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終究沒能追上劉備,隻得返回大營向曹操複命。


    曹操雖然生氣,更想知道劉備與袁否是如何勾結到一起的,但現在既然劉備已經跑了,曹操也就無法可想,隻能將這事暫且擱在一邊。


    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解決掉袁否。


    在召陵駐紮了兩天之後,曹洪率三萬精兵從關中趕來匯合。


    至此,預定征討汝南的十五萬大軍全部進入了指定的位置。


    這十五萬大軍分成三路,夏侯惇率五萬人從城父向固始方向攻擊前進,這一路以荀攸為軍師,曹仁率五萬人從鄲縣向汝陰方向攻擊前進,這一路以郭嘉為軍師,第三路則由曹操親自率領,從召陵向平輿推進。


    三路大軍齊頭並進,最終目標是將袁否大軍合圍在平輿城。


    曹操憑借絕對優勢的兵力,定下分進合擊的戰略無疑是極其正確的。


    出動十五萬大軍看似興師動眾,耗費糜巨,其實很少有人知道,這麽做才反而是最節省資源的,因為憑借絕對優勢的兵力,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擊破袁否軍,而且獲勝的把握也足夠大,這樣算計下來,錢糧消耗其實並不大。


    反之,如果逐次投入兵力進行持續的征討,最終耗費錢糧未必就少,而且獲勝的把握也要小得多。


    然而孫子曾經說過,兵者,詭道也,戰爭,永遠不會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


    深入汝南腹地之後,三路曹軍便立刻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之處:找不著敵人!


    此時此刻,曹操的大軍正在寬闊平坦的官道上浩浩蕩蕩的向前進發,官道是秦始皇時期修築的彈石路,一塊塊人頭大小的鵝卵石上麵布滿了一道道的車轍痕跡,這些車轍痕跡無時無刻不在昭示:世人仍在享受秦始皇留下的政治遺產。


    中國的文人總喜歡將秦始皇形容成千古僅有的暴君,殊不知,秦始皇對華夏文明的貢獻卻也是最為巨大的,書同文、車同軌,統一了度量衡,修築了四通八達的驛道係統,以秦始皇的功績,稱之為千古一帝,也是毫不為過!


    正因為秦始皇,才使華夏大地的大一統成為常態,老百姓因此少受了多少兵災?


    “報……”一騎快馬突然從前方疾馳而來,馬蹄叩擊在彈石路上,發出急促而又清脆的聲響,一下就吸引了曹軍將士的注意。


    在曹軍將士齊刷刷的注目禮下,曹軍哨騎猶如風馳電擎般衝到了曹操的車輦前。


    正在車中閉目假寐的曹操便立刻探身上前,掀起車簾,正好哨騎也衝到了車前,旋即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稟報說:“主公,曹休將軍已率軍進抵上蔡城外。”


    上蔡,離汝南郡台平輿已經不足百裏,已經是汝南腹地了。


    曹操急問道:“可曾發現袁軍?”


    “沒有。”哨騎搖頭說,“上蔡同樣也是一座空城,並未發現哪怕一個袁軍!”


    曹操皺了皺眉,揮手說:“知道了,回去告訴曹休,前鋒營暫且在城外駐紮,先不要進城,一切等大軍到達後再說。”


    “喏。”哨騎答應一聲,翻身上馬走了。


    曹操又命張泉將賈詡、程昱兩人請了來。


    曹操斜靠在軟墊之上,隔著撩起窗簾的車窗看著外麵騎馬隨行的賈詡和程昱,問道:“文和,仲德,你們說袁否小兒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賈詡拿眼睛看向程昱,程昱卻搖了搖頭,說:“猜不透,猜不透哪,在下自中平年間追隨主公征戰沙場,也算是見識了不少英雄豪傑,更經曆了不少的陣仗,可是像袁否這樣子的打法,卻還真是生平頭一回遇到,既是打仗,非是進攻,便是防禦,哪有像袁否這樣,既不進攻也不防守,更敞開大門任由對方長驅直入的呢?”


    等程昱說完了,賈詡才接著說道:“在下亦有同感,不過,袁否之用兵卻讓在下隱隱感覺到有些熟悉,不知曹公和仲德先生可覺得,袁否之用兵,與兵家之仙韓信有幾分神似?”


    曹操聞言訝然,問道:“文和何出此言?”


    程昱卻皺眉說:“文和兄怕是過於高看袁否了吧?”


    賈詡擺了擺手,說道:“在下並不是說袁否之用兵之能,能與兵仙韓信相提並論,而隻是覺得,袁否此時的方略,卻與韓信在井陘之戰之前的布置有幾分神似,僅此而已。”


    “井陘之戰?”程昱說道,“背水一戰?”


    曹操說道:“若袁否真的是在效仿韓信,意欲誘我深入,然後在麵臨絕境之時奮力反擊,卻是正合我意,我十五萬大軍深入汝南,每日耗費錢糧甚至巨大,最怕的就是袁否躲起來不與我戰,他若能盡出主力與我決戰,則善莫大焉。”


    賈詡悠然說道:“然而,韓信背水列陣的水乃是涇水,卻不知道袁否背水列陣的水,又是哪一條河流呢?但是我想,定然不會是汝水、意水,更不會是穎水。”


    曹操聞言頓時臉色一變,賈詡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曹操何等聰明,又豈會聽不出來?


    賈詡分明是說,韓信背水列陣的涇水看得見,袁否背水列陣的那條水,卻是看不到!賈詡更在說,若要想擊敗袁否,就必須找到這條看不見的水,然後逼袁否與其決戰!然而,袁否的這條看不見的水,又會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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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陽亭,雞籠山。


    雞籠山原本是廖化的老巢,不過此時卻成了袁否的行轅。


    這時候,袁否的八部校尉連同黃邵以及何儀、何曼兄弟的黃巾賊兵已經分成十路,四散而去,此時仍然留在袁否身邊的就隻剩下廖化的這一個部,當然,太史慈的驍騎營還有甘寧的艨艟營是絕然不會遠離袁否身邊的。


    袁否此時正在山寨的聚義廳裏與劉曄、楊弘、甘寧、太史慈、廖化喝酒。


    剛剛哨騎回報,西路曹軍,也就是曹操親率的大軍,其前鋒已經進至上蔡城外,離汝南郡治已經不足一百裏,而北路曹軍以及東路曹軍也離平輿不遠了。


    對於袁否的迎敵策略,劉曄始終是存有疑問的,因為古往今來的兵書上,都從未有過這樣的戰術。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這個提法是非常有道理的,劉曄也深刻的表示認同,但是對於袁否放棄城池,將所有的軍隊全部轉移進山裏,卻是存有疑問的,劉曄實在說不好,袁否的這麽個迎敵法,最後會取得什麽結果?


    “子揚,你又在擔心?”看到劉曄蹙眉不說話,袁否便舉樽勸道,“我都不擔心,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來,先幹了這一樽美酒再說,你還別說,元儉釀的酒還真行。”


    袁否一誇,廖化便立刻來了精神,嘿聲說道:“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末將祖上其實就是釀酒的,隻是最近幾十年世道不太平,先是黨錮之禍,接著又是太平道起事,天下大亂,我們廖家的酒行實在維持不下去,所以不得已才,才入了太平道。”


    “是麽,原來你們廖家是釀酒的。”袁否看了一眼酒樽中渾濁的所謂美酒一眼,其實這隻是一種簡單發酵的米酒,與其說酒,倒不如說是飲料更為恰當。


    當下袁否說道:“我卻知道一種釀酒技術,名曰燒酒,那燒出來的酒才是真正的美酒,入口甘醇、辛辣,猶如火燒,且色澤清洌,猶如甘泉,謂之瓊漿玉液也是毫不為過,元儉你若喝了,定然會感歎不虛此生。”


    “哦,世上真有如此美酒?”廖化聞言大為神往,說,“公子可願將此法示下?”


    “那怎麽行?”袁否笑道,“此乃是我袁氏酒行之不傳之秘,又豈能輕易示人?”


    “卻是可惜。”廖化聞言惋惜不已。


    旁邊楊弘聽了卻是猛翻白眼,尼妹,袁氏啥時候也成開酒行的了?這話說的,袁氏若真是開酒行的,那我楊弘豈不成了酒行夥計?


    看到袁否在廖化在那裏說酒,劉曄隻是搖頭苦笑,公子還真是沒把曹操當回事啊。


    劉曄自然不知道,袁否不是沒把曹操當作一回事,而是對遊擊戰術有絕大的信心,眼下這個時代雖然與工農革命時期有很大差異,但本質上是相同的,工農革命時期,毛主席和紅軍依靠的是根據地的貧苦大眾,而袁否依靠的卻是汝南的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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