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把這次的遇刺案交由岐王審理,岐王第二次追蹤線索的時候,就已了然其中的厲害。


    這疑犯也抓了三五人,就等著賢之來抽絲剝繭。卻日日找不見他的蹤影,直達今日他才冒了出來。


    岐王本打算派人去閑人齋堵時,他竟晃晃悠悠地自己上了門。


    賢之把岐王請到衙門時,鶴引和鹿遊園他們已經候著了,今日要審的便是聖上遇刺一案,因為關係重大,必須是岐王親自審理,於是他便指派本地刺史於杜行一旁記錄,充當個文書。


    “升堂!”岐王一聲令下。


    “威武!”堂前左右兩列衙役氣宇軒昂。


    半個時辰之前,在岐王府內,賢之把所有線索一一道盡,真凶一目了然,就等岐王結案。


    “既然不是那老尼姑楚如絮,還有何人?”岐王問賢之。


    賢之言簡意賅,“張嬰!”


    “哦?這怎麽會,如果你說她後期失寵行刺倒還行的通,聖上遇刺之際可是她榮寵在握之時,是她糊塗,還是老夫糊塗了?”


    “義父,她進入後宮的目的,從始至終都不是為了恩寵。”


    “那是為何?”岐王想這背後必然有鬼。


    “榮華。”賢之故意沒有說出仇恨,他不能抖出她是張寅之女的身份,避免重蹈覆轍。


    “賢之,那恩寵就等於榮華富貴呀,她不會不明了這一層關係。”


    “義父,如果有人蠱惑她這個皇帝做不了幾天了呢,她會如何?”


    “你的意思是她串通叛黨,蓄意謀害聖上?”


    這事情可就鬧大了,刺殺聖上本就是死罪難逃,加上通敵叛國,更是掘墳鞭屍,岐王知道賢之有他這個年紀少有的睿智,不會輕易胡鬧,便更加篤定。


    隻是凡事講求一個證據,於是,賢之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並托出。


    張嬰為何不一粒藥送了聖上的命,一來難於登天,二來那太便宜他了,而且如此明顯地置人於死地,終究是一命抵一命,不算是智者之舉。


    有人希望的就是他死,不論以何種形式何種方法。可她希望的是他的死不要牽連自己,這半生的衣食無憂她還無法摒棄,就算有朝一日改朝換代,她是功臣,也還是可以坐享榮華。


    這就是她選擇瘋狗撕咬毒害聖上,順勢嫁禍楚如絮的原因。


    再者就是到底她跟誰勾結一處,想要置聖上一死呢?


    賢之把先前和鶴引的分析複述一遍,風箏大會之前,和張嬰串通陰謀的不是別人,正是長龍風箏的所有人洪荒。


    “洪荒是誰?怎麽會是個叛黨,你還認識!”岐王疑問連連。


    “他是我哥哥的一個探子,哥哥不在以後,一直留在我的閑人齋。”


    當年洪荒用了什麽非常手段把《推背圖》手稿那麽短時間內從宗伯處拿走,想那嚴黎和洪荒的功夫不相上下,加之宗伯也是個練家子,他老謀深算不會保護不好一本手稿。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從始至終都是平行受命於同一個頭領。


    於是,就發生了當日手稿在宗伯手中,後又被奉上了塢檀寺,如果洪荒不是塢檀寺的人,如何短時間內衝進安兵地界輕鬆拿回,又迅速送到了西域。


    為何當時在京師岐王府上他們還針鋒相對?


    賢之自問自答,那是因為他們彼此並不知道這層平行關係。又或者僅有其中一方知道,故意瞞之。


    “你是說他們都受命於那個烏檀寺?”


    “正是,他們不知彼此關係實屬正常,畢竟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勾搭。以後來的狀態分析,應該是宗伯蒙於鼓中。”


    賢之換了個坐姿,繼續說,“還有我懷疑當時烏檀寺已經開始不信任宗伯了,就是從假的推背暗語開始,後來他又擅自去劫楚如絮,這自然不會是烏檀寺的任務。”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烏檀寺想找個人取而代之。”岐王斷定。


    “這也就是為何後來宗伯縱火太子府,騙來匿冥助力,那時候他身邊隻有一個費心控製住的嚴黎,沒有任何烏檀寺的協助。”賢之輕聲一歎,“或許烏檀寺那會都已經開始對他視而不見,甚至是趕盡殺絕。”


    岐王隻想立即發令抓捕這個洪荒,還有那個叫張嬰的毒婦。


    “義父,還有一事,我不得不吐!”賢之略有遲疑,半晌,還是開了口,“你見過那洪荒!”


    “哦?你緣何有如此之說!”岐王有些詫異。


    賢之舒了長長一口氣,有點打退堂鼓,他怕眼前的老者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精氣神兒,再次受挫。


    “怎麽回事,你如此神情,實屬少見,他莫不是我的什麽故人易了名諱?”


    賢之不希望他胡思亂想,慢慢道出,“義父,李潭遇刺,當時那個人就是洪荒,或許你對他的相貌有些許印象。”


    殺李潭的人就是洪荒,那條發帶此時正被賢之從懷裏掏出。


    “竟然是……他?”岐王像是想起來洪荒模樣一般,沒有咬牙切齒,沒有詛咒謾罵,他要用雙手了結了他。


    “目的是岐王一死,太子也就是當今的聖上,會認為是太上皇下的手,反對他登基,父子反目,內亂不止。”


    “賢之!你知道這些,為何不在潭兒受難之際,告知於我,還讓他逍遙法外!”岐王暴怒的脾氣又有些控製不住,“你是何居心?你不會是念在舊情,想要包庇?”


    “義父,倘若我想包庇就不會跑過來,跟你指正真凶了!”


    “你莫喚我義父二字!”他怒發衝冠的樣子。


    賢之也不慌亂,趁著他沒有把自己往外趕,抓緊時間解釋,免得被掃地出門後,就沒機會說清實情。


    “我的親哥哥就是他親手斬殺的,義父,你覺得我還會包庇他嘛?”


    岐王聽了賢之的話,頓時無語,“可是為何,你不給你哥哥還有潭兒報仇?”


    “說來話長!”就這麽四個字。


    阡陌之死也是另有隱情。


    當年,東都災事後阡陌為了報答塢檀寺老方丈的救命之恩,隻身岐王府,她本意是救魏卜的性命,未能如願之際,塢檀寺來信問及暗語一事,他便以報恩之名把魏卜原話,“暗語不得解,需日後一位曠世奇才方可。”相告知。


    她如何沒有防人之心,隻是對方答應她說了實話就可以把魏卜救出來。她是被情愛衝昏頭腦,一時迷了心智。


    塢檀寺之所以派了阡陌去探虛實,就是不信任宗伯的開始,他們隻是想印證他們是否有能力有衷心繼續拿回情報。


    塢檀寺得知暗語有假,便速速飛鴿命洪荒帶回血書,用於日後破解,殺掉魏卜順勢嫁禍宗伯。


    當年,宗伯沒有殺害魏卜的動機,他還不確認暗語真偽,留他後用。


    另外,嚴黎當時無心說過宗伯在密室爆破後昏迷不醒,如何下令,嚴黎是個十足的殺手,沒有命令絕不會擅自行動。


    “義父,我不殺他,是我想長線釣魚,如果我不忍一時,就無法知道他們更多狼子野心和背後的黑手。”


    “那你從他那還查到了些什麽?”


    “現在來說還為時尚早,義父我們循序漸進,其他的歹人我一定一一揪出!”


    十字穀的疑雲還不能公之於眾,畢竟證據不全,可岐王已經顧不得這些就心心念念抓捕賢之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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