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空間很窄,一條昏暗的甬道隻能堪堪容納一個人通過,也許是太久沒有人氣,分外潮濕,地上的碎石子烙得割腳。


    “你還好嗎?剛才有沒有受傷?”唐芯跑了一截,聽到後方沒有人追來的動靜,這才停下來關心沈濯日的身體。


    兩眼一抹黑的狀態,讓她沒辦法好好為他檢查,隻能伸出爪子對他上下齊手。


    “身上哪裏不舒服?他打傷你了沒?”


    紅彤彤的眼睛裏布滿擔憂。


    沈濯日微微眯了眯眼,心尖像是被羽毛撫過,柔軟極了。


    “你倒是說話……唔……”吻猝不及防的落下,將她滿腹的關切之語通通淹沒,一吻封喉。


    唐芯被吻得七暈八素的,腦子裏早就是一片空白了,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湧來,抽走了她渾身的力氣,雙腿軟綿綿的,不自覺閉上眼睛,笨拙的回應他。


    雙唇分開之際,沈濯日的內息有些絮亂,戀戀不舍的放開懷中的女人,大手緊扣住她的腰身,聲線沙啞的呢喃道:“朕終於找回你了。”


    這些天來,每每他合上眼,總會想到她,想著她在楚國會不會受到欺負,會不會因為她衝動的性子吃虧。


    好在老天是善待他的,沒有讓她有任何損傷,仍和過去一樣,精神百倍。


    “哼,你還說呢。”唐芯難為情的嘟著小嘴,“我都被抓來好多天了,你竟然到現在才來救我。”


    男友力簡直弱爆了!


    沈濯日精湛的麵龐籠上一層暗色,圈住她腰身的手臂徒然一緊。


    “朕來晚了,讓你受了委屈,是朕不好。”


    道歉道得這麽爽快?


    唐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嘟噥道:“我就是隨口說說,你還當真了?”


    “朕答應過護你周全。”可他卻沒能做到,“是朕失言了。”


    話語裏流露出的自責,刺得唐芯的心窩又酸又甜。


    “喂!”她強忍著湧上眼眶的濕潤,說,“你可是永騰國的皇上,哪能隨隨便便說出這種話的?有損你的威名哦。”


    這丫頭,為何總是這般叫人暖心?


    落難的是她,如今,她竟反過來安慰自己……


    堅硬的心房瞬間化作一池春水,呼吸一重,突然間萌生出想要狠狠獎勵她,將她吃幹抹淨的衝動。


    他驟然間的變化,唐芯立馬就發現了,尤其是頭頂上不斷落下的滾燙呼吸,像是火星子燒得她雙頰發燙。


    “這種時候你居然還能動情?”能注意點場合嗎?


    沈濯日有些莞爾,縱使看不太真切她嬌羞的模樣,但他卻能想象出此時的她是何種誘人風情。


    唇瓣輕貼上她的耳垂,一字一頓的說:“嗬,這次暫且放過你,待平安回去,朕會讓你知道,撩撥朕,會有何下場。”


    “誰……誰撩你了?”臥槽!分明是他自己心猿意馬,精蟲上頭好麽?怪她咯?


    唐芯又羞又惱,拳頭狠砸在他的胸膛上。


    “唔。”一聲隱忍般的悶哼滑出唇齒。


    她心頭一咯噔,慌張的問:“打痛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該死!你剛才被他給打傷了對不對?丫!那我問你,你幹嘛不說?”


    一連貫的指責脫口而出,沈濯日微微一怔,眸中湧現出醉人的暖意。


    “真好……”這樣被她關心著,在乎著的滋味,真是久違了。


    “好?”唐芯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都受傷了,好個屁啊!”


    這話一出,她忽然打了個激靈,慌忙捂住嘴,戒備的盯著他,仿佛在害怕著他會突然偷襲似的。


    沈濯日微微一怔,原本他還未想到曾經和她約定過的‘懲罰’,但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卻叫他想起來了。


    峻拔的身子緩緩向前傾倒。


    “你別胡來!咱們這會兒正在逃命!”唐芯甕聲甕氣的低吼道,臉頰燙得驚人。


    “朕隻是想提醒你,該走了。”沈濯日忍住笑意開口。


    唐芯長舒口氣:“早說嘛。”


    嚇死寶寶了。


    “不過,”口風倏地一轉。


    剛落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過啥?”


    “既然你如此期待,朕若不滿足你,豈不是會令你很失望?”說著,他作勢俯下頭去。


    宛如火星子般的鼻息剛一靠近,就把唐芯嚇得渾身一震:“滾蛋!誰期待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這種想法的?少把黑鍋往我身上扣,分明是你思想太不純潔,成天老想著占我便宜。”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唐芯果斷抬腳往前走:“走了,別耽擱,一會兒人追上來,咱們倆就成了砧板上的死魚。”


    死字一出口,她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呸呸,什麽死不死的,壞的不靈好的靈,我們一定能平安脫險。”


    聽著她活力十足的話,沈濯日連日來心中積攢的抑鬱瞬間消散開了。


    手臂一伸,將某個走開好幾步的家夥穩穩拽住。


    “你又咋啦?不知道時間很緊嗎?告訴你,我們是在逃命,逃命你懂不懂?就算你丫這會兒快憋死了,也給我忍著!”唐芯沒好氣的說道,“那丫整個一瘋子,也不曉得他究竟是打哪兒得到的消息,竟然會發現你的行蹤,他的手段太黑了,落到他手裏,你鐵定得倒黴,稍微長點心成嗎?”


    “你很了解他?”語氣裏透著幾分冷意。


    “廢話!”唐芯想也沒想說,“我都被他抓來這麽久,對他能不了解嗎?他真是瘋子,瘋得快沒邊兒了,你聽說了菜市口的事沒?那些天家的血脈,都是因為他,才被殺害的,他就是個小時候受了太多折磨,現在打算要報複全世界的惡魔,兩國交鋒,也是他一手挑起來的,雖然不曉得他和你什麽仇什麽怨,但他對你怨氣很大,你千萬得小心。”


    唐芯絮絮叨叨的把這些日子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至於清華過往的遭遇,她卻是沒怎麽說。


    沈濯日眸色一冷,並未有半分意外。


    “這些事朕已經知道了。”


    “知道你還磨蹭?”唐芯氣得特想噴他一臉,甩甩胳膊,“快點走。”


    “他們已知曉我們的行蹤,卻不曾動身追捕,隻怕眼下正在出口處等著。”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這話一出,唐芯有些傻眼:“你……你是說,前邊有埋伏?”


    她頓時亂了陣腳:“那我們該怎麽辦啊?這裏是他的地盤,天知道他會布下什麽埋伏,你帶了多少人馬來?能和他硬剛嗎?”


    “別怕,”另一隻手覆上她的腦袋,輕輕揉搓幾下,道,“朕會帶著你毫發無損的回去。”


    簡短的話語卻奇異的撫平了唐芯心中的慌亂與不安:“你有什麽計劃?”


    “原路返回。”說著,大手牽住她的小手,舉步往來時的井口處走去。


    “等等!外邊有人啊!”這要回去,和送上門找虐有何分別?


    “他們既在出口設下埋伏,必是料定我們會從這方出宮。”沈濯日頭也不回的解釋道,“與之相反,井口處的人馬必不會多。”


    若非遇上高手,僅憑宮中的侍衛,他有把握能帶她殺出去。


    “好像有點道理。”清華肯定派了重兵在出口把守,宮裏頭留守的侍衛隻怕不多,他們反其道而行之,絕對能讓他的部署落得一場空,“你是什麽時候來到楚國的?邊關的情況怎麽樣了?這條密道不是楚國皇室的秘密嗎?誰告訴你的?”


    安心後,唐芯忍不住將心裏的疑惑問出口:“不會是楚庭吧?”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頓時沉了:“你別信他,他是清華派來的奸細,和他是一夥的!”


    “清華?”沈濯日忽然駐足,“表字?”


    “額……”能說她隻是叫慣了這個名字麽?“反正他是這麽告訴我的,是表字還是假名,那得問他,我咋知道?對了,那貨是楚國的四皇子,現在已經成攝政王了。”


    “往後離他遠點。”沈濯日冷聲警告道,“他絕非善類。”


    “這事你不說我也知道。”她又不蠢,明知道那是個危險人物,還自個兒往他身邊湊,找死麽?“早知道他居心不良,當初在衛城,我就該……”


    “衛城?”沈濯日氣息甚冷,“你似乎有事瞞著朕。”


    “……”臥槽!說漏嘴了!


    唐芯有些後悔,可話已經開了頭,她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還記得當初在衙門救下我的白衣人嗎?”她癟了癟嘴,“那人就是他啦。”


    “果然麽……”在得知楚廉掌管楚國,並將她擄來後,他便有此懷疑,如今得到證實,心頭一堵,“為何說謊?”


    若當初她實話實說,將楚廉的相貌描述出來,也許事態遠不會發展到今時今日的局麵。


    “我是怕你會吃醋嘛。”唐芯小聲嘀咕道,畢竟理虧,也不敢替自己辯解,“我哪曉得他的來曆這麽大?”


    那會兒她還當那貨是救命恩人呢,雖然事後,爆出他和本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她要是說了,豈不是會引起他的懷疑?


    “後來我在涼山見到他,本來是想和你通通氣的。”唐芯複又開口,想到涼山的那場大火,臉色驟然大變,“對了!那時候他也在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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