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連城現在腦子裏全是母親臨死前的情形,壓根兒就沒有聽到容老爺的話,還是直管揮拳打向容連士。而紅錦看到容老爺暈倒了過去,心中隻閃過了一個念頭:為什麽他隻是暈了過去?要知道容夫人可以說是被他生生逼死的。


    二夫人剛剛跟在容連城兄弟後麵,她並不是想勸架而是想助兒子一臂之力,可是除了累得滿頭大汗,是什麽忙也沒有幫上;現在看到容老爺暈倒,她連忙撲過去抱起容老爺來:“快救老爺啊,救老爺!”她想用此來引開容連城兄弟二人的注意力,畢竟現在吃虧的是她的兒子。可是她的話隻有容連士聽到了,而容連城是聽而不聞,除了揮拳外是什麽也不管不顧。


    容連士大叫:“父親,父親也被你給氣死了,還不放手!”他的話終於聽進了容連城的耳中,不過容連城咬著牙對著連士臉上又打了兩拳才收手,看向床上的容老爺;他的眼中已經全然不見了平日對父親的敬慕。


    就算是再敬愛父親,就算是再親近父親,在他目睹了母親自盡之後父親的形像在他心中,已經完全的崩塌:這是他的生身之父,不然現在他打得就不止是一個容連士了。


    他起身看也不看容連士,在他的身上踏過後走到床邊,伸手抓起二夫人的胳膊就她把狠狠的摜到地上:“離我父母遠一點兒。”他的聲音極冷,二夫人雖然被摔在地上磕破了嘴角,卻也沒有有膽子起來叫罵。


    容連城看看床上的父親,然後有些麵無表情的看向紅錦:“怎麽回事兒?”


    紅錦把剛剛的事情說完,老先生也就把容老爺救醒了;容連城看看父親,再看看床上的母親悲自心中來,淚水模糊了雙眼又跪倒在床前:他最恨的人不是自己的二姨、三弟或是父親,而是他自己——如果他對母親存一份孝心,母親何至於會如此?


    生為人子,就在他明白了母親的苦心、難處,知道了母親的處境、辛苦時,卻再也沒有機會對母親盡孝,讓母親知道他也和連璧一樣,是她貼心貼肺的兒子。這種悔、這種痛,讓容連城痛不欲生:因為他不論有多少悔、多少痛,母親也不會知道,母親也不需要了。


    嗚咽的聲音響在屋裏,聽得容老爺也是老淚橫流:“城兒,城兒,倒底是怎麽回事兒?”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妻子為什麽要自盡。


    紅錦聽到容老爺這句話,滿腹的痛與滿心的淚都成了恨意,她咬牙道:“父親您不知道?父親您如此精明的安排了一切,您會不知道母親因何而去了嗎?”她上前一把揪住二夫人,在她的身上搜出那張紙來,狠狠的擲到了容老爺麵前:“為什麽,父親您問媳婦為什麽,媳婦還要代母親問您一句,為什麽?!”


    想到容夫人的泣血之言,紅錦目眥欲裂:“母親這些年來為您、為容家做了多少,旁人不知道父親應該最清楚吧?在您在最痛苦的時候,是誰在您身邊相扶相持,在您最困苦的時候,是誰對您不離不棄、日夜操勞?!”她指著那張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全心全意為您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最終就得到了這麽一張紙,是你你還活的下去嗎?”


    容老爺聽到紅錦的話極為氣惱,因為這是他的兒媳婦,居然如此對他說話,孝道何存啊;可是他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時,目光一下子凝住了:就、就是因此嗎?他不敢相信,那麽精明厲害的妻子,居然會為了這麽點事情就自盡了。


    “你為什麽非要離我而去,湘兒;那張紙也怨不得我啊,誰讓你平常那麽厲害,當日又親耳聽到你的話,連士也是我的兒子啊,湘兒,你一向是懂我的,為什麽這一次卻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情來?”容老爺悔、痛,還有對容夫人的不理解,夫妻多年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一直以來他又何曾違背過老妻的意思行事?為什麽這一次老妻不對他說。


    紅錦聽到容老爺的話痛哭著伏倒在容夫人的身上:“母親,你不值啊,不值。”為這樣一個男人真得不值。


    容老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老妻不在身邊時是什麽樣子,現在他不用想了,因為老妻真得不在了,他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他才知道他是真得不能沒有老妻。


    “湘兒,你回來,隻要你回來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可是悔之晚矣,容夫人已經魂飛渺渺,永遠不會再看他一眼了,也不會再為他傷心或是煩惱。


    容老爺哭倒在榻上,二夫人上前輕聲勸道;“老爺您的身子要緊啊……”


    聽到她的聲音,容老爺一個耳光打過去,可是他重病之下哪裏有什麽力氣,隻不過是掃過了二夫人的臉罷了:“滾!是你把夫人逼死,我定要你給她陪葬,到九泉之下給夫人認錯。”他惡狠狠的樣子嚇得二夫人後退時踩倒自己的裙子,一跤跌坐在地上。


    容連城和紅錦哭了好半晌,若蝶等人進來過去相勸:“姑娘,您這個樣子夫人九泉之下也不安心,再說也不能讓夫人就這樣……;她生前已經足夠辛苦了,現在您和大少爺應該讓夫人舒服些,讓奴婢們給夫人淨身穿衣吧。”


    紅錦聽到淨身穿衣幾個字心又被割了幾道,現在她知道她能為容夫人做得也就是讓她死後能舒服些:她不認為這是迷信,她要用最虔誠的心給容夫人收拾這一切的。


    一下又一下的擦拭著容夫人的身體,紅錦擦得很認真、很仔細,因為她知道容夫人絕不想帶著一絲容家的肮髒入土。


    容老爺哭暈過去又哭醒過來,看到容夫人換上衣服之後,他掙紮著要過去撫妻子一下,紅錦攔下了他;容老爺怒目而視:“讓開,那是我的妻!”


    紅錦一步不讓,緊盯著容老爺的眼睛道:“你知道母親臨終之時說得話嗎?”她不等容老爺開口,便把容夫人臨終前的一言一行都說了出來,最終她又重複道:“母親說,真心價幾何?媳婦認為母親不想再見父親一麵。”


    “真心,價幾何?”容老爺喃喃的不停重複著,然後便軟倒在地上:老妻死時是怨恨他的,是怨恨他的;而他卻根本無法再對老妻解釋,也無從彌補。


    紅錦看看地上的容老爺,吩咐人把他抬回房裏去,她打發人去請容大夫人過來:要商議著給容夫人辦後事兒,而這些她根本不懂。


    原本上一世的她認為身後哀榮不算什麽,但是現在的她卻不這樣認為;容夫人把一生都給了容家卻落得如此下場,這最後的一程紅錦不能讓她走得淒涼!


    容老爺被抬回屋裏便醒了過來,他哪裏肯在床上躺著,非要去看看容夫人不可:他是真得不想獨活啊。


    “老爺,您何必這樣著急呢?”二夫人和容連士進來了,兩個人看向容老爺:“我們有幾句話要對老爺說,不知道老爺您想聽還是不想聽呢?”


    容老爺狠狠啐了他們兩口:“你們給我滾!過後再找你們算帳。”他其實隻是在遷怒,因為他自己也明白容夫人會死,其實原因在他身上可是他不願意麵對。


    “算什麽帳?”二夫人笑吟吟的伏下身子看著容老爺的眼睛:“雖然鳳紅錦給你請了絕好的大夫解毒,不過老爺這身子骨也快要給毒掏空了呢——您認為容家還是你的容家嗎?”


    容老爺看著二夫人氣得呼呼喘氣:原來他是真得中了毒,而下毒的人就是他一直疼愛有加的二夫人。


    可是二夫人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說到夫人的死,老爺可不要怪錯了人,因為是老爺生生把她逼死的;雖然那紙是我給老爺出得主意,不過也要老爺同意才成啊;老爺,您知道我為什麽要出那麽個主意嗎?”


    “根本就不是怕您百年之後連士會被欺侮,而是容家就算是你病倒糊塗了,隻要有夫人在、再加上那個鳳紅錦我們母子想要拿下容家來,可以說是沒有一絲機會的;這要謝謝老爺,如果不是您對婢妾的寵愛、相信,想要除去夫人而我們又不沾一絲鮮血還真難。”二夫人悠悠的看著容老爺:“您知道,我的膽子一直極小,說到殺人也隻是有其心而無其膽啊。”


    容老爺被氣得張口吐出鮮血來,指著二夫人卻隻是喘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夫人所為,他居然糊塗到不相信和自己患難與共的妻子,而硬生生的逼死了她!


    “這就吐血了?”二夫人輕巧的避開了容老爺吐出的鮮血:“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隻是在想要自哪裏說起好,真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啊;老爺,如果上一次夫人在山上摔下去就此摔死,我也就不必拿出老爺給我的那張文書出來了。”


    容老爺聽到這裏,想到他就在不久前還在認為容夫人要害他心愛的二夫人,喉中一甜滾燙的血又吐了一口來:他的心、他的身都不是用痛、用悔、用恨能表達清楚的。


    二夫人仿佛沒有看到容老爺再次吐血:“原本我想夫人能摔死,老爺呢也能摔個半死,可是不想夫人福大命大也就算了,居然會舍命救下你;嘖嘖,夫人對老爺還真是情深義重,夫妻情深啊。”


    情深義重四個字就如四把刀狠狠的刺入了容老爺的心中,想到容夫人的音容笑貌,想到容夫人為他所做的一切,他悔恨的流出了血淚:真正的血淚,淚水帶著眼角的血流下來,鮮紅的嚇人。


    容連士看到容老爺的樣子淡淡的道:“父親,你現在如此正應了一句話,報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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