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觀察,醞釀了好久,才逮到一個鑽入沈默營帳表白的空隙。


    “然後,你被趕出來賞了一頓板子?”沈公子淡淡道,同樣頭一次,嘴角擠出了一絲笑容。


    曲妙扁著嘴,委屈的點頭,又有幾分不忿,一邊踢著路邊的石子一邊道:“要不是我藏了身份潛入沈家軍營,他哪有機會打我!”


    “確然,你若正大光明進去,沈默的確不會打你。”


    沈公子低啞的嗓音尤為清晰,“即便不顧忌你的身份,也會顧忌曲氏一族的臉麵。”


    曲妙踢滾了一顆石子,拍了拍滿是紅暈的臉,歎息道:“幸而我是喬裝進去的,否則被爹娘知道,鐵定打斷我的腿。”


    她丟臉不說,還沒追到沈默!


    賠了名聲還帶了頓板子,這麽沒出息,傳出去她還是別混了。


    “他打了你之後,你因生氣怨他,便不再喜歡他了?”沈公子一低頭,眼睛映出的是一個秀美的側麵。


    幾縷碎發在耳廓邊撩撥著她,不戴耳環顯得清麗脫俗,精致的鎖骨勾勒出美好的肩部曲線,鎖骨上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過完全不影響她的美好。


    如出水芙蕖,淡雅,堅韌,美好。


    曲妙撥了撥耳邊的碎發,無聲勾唇,“倒並非怨他,隻是年少的一腔熱血被打擊之後,就涼了,此後專心習武,考武舉,出征作戰,好幾年的時間,都快忘了這件事,待想起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了。”


    她不再是當年任性的小姑娘,沈默也因為打了更多的勝仗,保衛了家國,名聲大噪,成為淵國的戰神,鎮國大將軍。


    他們二人行走在同一條路上,卻甚少再有交集,或者說有交集的時候,都被她刻意避開了。


    聽完故事,不免有一番惋惜。


    年少的癡情,一顆熾烈而真誠的心,是最珍貴的,到現在,一顆心鍛煉的無比堅強,卻不知經過了多少滄海桑田。


    “你說的對,物是人非了。”


    男人的嗓音融入了幽涼的夜,像呼嘯而過的風聲,洗滌了歲月,更薄涼了人心。


    有人早已對他傾心,努力追求過,他卻不知不覺,即便在她身邊,那一腔熱血,也早已涼透。


    “物是人非……”曲妙端在口中細細咀嚼了這幾個字,隨即笑道:“原先我也以為不再喜歡他了,可當他與陛下成親的時候……”


    話源在這裏截斷,一直走回曲府,她都沒有再開口說下去。


    一直等待的沈公子,卻忍不住問了出來,“他與陛下成親的時候,怎樣……”


    “他與陛下成親的時候,我曾想再衝動一次。”


    曲妙低著頭,訴說著心底的幼稚。


    那是她被喚醒的,年少的衝動。


    “為什麽是那時候?”男人驚訝,不曾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回答。


    按道理來說,沈默與陛下成親,便成為了王夫,以後再娶的機會很小,即便再娶,身邊的妾室也永遠不能見光,甚至會備受唾罵。


    “因為他與陛下心中,誰都沒有誰,所以我覺得……我好像還有點機會。”曲妙有些嬌柔的姿態,捏著自己的裙角,臉上浮現出一絲羞赧。


    夜初深愛君傾城,與沈默不過是形婚,他連住東宮都要住的離夜初很遠,就是想不被打擾。


    而夜初亦不想因此傷了君傾城。


    所以……她曾經想嚐試著,再挽回一次,她曾經熱烈跳動的心。


    “那為什麽後來……”


    沈公子聲音有些哽咽,喉間似乎有許多話無法溢出,堵的他連聲音都沉重了幾分。


    “後來,他愛上了陛下,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轉身融入夜色,曲妙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間,兩旁翠竹夾道,幽靜深遠,沈默來勸降她的時候,走的也是這條路。


    她踩過的步子,都是沈默曾經走過的。


    連他的步伐,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鵝卵地上,凹凸不平的卵石刺痛她,似乎是在提醒她,當初沈默來勸降她有多決絕,他就有多愛夜初。


    原以為沈默不會對夜初動心,可她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沈默變了,變得隻為夜初著想,會在夜裏為夜初披上一件衣服,會陪同夜初,一起處理公文到天亮,會抱著夜初收養來的孩子,站在一起甜蜜的切蛋糕……


    她原本心中抱有的一絲機會,也在今晚,消滅的一幹二淨。


    淚,從眼角滑落,驚豔了歲月,沉澱了愛人的心。


    她的愛慕,年少的傾心,不顧一切追逐的熱血,都在這一刻,涼的徹底,沒有絲毫溫度。


    男人凝視著曲妙的背影發呆良久,毀的幹幹淨淨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那雙深邃而淩厲的眸中,卻淌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意。


    君傾城和夜初的深愛,他看來索然無味,也並無驚詫的感覺。


    但曲妙追尋一個人十多年的深情,卻讓他震撼,三十年來從未有過的震撼。


    ……………………


    宮宴還未結束,君傾靖便已經玩的有些累了,他靠在夜初懷中揉了揉眼睛,眯著眼似乎要睡過去。


    夜初將他抱的緊了些,看著他通紅的小臉,伸手到衣服裏一摸,果然是一手心的汗。


    抱著孩子起身離開,夜初將這裏交給小花,小花呐呐道:“陛下,是否要屬下傳素華來送陛下回宮,今日進宮的人有些多,安檢倒不見得全麵。”


    若是有心人想在宮中做點什麽,也是有風險的,夜初身邊,向來不能離了保護的人。


    沈默放下酒杯,走到夜初身邊,嘶啞著嗓子道:“微臣送陛下回宮。”


    夜初點了點頭,小花也放心了。


    有沈默在,夜初是定然不會有事的。


    隻是她瞅沈默這樣兒……


    居然還主動從夜初懷中接過了睡著的君傾靖?


    小花摸著下巴狐疑道:“這沈默安的什麽心?該不會要對靖兒出手吧?”


    萬一他把靖兒扔下宮牆怎麽辦?


    媽呀!好可怕!


    小花正要追上去,想起今晚素華不見了,於是便拽來了一個暗衛問道:“可見到統領了?”


    暗衛答:“不曾,統領今夜不曾出現過。”


    嘿,這人哪兒去了!


    幸而小花追上去看了一眼,否則便看不到,夜初被黑衣人襲擊的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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