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孟鈺看著夜月落,也知道她心意已決,不管他說什麽,都已經沒用了。他歎息一聲,點了點頭:“好,我在外頭等著,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叫我。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命來換裴慕夜和裴炎的命,我不準,他們也不準。”


    夜月落笑了笑,點頭:“沒事,放心吧!”


    裴慕夜看了裴雲珞一眼,這才不情願的退出了房間。


    房間裏徹底的安靜下來,夜月落看著裴雲珞,開口打破了沉默:“好了,你要求的,皇上已經出去了,現在你有什麽話盡管說吧!”


    裴雲珞抬頭看向夜月落,收起剛才那猙獰的笑,神情很是認真:“夜月落,我想問你一句話,若是當初,我對你伸出手,沒有欺騙你,而是一直將你留在身邊。現在你心上的人,會不會是我?”這個問題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隻是以前不敢問,後來沒機會問,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個機會,能知道夜月落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


    夜月落看著裴雲珞,眼中閃過一絲悲憫:“事到如今,你還在為過去的事耿耿於懷?你是想聽我說你想聽的?還是想聽我的真心話?”


    裴雲珞淡淡一笑:“自然是想聽你說真心話……”


    “什麽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所謂的如果隻是你自欺欺人的說辭,就算讓你回到過去,你遇到了我,知道了我的身份,你的第一選擇還是會利用我。隻是以你的個性,你會說隻是暫時的利用我,讓我支持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結果還是一樣的。”


    夜月落神情淡然,似乎早就料到裴雲珞會這樣問一樣,隻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都不用多想。


    “哈,你還是老樣子,就是不肯騙騙我,若是你當初肯騙下我,夜飛雪也不會落到那個下場。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圍著你轉的那些人中,裴孟鈺懂得討你歡心,裴炎一根筋的對你好,就連當初的裴宮笙都是一門心思隻看到你,為什麽你就偏偏看中了裴慕夜,心中隻有一個裴慕夜。”


    現在他後悔了,若是剛才就讓夜月落說兩句他愛聽的該多好,反正他都要死了。為什麽還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若是我說,我不知道呢?或許,是因為他隻有他獨有的溫柔方式來對待我吧!”


    夜月落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也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麽就是裴慕夜,為什麽偏偏是他?可是,轉念一想,不是他又能是誰呢?當初是裴慕夜最先動心的,裴慕夜用自己笨拙而又可愛的方式來保護她!


    她隨意的一句話裴慕夜都記得了很多年,應該說,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動心喜歡上了裴慕夜的?是在山穀的時候裴慕夜****夜夜的陪伴,是在她受傷痛不欲生的時候裴慕夜寧願讓清風師兄試藥,也要隱瞞身份留在她身邊,照顧她,給她做好吃的。那些情意,就是在這一點一滴的陪伴中慢慢滲透到了她心裏吧!


    愛情這回事向來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的,愛上了就是愛上了,誰先誰後又有什麽區別呢?


    “終究,是我錯過了啊!”裴雲珞忽然吐出一口黑血,頹然的倒在地上,眼中滿是不堪。


    夜月落很快回過神來,急忙上前幾步扶起裴雲珞:“你居然服毒了?解藥在哪兒?”是她疏忽了,居然沒發現裴雲珞還暗藏了毒藥,可是以裴雲珞的個性,就算他有毒藥也不會自盡。


    裴雲珞應該將毒藥用在她身上才對,夜月落很是著急,顧不得那麽多,急忙咬破指尖,想給裴雲珞解毒,裴雲珞不能死啊!死了的話,誰來救裴慕夜和裴炎?


    夜月落的指尖剛送到裴雲珞唇邊,就被裴雲珞一把抓住了,他看著夜月落古怪一笑:“我知道你想救我是因為想我救活裴慕夜和裴炎,可是,怎麽辦?我不想救他們,解藥已經都在那山裏被毀了,我什麽都沒有留下。剛才最後的毒藥藏在我指尖,我本是想將你騙過來,把毒藥給你的。”


    “可是想想,最後的這點毒藥還是給我自己吧!你身上真的很溫暖,你就這樣讓我靠一會兒行嗎?我不要你救我,因為我不想繼續活著了。”


    裴雲珞大口大口的吐著黑血,他的麵容還是那樣猙獰,可是眼中卻帶著溫柔的神色,月落說她愛上的是裴慕夜獨有的溫柔。可是,當初月落明明也說過他是最溫柔的,終究,還是他錯了,一步錯步步錯,他怨不得別人啊!


    夜月落一愣,急忙扶起裴雲珞:“你不能死,你不是這麽恨我的嗎?就算是找我報仇,你也不能這樣死了啊!”她使勁兒想要推開裴雲珞的手,隻要喝下她的血,裴雲珞就會沒事的。


    可是,裴雲珞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他用盡全力握著夜月落的手,不讓夜月落動彈分毫。


    “月落,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明明當初是我先對你伸出手,可是最後你卻愛上了別人。我踏錯一步,以後的每一步都是錯的,我想挽回,可是壓根就沒機會。”裴雲珞唇邊的黑血越來越多,他的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


    他的聲音仍舊是那樣溫柔,隻是卻慢慢小了下去:“月落,對不起,解藥隻有那一瓶,你的懷裏真的很溫暖,這麽溫暖,當初我是怎麽舍得放開的?我知道,你會恨我,我不求你原諒我。隻是,下一輩子,讓我先遇見你,然後讓你愛上我。這樣才公平啊!月落,我虛偽的活了這一世,而你,卻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實。”


    “我怎麽舍得,傷害你。月落,下輩子,你等等我……”裴雲珞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握住夜月落的手也頹然鬆開,他的眼角一滴淚不甘心的滑落,再無聲息。


    夜月落呆呆的扶著裴雲珞:“裴雲珞,你不要騙我……”最後的最後,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溫柔,就像是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清醒,漫天風雨,他是那灰暗的天地間唯一的暖色。


    可是,這樣一個人,在做出傷害她的種種事後,就這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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