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從小就討厭她,可她並不知道,其實他從來……就沒有討厭過她。從來就沒有。


    隻是她不會知道,她再也不會知道了………


    他的視線倏地有點模糊,眼前的背影仿佛距離他越來越遠,再也無法觸摸,內心深處有一處猝然距離地疼痛起來,痛得他幾乎沒有辦法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再也醒不過來。


    可他不能!


    他不能在她的麵前倒下。


    不能。


    他已經成功地把季絕驅除了蘇羽沫的生命,他不能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意識漸漸渙散,腳都不聽使喚了,季絕捂住胸口的手,卻猛然抓緊,劇烈的疼痛清晰地傳來,他的意識仿佛清醒了一點,艱難地挪動著雙腿,一步一步朝著門口走去。


    小時候蘇羽沫喜歡看童話故事,而她看完之後,總要找人分享,而他每次都被她揪著,聽著她在耳邊唧唧歪歪地說著那些可笑而幼稚的童話故事。


    特別是那篇海的女兒。


    傻傻的美人魚,為了陪伴心愛的王子,寧願化尾為腳,沒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針尖上一樣,可王子,卻愛上了公主,她所有的愛戀,隻能化成泡沫,匆匆流逝。


    以前他覺得幼稚可笑,若是他………他絕對不會寧願隻當默默守候的那一個人。


    可現在……他終於懂了。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一個人,會讓你心甘情願,默默守候,隻為她展顏一笑。


    此刻的他,就如同那個美人魚,每走一步,如同走在針尖上,卻甘之如飴。


    一步一步,最終,終於走出了蘇宅,徹底地消失在蘇羽沫的麵前,外麵的天空暗沉得可怕,滿天幕的黑暗,季絕唇角緩慢地劃過一抹虛弱的笑容,終於……重重地倒了下去。


    大廳內,隻剩下三個人。


    蘇羽頎長的身軀定定地站在原地,狹長的桃花眼微眯,薄唇微抿,俊美的臉龐麵無表情,眼底的光芒依舊高深莫測,仿佛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一樣。


    殷沫沫倒是先是錯愣,最後隻剩下滿心的悲涼。她的女兒,性子一半隨她,一半隨蘇羽。所以她無法真正的狠下心,卻也無法做到完全釋懷。


    這樣的性子,該是有多傷呀……


    而蘇羽沫………


    她如同一個雕像一般,僵直著背脊,雙眸垂下,眸底一片死寂,幾乎沒有人類應該有的任何表情,整個表情麻木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還有細微的呼氣,就如同一個死人了。


    殷沫沫緩慢地上前一步,嗓音盡量放柔,伸出手去,“小羽沫………。”


    可話還沒有說出,蘇羽沫倏地回眸,那一眼,竟是充斥著無盡的怨恨和絕望,生生地讓殷沫沫的手僵硬在原地。


    蘇羽沫的唇瓣上揚,聲音卻很輕,輕飄飄的有點嚇人,蠕動著雙唇,極其緩慢地吐出幾個字。


    “你們滿意了麽?!!”


    她的人生,她的愛情,她的家庭,徹底地毀了。


    這一切的杯具,隻因為她是蘇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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