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感謝他的良苦用心麽?”完全高興不起來啊喂!


    唐芯幾乎能想象出,每當她說起和小春的那一段情時,或是腹誹他是斷袖時,他那哭笑不得,又故作鎮定,觀看她表演的惡趣味心情,就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在上邊。


    “隻要你能記得主子的好,足矣。”修容沒有聽出她在暗諷,順勢提醒道。


    “嗬嗬,”某人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嘴角,末了,忽然伸出爪子,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問,“那啥,我的衣服……”


    “是主子換的。”修容一板一眼的說,見她雙頰一下子充血,又補充了一句,“左右你會是主子的女人,不必計較這些規矩,主子他會對你負責的。”


    “誰稀罕啊!”唐芯當場炸毛,“他脫我衣服有問過我的意見嗎?這叫趁我病,占我便宜!”


    修容眯著眼睛審視她,那眼神盯得唐芯有些發毛。


    底氣不足的問:“你幹嘛?難道我說錯了?”


    “你是在惱羞成怒?”修容慢悠悠問道。


    這話一出,與火上澆油沒有任何分別。


    唐芯氣得抓起枕頭就往她身上砸:“滾蛋!”


    她和那貨簡直是一丘之貉!壞透了!


    “大人不喜聽,屬下不說就是。”修容眼也沒眨的抬手,穩穩將枕頭抓在掌心。


    “靠!”這副迫於強權不得不忍耐的語氣,是幾個意思?


    唐芯氣鼓鼓瞪著她,試圖將她射穿。


    好在修墨及時趕回來,這才打破了兩人間的僵持不下的局麵。


    “他讓你來問我,還能不能認出那名郎中?”聽到修墨的傳話,唐芯一臉懵逼,“他幹嘛不親自來?”


    知道她醒了,他就不想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嗎?


    “朝政真有那麽多?”多到他無暇分身?


    雖然很不高興他的消失,但唐芯能理解他,抱怨幾句,就把這事兒拋開了。


    “那人年過花甲,我記得,他左手虎口的地方有一顆大黑痣。”她努力回想著郎中的長相,盡量將那人標誌性的地方描述出來。


    修墨一一記下,然後閃身出了內殿,修容心有疑惑,向唐芯知會了一聲,拔腳追了出去,在院子裏把人攔截下來。


    “主子為何沒來?”別說這幾日朝政不重,以主子對唐鑫的重視程度,即便政務纏身,在聽聞她蘇醒後,也會趕來見她一麵的。


    修墨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主子似乎是存心要避著她,我一提起她來,主子的臉色就變得很怪異。”


    像是驚喜,又像是冷怒,分外複雜。


    修容下意識皺緊了眉頭,自從唐鑫中毒以來,主子就變了,可她怎麽也想不出,能讓主子突然間改變的契機是什麽。


    即使她能猜到,這樣的改變必定和唐鑫有關,但她卻沒有一刻懷疑過,主子膩了唐鑫。


    曾經將一人放在心裏,百般疼惜,千般愛護,不惜劃出一片安寧的天空,隻為換她無憂,那樣的在乎想要放下,必得剜心割骨,方能做到。


    沉思間,她忽然感覺到胳膊被人戳了一下。


    “你做什……”偏頭時,話消失在了唇齒。


    繞過修墨飛身躍上石階,而後,在木窗處揪住了某個正打算爬窗偷溜的女人。


    “不是說了,讓你安心在床上養病嗎?”


    該死!她到底能不能安分一點?


    唐芯笑得格外心虛:“哈哈,其實我是看外邊陽光很好,想出來曬曬日光浴。”


    說完,修容就拎著她飛窗入內,把人拎到榻上,又搬了把躺椅擱到窗邊。


    “喂喂喂!”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裏就能曬到。”修容作勢要抱她過去。


    唐芯滿頭黑線的後退,渾身散發著抗拒的氣息:“不用了,我突然不想曬了。”


    修容早就料到她會改變主意,點點頭,將躺椅放回原位,便打算出去。


    “修容姐姐。”語氣少見的嚴肅,帶著幾分忐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就算是冷麵神的命令,她也不該執行得這麽徹底啊,就像是在防著她去找他似的。


    見不到他,又被軟禁在這裏,總讓她有些不安。


    “沒有。”修容不假思索的否認了,“你中了毒,主子他擔心了很久,現在你隻需要乖乖養好身子,不要給主子添麻煩。”


    “我哪有?”她又不是惹事精。


    唐芯憤憤地翻了個白眼,忽地,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小臉霎時變了:“你剛才說我的毒已經解了!他知道我中毒了?”


    “是。”修容不明白,她這副恐慌害怕的表情是什麽意思,耐著性子解釋,“那****回宮以後,主子便召集了太醫院的太醫會診,為你清除毒性,保下了你的性命。”


    “所以,他知道我中的是什麽毒……”她終於知道那份不安是從何而來了。


    渣渣曾經說過,她中的毒是冷麵神下的,如今毒解了,會不會她的身份也跟著曝光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故意避著她,不肯見她,全都能說得過去!


    想到這兒,唐芯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心底竄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與慌亂,幾乎是顫抖著翻到地上。


    “小心。”修容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在握住她的胳膊時,驚訝的發現,她的體溫好涼。


    “我要去找他。”唐芯鉚足了勁兒,掙脫掉她的桎梏,跌跌撞撞的往殿外衝去。


    腦子裏亂糟糟的,隻有一個念頭異常清晰——見他!


    修容哪敢放她離開?身影一閃,再次擋住了唐芯的去路。


    “滾開!”她得見他,她得去解釋清楚!


    唐芯急紅了眼,眼淚止不住往下掉,神情很是固執。


    修容深深看了她許久,將她的倔強一一看在眼中,強硬的態度有了些許鬆動。


    “你知道主子在哪兒嗎?”


    “不知道,不過他肯定在宮裏,我去禦書房等著,早晚能堵到他。”不就是守株待兔麽?她等得起!


    若是不帶她過去,隻怕這人還會做出不少出格的舉動。


    修容無奈的歎了口氣:“去之前,先把你這身衣物換了。”


    “你要帶我去?”唐芯雙眼一亮,等她一點頭,立馬脫去身上的宮裝,“我的太監服呢?快快快,把衣服給我。”


    換上修容遞來的衣裳,唐芯拽住她的手臂,急吼吼的說:“可以出發了!”


    修容攬住她的腰身,淩空一躍,飛出了寢宮。


    狂馳過半個皇宮,下方的景致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主子就在那裏。”修容指了指墨林院的方向,示意她自個兒進去。


    唐芯連一聲謝謝都沒功夫說,撒開步子往裏狂奔。


    “修容,”藏身在墨林院外,護衛天子的修慈,緩步從暗處走出,“你不該帶她來此,沒有主子恩準,誰都不能擅自進出此地。”


    他的語氣十分冷漠,顯然並不滿意修容自作主張的決定。


    “解鈴還需係令人,”修容麵無表情的回道,“主子的反常與她脫不了幹係。”


    “哼,但願你不會好心辦了壞事。”修慈沒再多說,事兒是她做的,事後,若主子要懲處,那也是她自找的。


    修容涼涼睨著他,這世上不止女人口是心非,連男子,也不例外。


    如果他有心想阻撓,那人又豈會輕而易舉進去?


    越靠近墨林院,唐芯奔跑的速度越發慢了,心裏開始打鼓。


    他究竟有沒有識破她的身份?那毒會不會是什麽常見的毒藥?如果他真的認出了她,她要怎麽說?說了,他會信嗎?


    太多不確定的疑問,攪合得她的心緒格外糾結、複雜。


    墨林院的長廊就在眼前,可她的腿卻重若千金,怎麽也抬不起來。


    沒事的,隻要她好好解釋,他會相信她的。


    唐芯閉上眼睛,一遍遍做著心裏設防,等到緊張感平複一些,這才深吸一口氣,懷揣著滿腔的孤勇,邁出了革命性的第一步。


    “吱嘎——”


    長廊前沿的藏書閣大門緩緩開啟。


    她咻地飛撲到台階旁的花圃裏。


    “嗷!”


    尖銳的叫嚷聲,刺破空氣,傳入帝王的鼓膜。


    黑眸微微一眯,舉步走至護欄處,側目望向前方七八米處的花圃。


    鬆軟的泥土裏栽種著美麗的紅梅樹,盛放的傲梅紅中帶粉,枝椏漸次連成一片,霎是好看,然而,在梅樹底下,卻種著好幾株矮小的仙人掌。


    唐芯這一撲,兩隻爪子恰巧就摁在了利刺上邊,這會兒,正疼得直掉眼淚。


    “哪個神經病沒事在這裏種仙人掌啊?存心想害死人嗎?”紮死寶寶了!


    她淚眼汪汪的坐在土裏,忍著疼,小心地拔出掌心的毛刺。


    突然,頭頂上籠罩住一層陰影。


    屬於天子獨有的檀香香味,撲麵襲來。


    身體立馬石化,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一束冷沉的目光隨之落下,如針芒刺背,讓唐芯好生忐忑。


    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反複了十來遍,總算是勉強鎮定下來。


    她力圖想要笑得自然一些,緩緩抬起頭:“嗨~好巧啊。”


    天子背手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凝視她,眼神仿若八尺寒冰,凍僵了唐芯所有的勇氣。


    她弱弱的垂下腦袋,慢吞吞爬起來。


    傷口裏滲落下幾滴血珠,沒入泥土裏。


    染滿寒霜的劍眉猛一蹙緊,氣息愈發冷了,甚至有絲絲怒意。


    “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唐芯可憐巴巴地蹭到他身邊,想要去抓他的衣袖,卻抓了個空。


    天子偏身躲開,沉默的往書房走,背影冷漠如斯,似一把利刃,刺得唐芯心口陣陣生疼。


    吸吸鼻子,將湧上眼眶的濕潤忍下去。


    沒關係的,他會生氣再正常不過了。


    自欺欺人般的想著,隨後,她拍拍臉頰,倔強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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