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忠心表過頭的結果,就是被苦逼的要求寫一萬字不重樣的讚美之詞,歌頌某人出眾的才智。


    唐芯一身怨氣坐在房中的木椅上,捏著毛筆糾結了好久依舊下不了手。


    “次奧,”筆一扔,憤憤地將紙張揉成一團,“他是不是哪裏有病?一萬字!以為寶寶是百度引擎,可以一秒鍾搜索出那麽多詞匯嗎?”


    開什麽國際玩笑!


    “不寫了!”憑毛他一句話,自個兒就得乖乖照辦?她也是有骨氣有誌向的三有女青年好不好。


    氣勢洶洶繞過書桌打算去前殿找某人好好聊聊人生,哪想到,門剛打開,腿還沒邁出去呢,就被一渾身通黑,裹得密不透風隻有一張臉能看的人擋住了去路。


    “修容姐姐?”唐芯驚喜地喚道,“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好久沒見著你人了。”


    “屬下剛辦完差回來。”修容一板一眼地答道,隻一雙眸子分外溫和,甚至透著幾許恭敬。


    “唔,你先坐會兒,一會兒咱們慢慢聊。”唐芯匆匆拋下這麽句話,便打算繞過她離開。


    修容及時堵住了她的前路,沉聲道:“娘娘請回,主子有令,在您未完成大作前,不得踏出後殿半步。”


    聞言,唐芯頓時火了:“我招他惹他了?不就是虛心求教,順道讚美了他幾句嗎?”好吧,她承認在讚美前,她是挺想說那貨心思狡詐,滿肚子算計來著,可她不是沒來得及說出口嘛?退一萬步講,即便真那麽說了,也用不著這麽罰她吧?


    腮幫氣鼓鼓地嘟起,心頭那把火燒得正旺,剛想強行闖關,孰料,修容冷不丁吐出一句話來:“主子還說,若娘娘想親眼見到太後伏法,必得先讓他滿意。”


    換言之,如若她完不成派下來的任務,就別想再插手後續的事務。


    “他這是威脅!”唐芯攥緊拳頭,不甘心地大吼道。


    修容眼觀鼻鼻觀心,儼然一副傳話人的之態,任憑她如何盯,仍是麵色不改。


    見眼神攻擊毫無作用,唐芯隻得悻悻地收回眼刀,磨著牙怒瞪前殿:“哼!不插手就不插手,有什麽了不起的!回去告訴他,老娘不寫了!那麽愛聽歌功頌德,讓宮裏的宮人每天到他麵前說去。”


    言罷,轉身進門,房門摔得砰砰大響。


    修容無奈地搖搖頭,也沒跟進去,而是盡責守在門外,提防著她潛逃的行為。


    夜漸漸深了,乾清宮中燈火通明,修容悄無聲息來到前殿,躬身稟報:“主子,太後已被送至永和宮,龍將軍也已抵達。”


    “嗯。”沈濯日漠然頷首,雙手輕輕搭著輪椅的扶手緩緩站起身來。


    見此,修容不讚同地蹙起眉頭:“娘娘千叮嚀萬囑咐,決不可讓主子操勞。”


    “幾時連你也這麽聽她的話了?”沈濯日冷聲問道,卻又重新坐了回去,由著修容推他出門,“那丫頭如何了?”


    “娘娘在後殿大發脾氣。”修容如實啟稟。


    “是她的性子。”沈濯日不僅不怒,反倒一副寵溺縱容的口吻,“膳食用過了?”


    “……是。”修容點了點頭,心中委實有些佩服後殿裏的唐芯,雖說一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嘴裏各種念叨主子對她不公,仗勢欺人,可送進去的膳食,卻是一口也沒落下,吃了個一幹二淨。


    “娘娘說,”話詭異地停頓幾秒,“她是為了養足精神,留下力氣,接著罵您。”


    想想那丫頭獨自待在房中碎碎念的模樣,沈濯日不禁莞爾。


    “主子,”修容有些欲言又止,“那件事,您真的打算瞞著娘娘嗎?以娘娘的性子,恐怕到時候不會善了了。”


    “那是朕為她備的大禮,若此事言明,何來驚喜?”沈濯日反問道。


    “……”就怕屆時驚是有了,喜卻是一點不剩啊,修容默默腹誹,卻終究是忍下了心中的勸說。


    兩人來到永和宮,此地自仁慧皇貴妃病逝,便一直是宮中的一處禁地,先帝思念佳人,從那以後,再未動過殿中一桌一椅,後沈濯日繼位,更是不允外人踏足。


    常年無人進出的院子,卻是一塵不染,數十個侍衛把守在灰牆外,見帝王蒞臨,紛紛跪地行禮。


    “沈濯日呢?他擄哀家來此,究竟意欲何為!”太後尖聲的質問從敞開的殿門內傳了出來,“讓他出來!休要在此故弄玄虛!”


    這幾日宮中詭異的行為,已讓她提心吊膽,而今晚又無故被帶來此地,太後心中怎能平靜得了?


    聽到這話,修容不悅地黑了臉,手掌已握上了腰間的佩刀。


    就是此人幫襯榮家造反,一力助擎王奪位,害死了修墨修慈!


    殺意在她心中瘋漲,可看一看麵沉如墨的天子,又強自忍下了殺人的衝動。


    “放肆!”龍威挺身站於殿中,厲聲嗬道,“皇上的名諱是你能叫的?”


    “哀家貴為太後,你個小小的武將一介武夫,又有何資格責備哀家?”縱使雙手被綁在身後,但太後仍不肯弱了氣勢,可站在這間曾死過人的大殿裏,她心中亦是惴惴不安,總覺著陰風陣陣的。


    龍威正欲同她理論,忽地,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殿門外現身的人影,恭敬地拱手作揖:“末將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沈濯日素手一抬,輪椅緩緩滑入殿中,幽暗的眼眸輕掃過各個擺設,在望向珠簾內那張大床時,氣息徒然一沉。


    “沈濯日!”太後咬牙切齒地喚道,“你終於肯露麵了,怎麽,今兒個沒見著你的寵妃?難不成是不肯再躲在一個女子身後,當縮頭烏龜了?”


    “大膽!”修容忍無可忍,佩刀豁然出鞘,鋒利的刀尖隔空指向太後的咽喉。


    “哼,不過是他身邊的一條狗而已。”太後冷笑道,她就不信這人真敢對自個兒動手。


    “不得無禮。”沈濯日涼涼睨了修容一眼,後者不甘願地收回武器。


    “太後可還記得此處?”他複又問道,有些意味不明。


    太後繃著臉不做聲。


    “母妃素來善良,”沈濯日語氣幽幽,“即便身處後宮,亦不願與人結怨,如今在母妃生前的住所,朕也該效仿母妃一回。”


    說著,寒譚般的眼眸直直鎖定在太後身上,在她驚恐不定的目光裏,一字一字道:“朕願網開一麵,令太後同親生骨肉團聚。”


    話如驚雷,炸得太後三魂七魄為之一震。


    擎兒……她的擎兒,莫不是真的落到了此人手中?


    沈濯日故作未發現她驟變的神色,冷冷吩咐道:“請擎王!”


    不一會兒,殿外就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太後慘白著臉,機械地轉過頭去,隻見兩名侍衛抬著一搭著白布的木板走了進來,白布下隱約攏起一人體的輪廓。


    雙腿驟然一軟:“不……不可能!”


    那絕不會是她的兒子!


    她逃避的移開眼睛,沈濯日下顎輕抬,下一秒,立在他身側的修容便飛身而上,迅速點住太後的穴道,強行掰過她的臉,逼著她看。


    “好好看清楚,這可是聖上的恩典,錯過此次,今生你同擎王怕是再無緣相見了。”她冷笑道,貼近太後的耳邊,如毒蛇吐信般說出這句話來。


    太後尚未回神,便見一名侍衛霍地掀開了白布,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徹底曝露在她的眼前。


    沈濯日冷冷看著她近乎扭曲的麵龐,薄唇微揚,側目向龍威遞去個眼神。


    “據刑部查證,叛黨沈濯擎以於月前遭圍毆致死,屍首分家,身上骨頭盡斷,頭顱乃是事後被人縫……”


    “不——”一聲淒厲的慘叫打斷了他的陳述,“他不是哀家的擎兒,你們隨便找來一具屍體就想糊弄哀家,做夢!”


    她的擎兒定還活著,潛伏在宮外等著有朝一日東山再起。


    聞言,沈濯日譏笑出聲:“朕倒是替擎王不值,孝敬多年的母親到頭來,竟連自個兒的親生骨肉也認不出來,如今他身在黃泉,不知心中該有幾多難過。”


    說著,絲毫不理會太後的嘶喊,大手一揮,下令道:“將屍首帶下去,挫骨揚灰!”


    “不要!”太後失聲驚呼,雙眸布滿血絲,“不要碰哀家的兒子!”


    終於肯麵對事實了麽?可是這樣還不夠,狠厲之色染上眉宇,沈濯日淡淡吩咐道:“既然太後有旨,朕不得不從,就在此地行刑吧。”


    話落,龍威即刻出門,勒令院外的侍衛趕緊尋來柴火,搭建木台,兩名侍衛取出匕首,割開了屍體上破爛不堪的衣物,驗明正身。


    當那青紫交錯的胸口顯露出來,當看見靠近心口之處的兩顆黑痣時,太後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徹底崩塌。


    “滾開!你們都給哀家滾開!”她聲嘶力竭的哀嚎道,若眼神可以殺人,兩名侍衛早已被萬箭穿心了。


    沈濯日無動於衷,漠然闔上雙目。


    他從不是善人,當年這人逼著他與母妃天人永隔,如今,他也要讓此人嚐嚐親眼看著至親之人死在眼前,是何等噬心滋味!


    “沈濯日……不!皇上!”太後淚流滿麵地看向他,“哀家錯了……哀家不該同你為敵,你要如何懲治哀家,哀家絕無怨言,隻求你饒了擎兒,給他留一具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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