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芊珞才是主子,可是這一路上的事情都是田媽媽拿主意的,此刻陸芊珞主動詢問田媽媽的意見更讓她得意,是主子又怎樣,一個黃毛丫頭還不是要依靠她!


    得意是得意,可是一聽沒有銀錢回陸府,田媽媽不自禁地捂緊了衣襟。


    陸芊珞似沒注意到田媽媽的異常,隻抬頭望了望天:“看這日頭,怕是有午時了,田媽媽若是沒有什麽法子,不如我們就在這樹林裏到處找找,興許能找到地方落腳,到時候再想辦法給府裏傳個信,想必府裏很快就會派人來接我們了……”


    說到這裏,陸芊珞的聲音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再不濟,我們或許還能找到車夫和迎春……總要將他們帶回去,不能任由他們被棄在這荒樹林裏……”


    本來田媽媽還警惕地捂著衣襟,此刻聽到陸芊珞說要在樹林裏找地方住下,再一想到當時被人劈成兩半的車夫,那血可是濺了她一臉,田媽媽頓時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從昨天傍晚醒來後就一直躲在樹從裏半點不敢動彈,整整一夜加大半天,她又冷又餓又害怕,她再也不想在這樹林裏待下去了!


    想到那毛骨悚然的黑夜,黑洞洞的似乎會吃人似的,田媽媽忙不迭地從衣襟中掏出一個荷包來:“七小姐,我這裏還有些銀錢,足夠我們在前麵鎮子上落腳的,不過這樹林裏少有人經過,到鎮子上的這段路,我們怕是要走過去了……”


    半個時辰馬車就能趕到的距離,可是步行卻需要兩個時辰。


    待到陸芊珞三人走到前麵鎮子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因休息過,陸芊珞和青梅雖然累,狀態還算好。


    而一直緊繃著神經的田媽媽,腳底分明早都已經磨出了水泡,走路都一瘸一拐地向前蹦,可是一直都不肯停下休息,似身後有豺狼追似的。


    看著田媽媽那模樣,陸芊珞不禁勾起嘴角,這番田媽媽是肉疼,很快她就要心疼了。


    陸芊珞三人身上的衣衫髒亂不堪,幸得天色暗了下來,否則她們這副模樣進鎮子定然會被圍觀。


    找了一家客棧落腳時,那客棧小二就一直用怪異的目光打量她們,青梅更是好話說盡,那小二才肯接收她們。


    這客棧就剩了兩間房,田媽媽一人一間,青梅則是和陸芊珞一個房間,照顧陸芊珞的生活起居。


    一到房間田媽媽就歪在床上,再也不肯動了。


    “七小姐、田媽媽,我出去買點衣物吧,否則這副模樣我們明天肯定雇不到馬車回府。”青梅強打起精神來,現在直接躺下休息是舒服,可到了明天絕對是各種麻煩。


    本來前來接陸芊珞回府,帶的東西是絕對夠她們用,可如今遭遇一場橫禍,什麽都沒了,她們不但要雇馬車,還要買點新衣物和用品等……


    這所有花費算下來,府裏給的那點銀錢哪裏夠用?


    陸芊珞一直寄養在李家身上根本沒有銀錢,而在住客棧時青梅將她身上的一點碎銀子全部交了出來,現在隻能由田媽媽掏腰包了。


    “是這回事。不僅衣物要買,還要買點藥來用!田媽媽,你看你腳都磨了水泡,昨天受了驚又受了涼,不買藥身子哪裏受得了……”陸芊珞望著田媽媽,目露關切。


    經她這麽一說,田媽媽頓時覺得她腳痛、頭痛、身子痛和都快活不成了似的,將府裏給的銀錢全部交出來後,還是咬牙切齒地拿出了自己的兩個荷包。


    見田媽媽那一副心疼銀錢的模樣,陸芊珞微微眨眼,掩去了眸底的笑意:“青梅,我和你一起去吧!天色漸黑,這鎮子上的店都打烊地早,我們兩人一起采買會快點。”


    說著,陸芊珞不由青梅拒絕,已然快步走了出去。


    陸芊珞和青梅兩人才走到客棧外,吃盡苦頭的田媽媽已經呼呼地睡著了。


    在陸芊珞的安排下,青梅采買的是衣物,而她自己去的則是藥店。


    陸芊珞和青梅兩人碰頭時,已是半個時辰後,兩人的臉上都有了疲態,一起返回了客棧。


    用了點吃食後,陸芊珞叫了熱水,打算舒舒服服地泡泡澡。


    青梅上前來伺候時,隻覺一股熱氣撲麵,才給陸芊珞拿了衣物,就覺得自己的眼皮沉沉的竟是怎麽也睜不開似的,很快就趴在了收拾東西的桌上昏了過去。


    聽到青梅漸漸沒了動靜,泡好了澡的陸芊珞,勾唇一笑已然從浴盆中出來了。


    穿好衣物,陸芊珞將晚上在藥店買的藥全部拿了出來,拆開了藥包,開始分類其中的藥材。


    她買來的這些藥,一部分是安神藥,一部分是治療傷寒的藥,每味藥都是極為普通的草藥。


    草藥博大精深,不同的搭配就有不同的效果,這些普通的草藥,在她手中可是能發揮大用處呢。


    而在陸芊珞處理這些草藥的同一時間,延京城南郊一座極為精致的別院中,一個玄衣少年正半躺在軟榻上,一頭烏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看起來極為慵懶,可是慵懶中卻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尊貴,讓人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玄衣少年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眉宇間卻似有一股強硬霸道的邪魅,讓人不敢挑戰他的威嚴。


    如果陸芊珞在此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個玄衣少年竟是她今日遇到的那位神秘的玄袍少年,更不會想到他的真實身份是寧延國宣親王世子爺寧夙燁。


    寧夙燁麵前正半跪著四人,此刻這四人都繃直了後背低垂著頭,一副領罰的姿態。


    大概是受不了這種壓抑到了極點的氣氛,最左側一身竹青色長袍的人率先開口道:“爺,請你責罰常木之罪!”


    寧夙燁淡淡地看了常木一眼,幽深的目光不知望向何處:“常木,你說我該怎樣罰你好呢?”


    不知該如何懲罰,往往就是最為嚴重的懲罰,常木覺得自己後背更是一僵:“常木無能,害得爺差點喪命。爺如何處置,常木都絕無半點怨言!”


    常木表了態,寧夙燁卻並不理他而是將目光移向了左起第三人:“墨書,都處理好了嗎?”


    “都處理幹淨了,不會再有任何人查到一點痕跡!不過對爺動手的人卻還沒有查出來,目前隻是懷疑是哪位皇子下的手。”


    寧夙燁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待到墨書再看時那冷光卻已消失不見:“那馬車,可查出了來曆?”


    墨書點頭道:“是陸國公府的馬車,車夫和一名叫迎春的丫環死了,陸府七小姐、姓田的管事媽媽和丫環青梅三人尚存。”


    “爺,要不要我……”這時左起第二人突然抬頭,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當下就被寧夙燁一個冷眼掃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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