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楠根本不理夏琉琦的阻攔,此刻他的目光隻盯著她受傷的腿。


    “滴——”在錦楠的注視下,他掌心的血一滴滴滴下,滴落在夏琉琦那條受傷的腿上。


    錦楠的血,在夏琉琦受傷的腿上流淌開來,劃出一道道血跡,而這些血跡流過之處,夏琉琦腿上那種墨綠色的色澤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夏琉琦哪裏還不明白,錦楠的血竟是可以解這些吃人藤蔓的毒,而他此刻正在為她解毒。


    “錦楠,你不用管我的。”夏琉琦明知道錦楠救她不是因為愛她,卻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麵,她想阻攔錦楠,可是卻沒有力氣。


    錦楠一語不發,隻攥著拳頭滴落下一滴滴的血落在夏琉琦的腿上。


    時間過了很久,在錦楠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的時候,夏琉琦腿上的墨綠色仍舊完全消失了。


    隻是,夏琉琦的腿依舊是幹癟的,看起來沒有一點美感。


    錦楠的目光黯然一片,眸底滿滿的都是自責,他解得了夏琉琦的毒,可是卻救不了她的腿,她的腿因為短時間內失血太多而無法恢複了。


    是以,夏琉琦這一輩子都無法在用這一條腿行走了,她甚至無法感受到這條腿的存在。


    “琉琦,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錦楠望著夏琉琦,滿眸歉疚。


    身為醫者,錦楠很明白失去一條腿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很想為夏琉琦做點什麽,可是如今,他什麽都做不了。


    “不,錦楠,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錦楠,真的不關你的事,你不要這樣自責……”夏琉琦連連搖頭,她救錦楠不是想讓他感謝她,更不想看到他這樣自責。


    這個時候,夏琉琦真的希望她就那樣死掉算了,至少肯定不會看到錦楠這樣難受。


    錦楠眼裏的愧疚並未因夏琉琦的寬慰而減少半分。


    望著夏琉琦那幹癟的腿,錦楠的手中多了一套銀針。


    望著這些銀針,錦楠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最初學醫的時候對外傷治療極為感興趣,便一門心思投入其中,直到他認識陸芊珞後,才開始鑽研針灸之術。


    學習針灸之術,錦楠本來是為了能在陸芊珞需要的時候助她一臂之力,他是如何都沒有想到,他第一次正式施針卻不是因為要幫陸芊珞,而是因為要救夏琉琦。


    夏琉琦的腿極有可能廢掉的事情已然擺在了錦楠的麵前,但是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一定要再試幾次,除非他真的沒有能力治她,否則他是如何都不會看著夏琉琦這條腿就這樣廢掉的。


    看到錦楠認真謹慎的神情,夏琉琦猜到他要做什麽了,再次勸慰道:“錦楠,你不要勉強自己……”


    夏琉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錦楠打斷了:“琉琦,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你。如果你真的不怪我,那就讓我再努力努力吧。”


    至此,夏琉琦終於不再言語,隻靜靜地望著錦楠。


    看著他為她施針,看著他汗流滿麵,看著他不願放棄……


    這不是夏琉琦第一次看錦楠,每次他醫治病人的時候,臉上都是這般認真的神情。


    這樣的錦楠,讓夏琉琦很是沉迷,讓她總是會想起初見時,錦楠救她的一幕畫麵。


    或許,因為這一次是錦楠在救她,或許因為這一次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望著他,她總覺得這一次的錦楠尤為讓她癡迷。


    她的目光,落在錦楠身上後,就再也無法挪移開來。


    “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夏琉琦終於忍不住地痛哼了一聲。


    這個時候,正在為夏琉琦認真施針的錦楠突然抬起頭來,有些激動地問了一句:“琉琦,你的腿有知覺了?”


    錦楠為夏琉琦施針這麽久的時間裏,她的腿一直都是毫無感覺的,如今卻有痛覺了,這絕對是一個好現象。


    錦楠的眼中,閃動著夏琉琦許久時間沒有看到過的亮光,看得她近乎癡了。


    直到很久後,夏琉琦才反應過來,連忙點了點頭:“是,是的,我的腿有知覺了。”


    那一瞬,夏琉琦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不隻因為她的腿沒有完全廢掉,更是因為看到了錦楠眼中的光芒。


    聞此,錦楠垂下了頭,繼續埋頭為夏琉琦的腿施針,似乎不知疲累一般。


    這一次,夏琉琦沒有再攔錦楠。


    她攔不住他,也不想再攔他。


    她和他能有這樣獨處的難忘經曆,或許此生就隻有這麽一次。


    既是如此,就讓她有足夠時間將這一切好好記在心中吧。


    再之後,時間過得很久,久得夏琉琦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久得錦楠施針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最終,錦楠終於停止為夏琉琦施針了,同一時刻,他眼裏的那一點光亮也完全消失了。


    錦楠的眸光黯然一片,他忙碌了這麽久,終究還是沒能再使得夏琉琦的腿的情況好轉一點,哪怕是一丁點。


    努力了這麽久,他隻是讓夏琉琦的腿沒有完全廢掉罷了。


    “錦楠……”錦楠的黯然,使得夏琉琦心疼不已,想開口寬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明知道他對醫患向來認真負責,這樣的結果是他根本無法接受的,無論她說什麽,無論她說再多都是枉然。


    “琉琦,我們走吧。”錦楠突然道。


    “走?走去哪裏?”夏琉琦疑問道。


    “回去,回澤京城。”說著,錦楠突然站起身來,目光所望著的是身後的方向,而不再是向前的方向。


    “錦楠,你……我們不是還要去找芊珞嗎?”夏琉琦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路以來,錦楠有多麽想找到陸芊珞她是完全看在眼裏的,她不明白為何錦楠突然會放棄。


    “不找了。”錦楠背對著夏琉琦,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淡,好似在說一件完全不在意的事情,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麽痛,有多麽不舍,有多麽無奈。


    “不找了?為什麽不找了?”夏琉琦困惑地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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