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在說的時候,就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故事,態度瀟灑隨意得狠。


    不被祝福的孩子,在親人的嫌棄下,還能活的這麽有動力,有生機,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殷沫沫微微地側目,看向她,視線裏有些許的迷離,像是要看透她的眼眸,到底她的眼眸深處。


    “二少奶奶,你這樣看著我,你是在同情我嗎?”


    季希略微有點狼狽地轉過臉,唇角上揚著,語氣拔高,有點尖銳。


    殷沫沫唇瓣卻是彎了彎,淡淡地道:“我為什麽要同情你?”她說的很雲淡風輕,語氣十分地平靜,“我也是私生女,我一樣是,不被祝福的孩子。”


    季希猛然回眸,愣愣地看向殷沫沫。


    她真的沒有想到……殷沫沫竟然也有這樣的身世。


    殷沫沫唇角的笑意越發地淡然,“我的故事比你的更惡俗。我媽跟著我爸的時候,很窮,但是很相愛,我媽把我外婆丟給她的遺產,全部給了我爸去做生意,他也有模有樣地開起了公司,可惜,我爸沒有那麽天分,很快就敗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爸沒辦法再回去過那種窮苦的日子,就勾搭了一個大公司老總的女兒,我媽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小、三。”


    “那個男人,帶著他的新任老婆去過他的富裕日子,把我媽拋下,我媽卻一邊癡癡地等待著她,一邊拉扯著我長大。”


    “男人若是變心了,怎麽能期待他會回頭呢。這種期待,不是希望,而是絕望,會帶給自己巨大的絕望。”


    “那個男人的新任妻子,是個妒忌心極其重的女人,她眼底揉不下一點沙子,她設計了一場車禍,想要把我和我媽都撞死。”


    “可惜,我的命不該絕,我媽媽卻被撞死了。那個男人或許是愧疚吧,終於想著要接我回家。可哪裏怎麽可能是我的家,我一點都不想回,但是我看到那個女人扭曲的臉,我就點頭了。”


    “她不想讓我好過,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然後,我們就互相折磨著,直到……我遇到蘇羽。”


    殷沫沫頓了頓,唇角的笑意依舊維持著,聲音卻變得極其緩慢了起來。“我們有一點,很相似,我們都很努力地活,認真地活著。不是嗎?”


    季希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倏地高高地昂起下巴,雙眸望著天空。


    “幸好,你遇到了二少。”她本來以為,她已經足夠慘了,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聽著季希這句歎息,殷沫沫唇邊的笑意收斂了一下,默然不語。


    就算如今她和蘇羽再相愛,可那個時候的相遇,卻是她不想要的。但是他們經曆了這麽多,再次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隻是無限的歎息。


    若是初見便執手相戀,那曲折悲苦豈非虛無。


    季希緩慢地靠入椅背,不知道是夜太寂靜,還是因為身旁的人有著相同的經曆,她不由地,有了傾訴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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