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沫虛弱地依著床頭,臉色慘白,目光呆滯,她的眼底沒有焦距,視線落在虛空處,整個人仿佛和這個世界隔離了一樣。


    蘇羽唇角緩慢彎曲,勾勒出一抹妖媚卻致命的弧度,嗓音越發地溫柔,一字一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她一個人不想活,就會把三個人拖下地獄。


    蘇羽的話,總是戳中要點,總是那麽犀利得,一針見血。


    蘇羽沫的身體,極其緩慢地顫抖了一下,眼底的光芒,逐漸地凝聚到了一起,恢複了焦距。


    她慢慢地抬頭,看向蘇羽,嘴唇顫抖著,一開口,已經滿是哭腔。


    “爸爸………。”


    “你若是恨我們,這就是最好的報複。我們等著你。”


    蘇羽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呼喚,薄唇一開一合,繼續說著,每一個字,都夾雜著尖銳的刺,毫不留情地刺向蘇羽沫。


    “爸爸………。”


    蘇羽沫努力地想要抬起手,想要去觸碰蘇羽,可怎麽也抬不起手。


    蘇羽已經淡然地站了起來,纖細白皙的手指慢慢地彈了彈衣角,轉身就要走,蘇羽沫急的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身體不斷地傾了過去,手使勁地抬起來,“爸爸………。”


    就在蘇羽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的手,終於虛虛地抓住蘇羽的手,寬大的手掌,帶著幹燥的溫暖。


    這個手,曾經牽著她走過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披荊斬棘。


    而她………


    卻什麽都沒有回報,除了任性,還是任性……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


    淚水,猛然奪眶而出,蘇羽沫的手緊緊地攥著蘇羽的衣衫,盡情大聲地哭泣了起來。


    自始至終,她不是不原諒他們,隻是,她沒有辦法原諒她自己。


    她的偏激,她的固執,把她逼到了這一步。


    隻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會連累到他們………她以為她是死是活,是自己的事情。卻不想,她和她的父母,早就是骨血相連,無論那一個痛,另一個都不能避免。


    她真的很自私。


    真的………


    蘇羽緩慢地回眸,麵無表情的臉,緩慢地迸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慢慢地覆蓋在了蘇羽沫的手背上,再一一地握緊。


    這是他和殷沫沫唯一的骨血,他怎麽會不心疼。


    他心疼得,恨不得把天都捧到她的麵前。


    一轉身,他張開雙臂,用力地把蘇羽沫抱入懷中,大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嗓音柔軟,“乖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


    蘇羽沫伏在他的懷裏,嘴唇喃喃自語,一直念著這三個字,眼淚怎麽流也流不盡。


    這個懷抱,很溫暖,很寬闊,是她最堅固的依靠,是她最安全的港灣,她怎麽會舍得去傷害他們……她怎麽舍得。


    無論曾經有多憎恨,此刻,也全部化成虛無。


    蘇羽沒有說話,隻是更加用力地抱緊懷裏的孩子,化作支撐她的力量。


    直到哭的累了,蘇羽沫再次沉沉地睡去,蘇羽把她扶回被窩裏,幫她蓋好被子,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這才慢慢地走出去。


    病房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斜倚著牆壁,斜斜的影子被光線打射在地上,顯得孤獨而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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