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說:“比武招親可以,由賈華替伯符出戰。”


    “賈華?”袁否看了眼孫策身後、手按刀柄肅立的賈華,奸笑說,“既然賈華可以代替伯符兄出戰,我方自然也可以由他人代替子揚出戰。”


    說完了,袁否便回頭看向按刀肅立的紀靈還有甘寧。


    紀靈自恃身份,不願與賈華動手,甘寧卻想著他剛投入袁否麾下,還寸功未立,當下便上前一步昂然說道:“公子,末將願替劉參軍出戰。”


    看到甘寧上前,孫策和周瑜都一下蹙緊了眉頭,兩人都看出甘寧是個硬茬,賈華隻恐不是這個甘寧的對手,隻不過,這時候再想變卦卻是遲了,畢竟,讓人代替出戰,卻是周瑜先提出來的,卻是怪不得袁否。


    “好,那就有勞興霸了。”袁否微微一笑,又回過頭對喬玄說道,“喬公,這比武是直接在這裏比呢,還是去演武場?”


    喬玄默然不語,按他本心,是真的不願意比武招親,奈何小喬話已說出口,孫策、袁否都已經把這事當真,而且比武的人選都定下了,他若是再出來說小喬說的不算,那豈不是將袁否和孫策同時得罪了?這卻是他不願看到的。


    罷了,罷了,都到這時候了,就聽天由命吧。


    好在,大喬無論是嫁給子揚還是嫁給孫策,都是不枉了。


    默然了片刻,喬玄苦笑說:“就不用去演武場了吧,就在這兒比,隻不過,老朽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此次比武需點到為止,且不可傷了和氣,若出了人命,既便是勝出方,老朽也斷然不會將女兒嫁他。”


    袁否和周瑜同時說:“敢不從命。”


    兩人還真沒想過要當著喬玄的麵殺人,至於背著喬玄嘛,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袁否說完,又特意回頭叮囑甘寧:“興霸,喬公的話你也聽見了,需得點到為止,且不可傷了對方性命。”


    言下之意,仿佛甘寧已經贏定了。


    不過,基本上也差不多,就憑甘寧的武藝,贏下賈華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甘寧衝袁否應喏了一聲,便緩步走入堂下,又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


    但凡猛將,所持環首刀多半都是特別加長、加厚過的,形製也各不相同,紀靈的環首刀樸實無華,甘寧的環首刀卻奢華亮麗,不僅刀身磨得鋥亮,刀尖微微往上翹,刀背上還開了十幾個狼牙一般的鋸齒,看著很是猙獰、鋒銳。


    賈華也走到了堂下,然而,他身高卻比甘寧矮了一截,所持環首刀無論長度、寬度、厚度還是奢華的形製樣式,全都輸了不止一二籌,還沒打呢,賈華就已經輸了半陣,孫策和周瑜見了便難免有些泄氣。


    甘寧倒提著環首刀,冷電似的目光落在賈華身上,說:“刀名驚瀾,足下可小心了!”


    賈華雖然輸了氣勢,卻不願連勇氣也輸掉,當下橫刀胸前,厲聲說:“該小心的是你!”


    甘寧也不與賈華鬥嘴,聞言隻是冷冷一笑,便甩開大步往賈華走來,行進間很是隨意,竟是全無防備,仿佛隻是在散步,而非是決鬥。


    賈華見狀,一下就被激怒了,當下狂嗥一聲,舉著環首刀往甘寧撲過來。


    甘寧原本對這一戰還抱有期望,以為能大戰一場,不過,看到賈華出刀,他就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當下幹脆收刀回鞘。


    這個時候收刀?袁否和劉曄麵麵相覷,太狂了吧?


    孫策和周瑜的兩張俊臉卻更加的黑了,這是赤(裸)裸的藐視啊。


    大廳之上,賈華卻已經到了甘寧近前,一聲大喝,環首刀便已經斬下來。


    利刃加身,甘寧竟是連眼睛都沒有眨巴一下,依然不緊不慢的向著賈華欺近,直到距離賈華還剩不到兩步遠才停了下來,這個時候,賈華的環首刀也堪堪斬下,但隻見,甘寧隻是一個側身,便輕鬆躲過了賈華這淩厲的一刀!


    甘寧輕鬆躲過賈華淩厲一刀,一邊還說:“足下出刀太慢,太慢了。”


    “匹夫找死!”賈華勃然大怒,當下改直劈為斜斬,撩向甘寧的頸項。


    甘寧卻隻是稍稍後仰,險之又險的又躲過了賈華的這一刀,繼續說道:“慢,還是慢。”


    “可惡!”連續兩刀都沒能傷著甘寧的皮毛,賈華氣得連肺都快炸了,當下狂嗥一聲,先猛然收刀,然後惡狠狠的向著甘寧胸口刺過來。


    卻不料,甘寧又隻是一個側身,便又躲過了賈華的這一刺。


    “太慢,足下太慢了。”甘寧冷哼一聲,輕盈的一個轉身,便鬼魅般來到了賈華身後,再用肩背往後重重的一頂,賈華便立足不住,猛往前踉齧兩步,險些摔個狗吃屎,那情況,當真是狼狽至極,這也就是比武,要是沙場對決,賈華早已經死了三回了。


    賈華氣得臉色鐵青,穩住身形還想要反擊時,卻讓孫策給喝住了:“夠了!”


    “夠了!”孫策從席上起身,喝住賈華,起身對著喬玄胡亂一揖,冷然說,“喬公,這場比武我們認輸,可見晚輩與令媛無緣,打攪了。”


    說完話,孫策悶哼一聲,轉身就走,腳下竟無一絲的猶豫。


    喬玄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隻能心下默默的歎息。


    袁否卻是大喜過望,劉曄娶了大喬,簡直比他自己娶了還要高興,當下也長身而起,衝著孫策背影長長一揖說:“伯符兄慢走,別摔著。”


    別摔著?尼妹,當我是三歲小孩麽?孫策原本並不會摔著,可被袁否這麽一說,結果還真就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一跤,還是韓當眼疾手快,趕緊搶上前一把攙住了孫策,韓當還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主公小心。”


    孫策那個氣呀,一把甩開了韓當,氣哄哄的走了。


    周瑜知道孫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不僅生袁否的氣,還生他的氣,當下起身向喬玄說了一聲抱歉,然後也匆匆追出了大廳外。


    屏風後麵,大喬和小喬也傻眼了。


    尤其小喬,原以為給阿姊出了個好主意,比武招親,阿姊就穩穩的可以嫁給她的孫郎了,結果不曾想,最後局麵竟成了這樣?這可怎麽辦才好?


    大喬愣了片刻,終於回過神來了,然後悲啼了一聲,掩麵而去。


    先不說袁否、紀靈還有甘寧在那裏恭喜劉曄和喬玄,先說孫策。


    孫策氣鼓鼓的出了喬家塢,便徑直上了自己的馬車,而且也不等周瑜來匯合,徑直命韓當駕車返回皖城。


    周瑜騎著馬追了好一會才終於追上孫策。


    隔著馬車的車窗,周瑜發現孫策還在生氣,便說道:“伯符,你就別生氣了。”


    孫策沒有理會周瑜,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如果任由他跟劉曄比武的話,他有十足的把握擊敗劉曄,這樣大喬又豈會歸了劉曄?如此美人,竟與他無緣!可恨可惱!不過,孫策也知道周瑜是因為擔心他,才不同意他下場比武。


    周瑜見狀不覺莞爾,心忖伯符還真是性情中人。


    不過這事周瑜早有了計較,當下對孫策說:“伯符,別氣了,此事我已有計較!”


    “嗯?”孫策聞言心頭一動,終於回過頭看著周瑜,皺眉問,“公謹此話何意?”


    周瑜臉上的神色轉化為冷肅,幽幽的說道:“伯符,劉子揚雖然贏了比武招親,可今天隻不過是六禮中的納采,接下來,還有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五道禮儀,劉子揚要想娶回大喬,卻非得半年不可!”


    孫策凜然,問周瑜:“公謹你什麽意思?”


    周瑜冷幽幽的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劉子揚若是在這半年之內出了意外,這門親事也就無以為繼,彼時伯符你再去喬家塢提親,卻是再沒什麽阻礙了。”


    孫策聞言心頭一動,又說道:“就怕袁否小兒提出一切從簡。”


    “從簡也來不及了。”周瑜幽幽說道,“因為劉子揚活不過明天了,不僅僅隻是劉子揚,還有袁否,袁否也活不過明天!”


    孫策霎時目光一厲,劉子揚和袁否活不過明天?


    公謹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你想攻打喬家塢?


    “為什麽就不能攻打喬家塢?”周瑜仿佛能猜到孫策心中所思,反問孫策。


    孫策瞠目結舌,示意韓當將馬車邊的親兵趕到遠處,然後小聲對周瑜說道:“公謹,你該不會是氣瘋了吧?喬氏可是廬江士族的泰山北鬥,我們攻殺喬氏,豈不就是跟整個廬江的士族豪強為敵?豈非失信於天下?”


    周瑜說道:“攻打喬家塢,卻並不意味著就要攻殺喬氏!”


    孫策說道:“這兩者有區別?”


    “當然有區別。”周瑜說道,“我們攻打喬家塢,隻是為了袁否還有劉曄,隻要喬氏將袁否以及他的亂黨交給我們處置,喬家塢便可以無憂。”


    孫策皺眉說道:“隻怕喬公不會答應,他不會交出袁否的。”


    “那喬氏就是袁否的同謀,就是亂黨。”周瑜冷森森的說,“這樣的話,我們就真的攻殺了喬氏,其餘的各家士族也沒什麽好說。”停了下,周瑜又說道,“不過,我卻相信喬公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孫策又說:“可我們與袁否有約在先,半年內不準攻伐之。”


    “伯符你記錯了吧?”周瑜嘿然說道,“我卻怎麽隻記得,半年內不準攻伐尋陽?喬家塢卻是在皖縣,並不屬於尋陽,我們在皖縣境內攻殺袁否,並沒有違背約定,反而是袁否未經允許擅入皖縣境,卻是違返了雙方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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