宮如此之近,我不能百密而一疏。”


    這話乍一聽,還真是天衣無縫。


    可賢之也不是個隨便說說就妥協了的人,“不瞞你說,十字穀的那群是安兵的殺手臥底的核心所在,相當於我們大唐的麗競門,你覺得這樣一群身懷絕技的亡命之徒,幾把兵器就可了結?”


    鶴引不在執拗,原來包括洪荒在內,還有死去沒多久被利用的張嬰都是安黨密布在聖上身邊的眼線。


    “可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麽任由他們肆意妄為?”他略有不甘。


    賢之卻把話題扯到了在此之前的一樁事上,“鶴引大哥你可知,那風箏大會上紅色風箏從何而來?”


    “你為何又提及那個風箏會,看來那日還真是發生了不少事,我真是一點端倪也看不出,隻知道你拾到了別人家的風箏,不見是什麽人來找過!”


    “那紅風箏的主人你也見過!”


    “你可是和我說過那風箏是刺殺聖上的凶器,如今你知道是誰所為了?”


    “正是十字穀的那個俊美男子。”


    “……什麽?既然如此,我更是要趕盡殺絕方為快!”


    賢之癟癟嘴,“你且莫急,這裏麵另有蹊蹺。”


    原來,明麵上,這個紅風箏是美男疏離子為了刺殺聖上,用的一招隔空下毒,那風箏隨風而去,會在聖上出現的上空撒下白色粉末,從此導致聖上中毒身亡。


    “可是不巧,那日聖上因得了張嬰,一心還朝,無心遊玩,剛一來便走了。”


    鶴引繼續強調著,“他並未得逞,我記得你上次還和我說過,風向也不對!”


    賢之露出一副你說到點上了的表情,“聖上運氣好提前走是始料未及的,可風向的原因對於一個資深殺手探子來說,定然是早一日便思慮周全,做得預測的。”


    “這麽說,他不想刺殺成功?”他也頗為吃驚。


    當日,這風箏才貌似陰差陽錯地落在了賢之腳邊,美男子在胸前比劃了三個叉,不是指風箏的圖案,而是明確表示這物件不是給他的。


    原本賢之就信了,可他越想越奇怪,一個表麵行凶的人會給戳破他行跡的人解釋他的舉止嘛?


    “他的行為太違背常理了,反其道而行,也就是說他越表示這紅風箏不是給我的,恰恰說明就是給我的,他不怕我撿到風箏,他的三個叉是告訴我你撿對了!”


    鶴引有點雲裏霧裏,“你們聰明人都這麽賣關子嘛?”


    “隻能說他做的還不夠高明。”


    “也就是說刺殺是假,傳信是真!”


    “對,他其實就是做了一場戲,‘內種有鬼’我現在倒是有了些眉目。”他微微一笑,是竊喜。


    “什麽內種有鬼?”不明所以的樣子。


    “他通過風箏傳遞給我這個訊息,是意在告訴我‘鬼’就在我身邊!”


    鶴引聽聞這句,也是不禁打了個寒顫,“誰是鬼?”


    賢之搖了搖頭,“鶴引大哥,一個敵人為何要幫助提醒我們這樣的敵方?”


    “障眼法!”鶴引不假思索,“這不就是奸計?”


    “非也!他是安祿山派來刺殺當今聖上的,不是來對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我。”


    “那為何要給你傳信?”


    “唯一的解釋便是敵人的敵人便是友。”


    鶴引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說他有另外的敵對方正威脅著閑人齋?”


    “以我來看,這個事情再簡單不過了,便是他們安黨內部起了內訌!”賢之一語道出。


    “有鬼,內中,怎麽解釋?”他疑惑。


    賢之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所謂的鬼,美男子的內部對手便就藏在朔方。”


    鶴引咽了口唾沫,沒敢開腔。


    賢之拍了拍他的後背,“沒摁下去十字穀的葫蘆,朔方城又起了個瓢。”


    “我怎麽感覺我和這支禦林軍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呢?”


    “暗中敵手原本一直存在,隻是你沒發覺他罷了。這也就是為何美男子潛藏在朔方城郊這麽久都不專於刺殺的原因,我一直想這麽值得安祿山賞識的可以派到如此危險之地的殺手,為何遲遲躲藏,沒有什麽大的舉動。”


    “定是我們的防範到位!”鶴引答到。


    “最關鍵的就是他急於在這樣一個遠離叛黨統治中心的地方,鏟除異己。”


    “那之前張嬰那些妄舉,莫不是另一個黑手所為?”


    “如此看來,洪荒也是那黑手一派,他現如今逃進內部敵對一方的根據點十字穀,怕是也不好過。”


    “你前邊說差了一環是什麽?”


    “美男子不是不想殺聖上,他在等。”


    鶴引聽不明白,“他在等借刀殺人再滅口,何不現行刺殺再清除內部對抗者?”


    “因為他還殺不了對抗者,隻有對抗者刺殺聖上,他便趁機巧借大功,打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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