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被人崇拜的滋味不要太美好啊~


    唐芯深深沉浸在這美妙感覺裏,有些無法自拔,身後那條毛茸茸的狗尾巴,正歡快的左搖右擺。


    等待多時,仍沒等到她解惑,太後等人已有幾分不耐。


    沈濯日略感好笑,這丫頭真是容易滿足啊。


    黑眸裏泛起淡淡的寵溺,餘光瞥見太後麵上的不快之色,淡淡啟口:“小唐。”


    “哦哦。”某女火速回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事說來簡單得很。”


    那你倒是說啊!


    齊妃等人默默在心底催促,都想聽聽他究竟有何見解。


    說實話,她們打從心底不認為唐鑫能有這樣的能耐,甚至心生邪念,認為或許是皇上為了不讓她落敗,故意打聽了饅頭的做法,才會有眼下的情況發生。


    而沈濯擎亦有同感,人的記憶或許能夠失去,但本能和特長,絕不可能發生質的改變。


    他認識的唐芙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刁蠻千金,結識以來,他從未聽說過她會廚藝這檔子事,如今,怎可能從一個連生火都不知方法之人,化身成超越鐵家傳人的大廚?


    人還是那個人,那麽,唯一能解釋得通的理由僅剩下一個——她背後有高人支招!


    瞬息間,沈濯擎的心思轉了好幾回,暗藏猜疑的視線悄然投向正襟危坐的帝王。


    沈濯日不是沒有察覺到殿中人詭異莫測的臉色,對他們心中所想,他更是了然於心。


    他不曾解釋半句,隻因他知道,這丫頭會親自讓這些質疑她的人閉嘴。


    “景國的饅頭之所以有股與眾不同的清香,是因為在饅頭放進蒸籠中時,與新鮮的桔子皮放在一起,隨著燜蒸,桔子皮的香氣溢了出來,侵入饅頭中,所以入口時,口感會有所不同。”唐芯一本正經的解釋道,神色分外嚴肅,“鐵大叔沒能想到這一點,肯定是平日裏研究菜譜時,習慣性走入了正常的思維模式,按照古往今來的做法,一成不變的學習,形成了固定的慣性思想,世上常見的食材不少,可怎麽把這些食材重新組合,製作出新的口味,才是廚師真正該做的。”


    抑揚頓挫的一席話,驚呆了殿中所有人。


    誰能告訴他們,他們看到了什麽?一個年紀輕輕的廚子,竟然在教導名廚世家的傳人怎樣做菜?


    短暫的愣怔後,沈濯日緩緩笑開了。


    那笑似劃破綿綿細雨的一抹陽光,和煦中滿是柔軟。


    眉宇間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轉瞬即逝。


    不愧是他欽點的禦廚,除卻廚藝上的造詣,便連心性也與常人不同。


    “哈!”齊妃嘲弄的輕笑一聲,“不過是撞了大運,有幸贏過一局,竟敢在此大放厥詞,可笑!”


    “皇嫂這話怕是說錯了。”沈濯香飛快斂去眸中的異色,搖頭道,“小唐這席話,句句在理,意在提點,姑且不論她口中之言於旁人是否有利,單是這份寬容之心,也值得我等敬佩。”


    “敬佩?”齊妃一臉‘你在同我說笑’的滑稽表情,“一個肚子裏沒多少墨水的家夥,說出來的話,能有什麽道理?”


    “是否有理,端看諸人如何領悟罷了。”沈濯日不緊不慢的說道,投向她的目光異常冰冷。


    齊妃心尖一抖,不情不願的低下頭,再不敢隨意吭聲。


    鐵客語一遍遍重複著固定思想四字,忽地,像是想明白什麽,一把拽住唐芯的手腕,激動的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要是沒有您的點播,在下不知何時才能撥開濃霧,明白推陳出新的含義!”


    如果桔子皮能夠入菜,那麽,那些他從不放在眼裏的水果、被他棄如敝履的普通食材,是否也能派上別的用場?


    鐵客語腦海裏立時閃過各種新奇菜譜的組合方式,他急吼吼向天子行禮告退,帶著隨行入宮的幫手轉身走了,想要馬上回府將心中的猜想化作實踐,研發新鮮的菜品。


    唐芯樂嗬嗬揮手送別,同是廚師,她哪裏會不明白鐵客語眼下的心情?


    換做是她,要是知道了一道沒有嚐過,沒有做過的菜肴,反應隻會比他更加強烈。


    一場比試,以唐芯全勝告終。


    太後聲稱乏了,在沈濯擎的陪同下先行離席,景帝也帶著夏允兒起身告辭。


    出門時,唐芯分明瞧見某渣朝她投來的狠厲眼神。


    她得意地吐吐舌頭,哪裏有一點害怕的跡象?


    “皇上,”齊妃沒舍得離去,扭著婀娜的身段,踏著蓮花小步來到禦前。


    嘖嘖,這腔調甜得都快膩死人了。


    唐芯沒好氣的朝天花板贈送兩顆衛生球,餘光卻始終留意著沈濯日的反應。


    他微微擰眉,對齊妃花枝招展的形象視若無睹,冷聲道:“朕記得,你尚在禁足期。”


    “皇上!”齊妃嬌嗔的跺跺腳,“臣妾好幾日沒見到您了。”


    “回去。”沈濯日二話沒說,徑直下了逐客令。


    雖說比試的事兒過了,但他沒有忘記方才齊妃三番四次挑刺的行徑。


    齊妃還想再說,沈濯日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大手一揮,勒令李德將人請走,縱使齊妃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她明白,繼續糾纏下去,不過是徒惹皇上厭煩罷了。


    眼圈一紅,咬著唇瓣福身退下。


    那欲語淚先流的悲傷樣子,就連唐芯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然而,這抹同情在齊妃經過身畔時,煙消雲散。


    丫!又不是她把人弄走的,瞪她幹嘛?


    無辜躺槍的唐芯,委屈的摸了摸鼻子,隻覺膝蓋犯疼。


    “你們也退下。”沈濯日揮手驅逐了殿中的鶯鶯燕燕。


    晉嬪等人俏臉一垮,躬身退了出去,隻有唐芯一人,孤零零立在原地沒動。


    等到人都走光了,她才揚起笑臉,蹭到沈濯日身前,問:“皇上~我沒辜負你的信任吧?”


    那條狗尾巴又在搖晃了。


    沈濯日眸色一柔,卻有意逗弄她,久久沒有說出唐芯想聽的誇獎。


    “我可是大大的給您長臉了哦,連擎王找來的幫手,也被我狠狠踩在了腳下,感覺不要太爽!”一想到渣男離去時難看的臉色,唐芯高興得隻差沒飛起來。


    沈濯日眉心微跳,狐疑的盯著她。


    “腫麽了?”她有說錯話嗎?


    “你對擎王似乎頗有怨言。”昨日他就看出她處處針對那人,難不成是那夜的遭遇,害她記恨上了擎王?


    若當真是這樣,他怕是得要好好同她說上一說了,否則,按她的性子,往後不知要犯多少事,犯到擎王手上。


    “切,”唐芯癟癟嘴,“我就是討厭他,你是不知道那家夥心有多黑!”


    “願聞其詳。”沈濯日隱隱覺得她所謂的黑,與自己設想的不太一樣。


    唐芯張口欲言,卻在話說出口時,又忍住了。


    難道要她告訴冷麵神,那人居心不良,想要害他?若是說了,他鐵定會問她為什麽。


    小臉糾結的擰成一團,在說和不說間做著劇烈掙紮。


    沈濯日心裏的好奇更甚,慢條斯理的為她斟了杯茶水,無聲推去,而後,耐心地等待她開口。


    唐芯冥思苦想了老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說!


    她警覺的跑到門後,用門閂將門扣得緊緊的,之後,又跑向窗邊,將窗戶關上。


    略顯詭異的舉動,讓沈濯日漸漸肅了臉色,神態間流露出幾分嚴肅。


    “之前,我夜裏睡不著偷偷溜去了禦花園賞月,可是我沒想到,會在那裏見到本不該出現的家夥。”


    “誰?”沈濯日凝眸追問,帶著無形壓迫感的視線,讓唐芯壓力倍增。


    她捧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舒緩舒緩內心的緊張,垂下眼瞼,低聲道:“就是擎王,我去的時候,他好像正在和人說話,那人藏在陰影裏,我沒看得太清楚,隻知道是個女人。”


    說謊的最高境界是五分真五分假,多一分,會引起懷疑,少一分,會降低真實。


    打從那天夜裏得知了沈濯擎的真正心思後,唐芯就一直在琢磨,如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向沈濯日通風報信,而這說詞,便是她深思熟慮後琢磨出來的,連說的時候用什麽樣的表情,她也在若淩居裏,偷偷對著鏡子演練過幾回。


    但是,真正麵對他,心裏邊仍有幾分不安,深怕一個不留神就露出了馬腳。


    不是她不惜命,而是她真的沒辦法看著一個對她極好的人,身處在算計裏啊。


    定了定神,她接著又說:“我聽到擎王對那女人又吼又叫,好像逼迫她做什麽壞事,那人似乎沒答應,我離得遠,很多話沒能聽清,隻是,我有聽到他說了皇帝這兩個字!”


    氣息徒然一沉,殿中緩緩蕩開一股懾人的涼意。


    “你可記得是哪一天?”沈濯日危險的眯著眼睛問道。


    唐芯想也不想,話就脫口而出了:“就是我們親上的第二天!”


    慷慨激昂的尾音,在靜謐的殿宇裏來回飄蕩著,餘音繞梁,聲聲不絕。


    臥槽!她都說了什麽啊!


    唐芯嗚嗷一聲,猛地蓋住充血的臉龐。


    親上什麽的,她不是早就忘了嗎?為嘛連日子都記得這麽清楚?丟死個人了!


    沈濯日麵上一驚,然後又見她這副恨不能挖個地縫埋進去的羞恥表情,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晦暗的目光掃過她指縫間隱隱可見的豔色紅唇。


    喉結不期然動了動,悄然咽了口唾沫。


    兩人誰也沒有吱聲,讓人麵紅耳赤的曖昧氛圍卻將他們緊緊包圍著。


    透過指縫,唐芯一眼就能見到上首那人默默凝視的視線。


    雙頰竄起兩團滾燙的熱源,她深深吸了口氣,似是豁出去了,一把放下手,力圖鎮定的繼續說:“反……反正就是那天啦,我絕對不會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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