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強說愁了,沒聽說嗎?夜明珠都送到岐王府了!”鶴引寬慰著鹿遊園。


    “與我何幹,巧避叛賊不還是我押運糧草的心頭大患?”他不免憂心。


    鶴引擺了擺手,“免了,免了,鹿大人!”口吻輕快戲謔。


    鹿遊園卻不以為然反口一句,“你以為你可以替聖上收回成命?”


    “我的意思是說賢之已然一石二鳥,把你和岐王的兩個難題都解決了!”


    鹿遊園像是看到了一線曙光,瞬時來了精神勁兒,“賢之都跟聖上說了什麽?”


    “哪還需要他親自出馬,不過就是點了一句話罷了!”鶴引慨歎道。


    “什麽話?”鹿遊園興致勃勃地追問。


    “舍遠求近。”簡明扼要就這四個字。


    “就這,你能不能說明白點啊?”


    鶴引白了他一眼,“還不清楚明白嗎?不在朔方籌糧了,選擇去南邊征集糧草,眼下這裏,你便無糧可押了!”


    “誒?原來如此。你說的有道理哈,這麽一來就交給那邊的官員了,我豈不是不用擔心這一路的風雲突變!”


    鶴引點了點頭,剛有一點笑模樣,接著就心頭一緊,“你們都沒事了,就隻剩下我了,怎麽辦?”


    “去求他啊!”鶴引催促。


    還沒等他去閑人齋,要找的人就心有靈犀似的趕了來,正立在門外。


    “難得賢之也會來我這無聊之地串門。”鹿遊園沒了心事,自然臉上的神情輕快了不少。


    再看案子另一側的長臉灰的不是一分半分,賢之也不主動打招呼,和鹿遊園兩個扯著有的沒的,閑話樂嗬。


    就這麽半晌,鶴引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你們也太寡義了,這便普天同慶了!簡直是各掃門前雪的冷漠,當真是不管我瓦上的霜了?”


    “鶴引大哥總算開了口!我還以為你能沉得住氣。”賢之斜看了他一眼。


    “你就幫他出出主意吧,賢之。”鹿遊園開始替鶴引說話。


    “你還有心思幫他求情?”賢之沒有直指鶴引,而是看向鹿遊園,話題一嚴肅,人都一瞬間氣場增強了不少。


    “我?我何嚐不可開懷,我好得很。”鹿遊園聽了鶴引的開解,保持信心滿滿。


    “也不知誰給你吃的定心丸。”賢之嗤之以鼻的模樣。


    鹿遊園迅速提手指了指對麵的長臉,“他!”


    鶴引白了一下鹿遊園,沒做聲,就那麽悶悶地等著賢之發話。


    “你們倆都泥菩薩過江還在這江湖俠義呢!開解別人,還是自己先各自抓起自己眼前的爛攤子吧!”


    “朔方無糧,聖上總不會把遊園君派到江南去吧?”鶴引一臉的難以理解。


    “怎麽不會,現在內憂外患,聖上信得過誰?”賢之左右開弓,轉向鹿遊園,“哪裏有糧,你就會被派到哪裏,不是聖上獨信你,隻是南邊水也不淺,他不敢輕信於外人。”


    兩個人聽了這話,徹底沒聲了。


    自然這一切都在賢之的掌控之中,緊接著,鹿遊園就給派到去了江南,同去的還有一張冊封侯玄鬆為戶部尚書,鹿遊園兼戶部侍郎的聖旨,命他二人在淮南及江南兩地征糧。


    原則上,籌措糧草應由戶部、兵部共同征討,但如今兵部分心乏術,擔子都一股腦兒地壓到了候玄鬆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新官的肩上。


    他叩接了聖旨,卻是一臉笑模樣地迎著鹿遊園進了廳內。


    “遊園君啊,你可給我帶來了福氣。”和第一次兩個人的會麵判若兩人。


    “尚書大人,恭賀高升!”鹿遊園極為官方地客套,保持著從前和他那股子慣有的距離。


    “別,這也是你給老夫帶來的千裏佳音,這樣今日你既已跟老夫從屬一處共事,我必將不會虧待你的。”


    侯玄鬆心裏盤算著怎麽樣做好這份期盼已久的差事,在聖上麵前表現一番。


    “唯尚書大人馬首是瞻!”鹿遊園自知此番官職在身受製於眼前人,也就隻得隨機應變,早些忙完征糧之事早些離開江南。


    “這樣,遊園君就不要住在那些市井院落,老夫家中清幽別致,不知是否願意留宿於此?”


    鹿遊園略帶難色,“這,恐怕太過叨擾大人了吧!”


    “你就不要客套了!”他隨即一聲,“來人,把半山別院打掃妥當,鹿侍郎將久住於此。”


    “是!”兩個侍女畢恭畢敬退去。


    鹿遊園沉溺於那個“久”字,曾幾何時,他企盼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出入侯府,今日聽到久住,格外刺耳。


    侯玄鬆越是格外開懷不已,自認為現在眼前這個君郎確有過人的本事,不然也不會領了這樣好的際遇來到江南,想那自己從前在京師幾十載就還是個太常,清水官職,自是沒有什麽大的作為。


    如今,可就不一樣了,給聖上籌糧,多麽至關重要的一個位置卻給了一個跟戶部搭不到邊的自己,還真可謂時勢造英雄,自己莫不是那亂世功臣!


    殊不知他這官職還是他親家岐王為了推卸擔責,隨意指派的。


    他忙著偷偷自斟自飲高興了一宿,都沒顧上問一句,侯督靈可好。


    鹿遊園也是對這樣一個官癮成迷的父親折服的五體投地,他坐在侯督靈從前常在的園子裏,想著她回家奔喪為母戴孝的時候是不是也格外悲戚,沒有方向。


    她那時候是不是恨極了自己,她比自己更為可憐,沒有一個人傾訴的對象,就這樣一個冷漠的父親也是話不投機。自己卻要幸運的多,畢竟賢之還是給他帶了錦囊上路。


    所謂見機行事,也都是賢之給他步步指點。


    再說廣平王這裏,已經暗地裏返回了東北部前線,待到糧草入營便可反攻安兵。


    整個江南道就開始了聲勢浩大的征糧救國,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候玄鬆還真是個當官的材料,別看他原來是個閑差,可並沒有磨卻了骨子裏的鋒利,手段用的不比那些縱橫朝野多載的權臣差。


    征收糧草,由於本地賦稅基數不高,遠遠不夠原定的備戰所需數字。可臨時提升額度,老百姓會不會買賬?


    強製征收如若引發騷動或小區域的暴動,豈不是亂上加亂,給聖上徒增煩惱。


    侯玄鬆苦思了一夜,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托詞。你們不願意把存糧拿出來,如果前線無米下鍋,將士則無法擊潰敵軍。


    大家麵臨的將會是什麽?家破人亡,你藏匿在倉庫內的糧草除了拱手他人,還有何用?


    有沒有明年耕種都是未可知,各種言辭犀利,加上威逼利誘,有一部分百姓乖乖拿出了手裏扣下的糧食,可還是有不為所懼的,原話是:


    “這天下自古以來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合合分分,爾來我往,都是那些手握皇權的少數人,誰當了皇帝,我們都一樣的黎明百姓,是不會死的。”


    說這話的幾個窮書生都被侯玄鬆關進了天牢。


    殺雞儆猴,管了幾日作用,就這麽磕磕絆絆收上了五萬頓糧草,離八萬還差整整三萬頓,侯玄鬆為了邀功就算把自己家傾家蕩產也還不夠,他原來不得誌,卻也是沒有什麽富餘。


    “尚書大人,你且莫急,我還有一計!”鹿遊園見他著實無計可施,是時候拿出殺手鐧了。


    鹿遊園把暗自在房內拆開的錦囊內的紙條上的內容,照葫蘆畫瓢地背了出來,“抓大放小,從眾之。”


    “這是何意?”侯玄鬆百思不得其解。


    鹿遊園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好幾句,隻見,侯玄鬆的表情由陰轉晴,最後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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