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看到太夫人完全隻剩下皮包骨的躺在那兒時,黎茱珠的心還是酸楚的發疼。


    她猶然記得,前年剛回到京都和姬家認親的時候,太夫人還是龍鍾精神的一個人,就算年前被氣得暈過去,但那時候的身體也是康實的。


    不過一年多而已,就已經消耗到這種地步了……


    人老了,燈枯油盡,便是再高超的醫術也是爭不過的。


    因為,人有生便有死,這是自然法則。


    黎茱珠沉默的把太夫人的手腕放到被子裏,再抬頭看太夫人時,還沒開口,對方卻已經先對她微笑了。


    “茱丫頭,我的身體暫時是越來越不行了吧?我自己感覺得到呢。”


    “祖奶奶說什麽呢,你身體好得很。”黎茱珠看過母親開的方子了,不過都是虛補的藥,如今也不敢大補了,怕過猛反而一口氣過去,虛補還能繼續吊著一口氣,希望能撐過春節吧。


    “嗬,唬我呢,你媽也不對我說實話,你們都騙我,但我自己知道!”太夫人臉一偏,抬頭看姬常,“阿常,你過來,讓奶奶好好看看。”


    姬常過來在床邊蹲下,太夫人吃力的抬起手來,姬常立即握住,感覺到幾乎已經隻剩皮和骨頭時,他的心沉沉的重了下去。


    “多長時間都沒見著你了……奶奶想在最後這段時間多看看你們這些子孫呐……”


    “奶奶對不起。”姬常心裏猛地感覺難受,他是被太夫人養大的,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還不怎麽記事,父親待他苛刻,還是奶奶心疼把他抱到了身邊自己養著,那個時候奶奶也失去了爺爺,祖孫倆相依為命了很久……


    可以說,他的母愛是來自奶奶的,但卻又不一樣。


    “你沒有對不起奶奶……”太夫人歎了口氣,“是奶奶對不起你。當年你媽媽……我沒能為她做主,她陰鬱而終,我也很愧疚。可你爸爸是我兒子啊……我的第一個兒子……你爺爺也走了,你爸爸也那樣走了……你答應我,要替你爸爸查明真相……”


    黎茱珠渾身一震,聽到這裏心中驚疑不定,難道姬正華的死真的不是那麽簡單?


    當初她也不在京都,所以姬正華的事全是從新聞上看到的,而新聞能報道的都是能見光的,至於那些不能見光的事實到底又被抹去了多少……


    “你爺爺和你爸爸,他們不能都這樣不甘的就沒了!答應奶奶好嗎……做得到嗎?就算你怨你爸爸……但奶奶也隻信你……姬家別的子孫都隻想著自己……唯有你,還能真的想著我啊……”


    奶奶似乎哭了,眼角流下了淚水。


    姬常看到了她的淚才應道:“我答應。”


    太夫人這才點點頭,似乎安然了。隻是她一閉眼,驚得姬常半魂都快沒了,他立即拉了黎茱珠上前來,“快看看。”


    黎茱珠趕緊探息摸脈,觀察瞳孔,最後還是用針灸術給太夫人紮了兩針。


    太夫人又幽幽轉醒,看到眼前兩張擔憂的臉,欣慰的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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