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寒心中歎息一聲,原本他還想撒個謊什麽的。


    但,眼前這個老農,還有這個美婦人,修為通天,在這種人眼皮底下根本沒辦法做假。


    至少,以他目前的心理狀態,根本做不到。


    這兩人雖然如同普通人一般,但是一舉一動都透露出強大的威勢,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卻給人以極大的壓力。


    無奈,江寒選擇實話實說。


    “我是天南城、薑家子弟,年幼時被送進白蓮教,接受細作培訓,安插進靠山宗。”


    此話一出,那老農立刻來了興趣,手中的瓜子不斷,嘴皮也在吐著瓜子皮。


    “從小就被培養出來的?”


    “有意思,仔細說說。”


    “你給老娘看著點兒!”


    “不要亂吐瓜子皮……”


    “婦人之見……”


    “你……”


    ……


    兩人坐在階梯上,差點因為一個瓜子的皮的問題打起來,甚至直接開撓。


    江寒嘴角微微抽搐,轉頭看向身旁。


    那白衣女子,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父母打架。


    似乎是注意到江寒在看她,說道:“你繼續說,我也有些好奇。”


    “好吧。”


    江寒歎息一聲,眼神裏略帶追憶。


    “我的上線是陸明空,那是白蓮教隱脈長老,據說安插了很多棋子在其他勢力中,我就是其中一個。”


    伴隨著江寒開始講述,階梯上的兩位,也停止了掐架,開始兩人一起嗑瓜子。


    “……在一個老乞丐的幫助下,我順利通過測試,加入靠山宗,成為縹緲峰的一名外門雜伇弟子,那時的我還滿懷希望,確實是對武道一途有所追求,所以拚命的幹活,積攢貢獻點,最終兌換了(歸元功),並且成功突破到煉體境……”


    “……我那時一心隻為修煉,一年後便突破到了養氣境,原本以為加入外門,甚至加入內門……前途一片光明,可沒想到當年那件事發生了。”


    說到這裏,江寒臉色逐漸變得平靜,這是他第二次講述自己的故事了。


    一切都輕車熟路。


    “山門被破,長老全部消失,甚至一些修為高深的師兄也不見了,隻留我們一些外麵的雜役在那裏任人宰割。”


    “我親眼看著,對麵那個屋舍的師兄,被一條大蟒蛇給吞了……我這邊運氣好,被一個妖人擄走,連通同舍的叁十多名師兄弟。”


    “那妖人叫李福圖,是陰門的養屍人,我們被他控製……被迫拜入他的門下,實則就是奴仆……”


    “我,連同兩位師弟,胖子馮玉才、瘦子林子楓,在黃石城外,經營一家客棧,實際就是黑店,每一個月,必須為他收集夠十具屍體。”


    “為時一年多,我叁人,為他殘害了上百名過路人,屍體被他盡數收走。”


    江寒平靜的訴說著,彷佛幾百條人命,對他來說並不是很大的一件事。


    那老農打扮的中年人好像有些興奮,手中的瓜子,不斷的往嘴裏送著。


    那美婦人倒是眉頭一皺,似乎有些隔應。


    這兩位的反應,雖然有些怪,但還在情理之中。


    倒是身旁的那名白衣女子,臉色似乎有些發白,有些不太好看。


    不過,江寒正講到關鍵點,並沒有在意身旁這女子的變化。


    “鎮妖司到來的消息,叫李福圖有些驚慌,我們叁人,被安排前往黃石城投奔師叔:楊歸塵……”


    “……”


    “……隻搬運了兩天屍體,我便在一具屍體上找到線索,那是一位風水陣師,我拿到了他的傳承,但是他卻已經死了……”


    “我按照他寫下的血書,前往了一個叫封門村的小村落,找到了她女兒的屍體,此外還找到了一些被囚禁的少女……我於心不忍,出手了結了她們的生命……並且,……屠殺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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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停頓了一下,彷佛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整理。


    ……


    “狼崽子,殺這麽多人,竟然麵不改色……”


    那美婦人似乎有些嫌棄,不過他身旁的老農卻是一臉的欣賞。


    “婦人之見,武道一途,分毫必爭,殺幾個人怎麽了?”


    “你修煉到如今,沒殺過人嗎?”


    美婦人被噎了一下,臉色難看,卻並沒有說話。


    那老農打扮的中年人,看向江寒的臉上滿是欣賞。


    江寒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講道:“安葬了那名少女後,我便返回了黃石城,義莊……”


    “一進門,我就察覺到了不對,整座義莊空無一人,直到……”


    “……在兩名師弟的陪同下,卻看見楊子夭,親手弑師。”


    “楊歸塵死後,楊子夭才露出真麵目……”


    “……養育了十多年的親傳弟子,裏麵隱藏的,竟然是李福圖的意識,這一盤局,他下了十七年。”


    “……楊歸塵到死,都死不瞑目……”


    “……我故意示敵以弱,等他得意忘形之際,我瞬間起身,抹了他的喉嚨,扭斷了他的脖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叁人都變了臉色。


    那美婦人臉色陰沉,似乎還啐了一口。


    那中年人則是收起了臉上的欣賞之意,默默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寒身旁的那絕美女子,則是向旁邊挪了一步,似乎想離他遠一些。


    江寒對此也不以為意,他已經決定要和盤托出,自然不會有所保留。


    “我殺了楊子夭,又嚇走了兩位師弟,還學習到了秘法,可謂是收獲滿滿……不過,危機也同樣來臨。”


    “楊歸塵吃的是皇糧,他是城主府的人,他死了,肯定會全城戒嚴,到時候我也跑不了,說不定就會被判個斬立決!”


    “所以我開始尋找出路,目標自然放在了白蓮教的身上,雖然他們這些年從來沒有聯係過我……我也知道自己被拋棄了,不過那個時候的我身懷一位風水陣師的傳承,自認為還是有些價值的,所以打算去聯係他們。”


    “但,天不遂人願,沒想到在半路碰到了鎮妖司的人,然後我就被下了大獄。”


    “我雖然心慌,但也明白一個道理。”


    “隻要展現出足夠的價值,敵人也能變成朋友。”


    “我擺出了自己風水陣師的身份,又交代出了我所知道的一切……果不其然,我受到了鎮妖司百戶趙萬鈞的召見……”


    “跟我想的一樣,我被喂下了毒丹,解藥百天一服,雖然失去了自由,但是……我活下來了。”


    說到這裏,江寒臉上也回憶起的當初,那由死轉生的慶幸之色。


    那中年老農,也是不斷的點頭,似乎大為讚賞。


    那美婦人,神情似乎也有些變化。


    哪怕是對這小子的行為有些隔應,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斷作出的正確選擇,才讓他活到現在。


    哪怕他做了很多駭人聽聞的事,但是他活下來了,這就是本事。


    “繼續啊,怎麽停了?”


    “是啊,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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