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唐芯耳邊嗡了一下,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他出宮做什麽?”


    “本公主料想,與貴國邊境近日的動靜脫不了幹係。”夏允兒坦然直言,能讓一朝天子放下政務,割舍下最為在乎的女人秘密離開,除非是天大的要事!


    而這些天來唯一一件能對得上號的,也就隻有永騰、楚國劍拔弩張的形勢了。


    夏允兒以為說到這兒,唐芯理應能明白,然而,當她的目光移向唐芯之際,卻見她一臉懵然,嘴角猛地抽動起來:“你別告訴本公主,你連邊疆發生了什麽,都一無所知。”


    “我……”唐芯無言以對,唇瓣用力抿緊,煩躁的低吼道,“我不知道很奇怪嗎?最近我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以找誰打聽去?又有誰告訴過我一聲了?”


    該死!這種所有人都清楚,唯有她被蒙在鼓裏的感覺,簡直是糟心透了!


    “你還真被他保護得密不透風啊。”分不清是嘲弄還是羨慕的感歎脫口而出。


    “明明是他故意瞞著我,不肯讓我知道!”誰稀罕這樣的保護了?唐芯又急又氣,心窩裏還有一絲難過,“不就是嫌我沒能力幫不上忙,就聯合起所有人把我當傻子一樣瞞著哄著嗎?”


    這話修容聽不下去,蹙眉道:“娘娘,您怎可誤解主子的用心?主子之所以不說,隻是不想害您跟著一起煩憂,主子所做的一切,皆是為您好。”


    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寵,怎的到了她嘴裏就變成壞事了?


    “放屁!”唐芯怒意衝頭,噴火地瞪著她,一字一字的說,“我寧肯陪著他一道煩心,也不要做一個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


    永遠被他護在身後,永遠無法和他比肩,不能憂他所憂,愁他所愁,如果這就是他的保護,她不要!


    瞧著唐芯眼裏泛起的淚花,修容頓時啞然。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將那即將爆發的情緒狠狠壓製下去,沉聲逼問道:“他現在在哪兒?邊關的動靜又是什麽?”


    “他的具體行蹤,你問本公主,本公主也答不上來。”夏允兒抱歉地聳了聳肩膀,“至於邊疆,本公主隻知道貴國的牧民被楚國扣押,兩軍在邊界附近對持數日,至今此事仍未解決。”


    “扣押?”唐芯心頭一緊,他是為了處理此事,才忽然離宮的嗎?若他去了邊關,楚國的將士會不會收到風聲?


    想及此,唐芯哪裏還坐得住,一擦眼淚,斬釘截鐵的說:“我要去邊關找他。”


    “不可。”修容不假思索的否決了她的想法。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唐芯滿臉固執,未曾因她的阻撓而有半點躊躇,語氣從未有過的堅決,“你同不同意,邊關我都去定了!”


    眉心皺如山包,修容不讚同的遊說道:“主子已出發兩日,即使娘娘眼下啟程,也難追上主子的腳程,且一路上車馬勞頓,而邊關又處處是危險,娘娘若一意孤行,路上有個閃失,隻會給主子添亂。”


    “我不會傻到自爆身份,也不會蠢到給他惹麻煩。”任憑她如何勸說,唐芯的態度始終不變,目光如炬,凝視著修容,道,“我可以喬裝,扮作什麽都無所謂,隻要能到他的身邊,苦也好,累也罷,我通通都不在乎!”


    “您這一去,分明是給主子施壓,會讓主子有後顧之憂的。”修容據理力爭,眸光閃爍著,已開始思考如若唐芯不改初衷,便動用強硬手段將她製服。


    “他離宮的消息又能隱瞞多久?如果他在邊關出事,頭一個大亂的就是皇宮!你以為這裏有多安全?想要抓我威脅他,甚至是殺我泄憤的,有的是人,我去也是冒險,留在這裏同樣是冒險,既然都要頂著巨大的風險,憑什麽我還要離開他的身邊?”唐芯梗著脖子,鏗鏘有力的反駁道,眼中盡是決絕,“我要去,你不放心可以陪同我一起出發,也可以選擇留下來,替他守好大本營,但你做的任何決定,都無法影響到我,邊關我非去不可。


    說著,瞧見修容徒然收緊的拳頭,唐芯的警戒即刻上升到頂點,戒備地盯著她,說:“你別想再偷襲我,就算你能得手,隻要我醒來,我還是會逃,難道你想每天和我在這裏上演你逃我追的大戲嗎?你是他的人,你難不成就真的放心,讓他在遠方孤身涉險?你就不怕他會受傷?會遇襲?會遭到奸人的埋伏?”


    話字字重音,宛如一顆顆巨石壓倒在修容的肩頭,握成一團的雙手上血管暴突,她極力克製著早已搖搖欲墜的信念,艱難張口。


    可惜,唐芯沒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神色一肅:“你能放心,可我放心不了!一天沒有見到他平安,我一天也睡不安穩。”


    隻要想到那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努力著,而她卻隻能躲在此處為他提心吊膽,她的心便疼得厲害。


    “我要去,”唐芯往前邁了一步,“你要麽讓道,要麽現在就打斷我的腿!不然,隻要我還能走,還可以爬,我絕對不會放棄。”


    說完,她昂首挺胸自修容眼前走過。


    擦身而過之時,修容袖中的拳頭猛地鬆了一下,似是想要出手,卻又不知為何忍住了。


    從一開始,主子決定秘密離宮她便是不同意的,但王命在身,不論她有多不甘心,也隻能留下來貼身保護蓉妃,可這兩天,她無時無刻不在掛記著主子的安危。


    眼下看著唐芯決然的姿態,心中壓抑的擔憂仿若被火星點燃。


    “娘娘,憑你一人莫說是出宮,便連乾清宮的外院也出不去。”


    唐芯走到門口時,就聽到身後飄來這樣一句話。


    “不試試看,你怎麽知道?”這外院她是闖定了!誰也阻止不了她去找他!


    修容滿臉無力,夏允兒更是頭疼地揉著額角:“你是真傻嗎?瞧不出她已經決定要帶你上路了?”


    “啊?”唐芯被這突然而又巨大的喜訊砸懵了頭,慌忙轉過身,狐疑地望著修容,不太確定的問,“真的?你不是哐我的吧?”


    “縱使屬下極力阻撓,娘娘也不會輕易死心。”修容說得分外委婉,但話裏的含義,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那當然,為了見他,神來我當神,佛來我殺佛。”唐芯豪氣衝天的做了個橫砍的動作。


    冷汗滴下額頭,修容和夏允兒齊齊撇開眼去,委實不忍見她這副犯蠢的樣子。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越早啟程,趕上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急。”修容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能不急嗎?


    唐芯恨不能長上翅膀,立馬飛到那貨身邊。


    “嘖,”夏允兒不爽地嗤了一聲,心裏很是膈應。


    雖然她在決定向這人坦白的時候,就料到她會有此決定,可真正看到她流露出的在乎與迫切,再聯想到沈濯日臨行時,鄭重其事的托付,莫名有些牙癢癢。


    “宮裏突然丟了個人,會引起何種麻煩,你不能用腦子想想?”她語氣極衝的問道,“你的皇上前腳一走,後腳你就不見了蹤影,旁人定會生疑,而假扮他的人,不論做什麽都會引來猜疑。”


    若是下令搜尋,將會添亂子,若是視若無睹,更是會讓宮中諸人起疑。


    聞言,唐芯勉強恢複一絲冷靜:“那該怎麽做?要不學學他,找個人來頂替我?”


    目光下意識轉向小春。


    “她與你身材有出入,且聲音有所不同,蒙騙陌生人或許可以,但若要蒙騙宮中後妃,不可能成功。”修容無情的戳破了唐芯的美夢。


    “你說該怎麽辦?”唐芯滿臉期待的看著她,巴望著她能開啟腦力風暴,想出個妥善的法子。


    “娘娘請稍等片刻。”修容欠身退下,將唐芯的呼喚拋在身後。


    不一會兒,她就帶著一個身段修長,長相普通平凡的女人回到房中。


    “此人是香王麾下的能人。”修容介紹道。


    香王二字一出,夏允兒神采奕奕的小臉霎時沉了,挑剔的眼神將女人從頭到腳來來回回審視了好幾遍,嘴裏輕聲嘀咕:“這種姿色,他也下得去手?”


    “……”唐芯嘴角一抽,但眼下她實在顧不上調侃嬉鬧,急切的問道,“她能做什麽?”


    “此人的易容術與修墨不相上下,由她假扮娘娘待在乾清宮中,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修容淡淡的解釋道。


    “她?”不是唐芯多疑,實在是這人不管是身高,或是胸圍,都和她有天與地般的差別,摸摸自己平坦得快能萬馬奔騰的胸口,她鬱悶地憋了下嘴唇。


    以後她一定要多吃木瓜!沒事多擠擠!靠後天來彌補先天的缺陷!


    “娘娘請看。”修容微微側身,將身後的女人徹底曝露在兩人的眼皮子底下。


    這人恭敬欠身,隨後,便從懷裏取出一張薄薄的麵膜狀物體,寬袖遮擋住她的臉龐,隻見她的左手飛快在臉部遊走。


    唐芯咽了下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人看。


    一炷香的功夫,大功告成。


    女人緩緩撤下手臂,露出了那張嶄新的,與唐芯如出一轍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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