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爺的話問出來,廳上一片靜悄悄,丫頭們連呼吸都放輕了,沒有人答他的話;其實,他也不需要誰來答他的話:他已經確定了,那絕子散要害得就是紅錦腹中的孩子。


    說起來,他妻妾成群卻隻有三子二女,除了妻子之外隻有兩個侍妾為他生養過,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是不是有動手腳,可是他注意了好長時間,小四、小五和小六都很安穩定,而妻子是不可能動手,至於小二和小三那是他知根知底的人,自然也不會是她們下得手。


    後來看到孩子們健康長大,並沒有生過什麽了不得大病,更沒有落水、中毒等事情發生,他也隻能認為是老天爺的意思,他就是三子兩女的命。


    但是現在他的心又動搖了,如果是容家人要害紅錦,那麽這麽些年來他的妻妾再無生養,八成也是被誰動了手腳:會是誰呢?


    容老爺把目光轉到了六夫人的身上,這是他最後一位妾侍,也是得他較多寵愛的妾侍,身體很好並且當初還有算命先生說過她是個能生養的。


    門簾挑起,三夫人和四夫人、五夫人結伴進來,看到容老爺臉上都很吃驚:“老爺,您的病已經大好了嗎?”看上去可不像是大好了,而且二夫人和六夫人的狼狽也讓三個人麵色一變,都有些後悔這個時候來打探消息了。


    “你們來有什麽事兒?”容老爺的沒有理會三個妾侍的問道,反而冷冷的問了一句。


    三夫人答道:“聽說大姑娘小產,我們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倒是有心。”容老爺這話也聽不出他的心思如何,更分辯不出來他的話是不是在暗諷她們三個人。


    三夫人幾人不敢亂答話,隻能垂下頭立到一旁,不敢像原來一樣坐下了。


    “很好,不用我去叫人便都到齊了;那麽現在誰來告訴我,那筍湯中的絕子散是誰放進去的?”容老爺的話冷嗖嗖的:“害了我們容家的子孫於你們有什麽好處?”


    三夫人等人是後來才進來的,根本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聽到這話腿一軟差一點跪地上:“老爺,我們不懂您說得是什麽。”今天看來真得來錯了,隻是此時後悔的三個人也知道後悔也沒用。


    容老爺冷冷的自己的妻妾臉上掃過:“此事,我會好好的查一查,到時就不隻是家法;你們要知道,在家法之上還有國法在!謀害我容家的子孫,就要準備著洗幹淨了脖子,還有讓你們的親近、娘家等人也給我洗幹淨了脖子。”


    他讓容夫人把事情自頭到尾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之後他閉上眼睛想了好久好久,再睜開眼睛時看向紅錦:“媳婦,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紅錦很平靜的搖頭:“沒有,父親。”她並不擔心被容老爺看出來什麽來,有人要害她,總不能讓她呆呆的坐等人家來害吧?如果容老爺想讓她隻是自保而不反擊,那她就要求離開容家,自己另外置處宅子養胎好了。


    容老爺輕輕的點頭,再看向二夫人時目光閃動好久:“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他是不相信二夫人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可是如果就事論事眼下最有可能做此事的人,絕不可能是那個看上去有些可疑的六夫人。


    二夫人泣道:“老爺,你一定要為大姑娘做主。”她是受害人。


    容老爺長長吸氣,然後掃了一圈屋裏的人:“你們,都有沒有話要說?”


    無人答話,現在誰敢胡亂開口,那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到各房妻妾都不說話,容老爺點頭:“我這一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不是我置下了偌大的家業,而是我們一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這是很多人不能比的;看著你們夫人賢良,看著你們本份守規矩,我心裏是極開心的。”


    他說這些話時很沉痛,非常的沉痛,懷著一絲希望能讓那個暗中下手害人的收手:“可是,在這筍湯之中的絕子散讓我知道,原來你們並不甘心守規矩!”


    “老爺,息怒。”二夫人等所有妾侍都跪下了,人人都是膽戰心驚:“婢妾們絕沒有那種惡毒的心思。”


    “息怒?”容老爺笑了起來,他越笑越大聲後來笑得如同瘋子一樣,笑得眼角都滲出了淚水,那淚水越來越多:“你們錯了,我現在不是生氣,我是傷心,傷心!”他一拍椅子扶手:“我們容家大廚房裏的筍湯,被人下了絕子散,說這藥不是我們容家人下得,有誰相信?”


    容夫人給丈夫一麵拭淚一麵道:“老爺,您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紅錦聽到容老爺的話在心中搖頭,不管用的,他的這番話根本不會不哪一個妾侍能聽得進去:因為這些年來她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她們的痛與苦容老爺不知道,不理解,不認為存在,那麽他的這些妾侍又怎麽能理解他的心情?妻妾和美這四個字落在他妻妾的耳中,隻是一句譏諷罷了。容老爺就算是落再多的淚,也無用。


    二夫人等人都叩頭認錯,隻是沒有人承認自己要害紅錦的胎兒,每人所說不過是沒有伺候好老爺、夫人,讓老爺、夫人生氣了雲雲——全都被紅錦猜到了,她們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容老爺的話。


    容老爺閉目坐了好久之後,扶著容夫人的手進屋了:“你們都在這裏給我等著。”並不讓他的妾侍們離開。


    紅錦知道是誰動得手腳,可是她無憑無據,而且她想起了在鳳府自己窗外所聽到的容老爺的話:她相比姓容的人來說,隻是一個外人;就算是和二夫人等人相比,對於容老爺來說,她也遠得多。


    所以,紅錦自始至終都是緊緊的閉著嘴唇,沒有說一個字。


    在容老爺走後,廳上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動一動,每個人都低著頭連眼珠都不會多轉一下。


    過了好久,紅錦累得動了動身體的時候,容夫人出來了:“小六,老爺喚你。”


    六夫人答應著進去後,容夫人坐下來不再說話,廳上又恢複成剛剛樣子;紅錦奇怪的是容夫人怎麽也不言不動的,連茶也不吃一口呢?


    過了一會兒六夫人出來對容夫人行禮:“老爺說讓二姐姐進去,如果夫人沒有訓斥就讓婢妾幾人各自回房思過。”


    容夫人抬了抬手:“小二,你進去吧;你們,散了吧。”她好像很累的樣子,並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二夫人進去了,三夫人帶著眾妾侍退了出去,紅錦看向容夫人:“母親,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來聽聽脈?”


    “不用。”容夫人搖頭,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邊:“槐花,還沒有謝嗎?好甜的香氣。”


    紅錦猜想容夫人可能是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便跟了過去:“真得很甜,是槐花的香氣呢。”她並沒有主動開口說什麽,如果容夫人想說話自然會開口,不想說得話就會吩咐她回房歇著。她的耐性還是不錯的。


    容夫人沒有再說話,盯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好一陣子:“錦兒,你知道連城在代替你父親掌理家中生意時,我們是怎麽對他說得嗎?”


    紅錦搖頭:“媳婦不知道;”頓了頓她認為很有必要:“連城並不怎麽對兒媳說起家中生意的事情。”她雖然經營著織錦行,但是並不想染指容家的生意,關心容家的生意也源於她是容家的少奶奶。


    “你父親和我都對連城說,日後容家的生意要交給你和連城兩個人打理;”容夫人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錦兒,現在你有身孕本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隻是看眼下的情形,錦兒你要多費些心了。”


    紅錦聽得完全呆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容夫人和容老爺會有這樣的安排,那麽她根本就不是外人:能把偌大的家業交給自己這個媳婦,容老爺和容夫人當真是很信得過她。


    “母親,媳婦不敢,媳婦也沒有那個本事。”紅錦壓下了心中的震驚。她忽然有些明白,容連城前天的時候為什麽會說那些話了。


    “你有,而連城也不是沒有,隻是他的性子注定不會在生意上多用心思;”容夫人伸手握住紅錦有些發涼的小手:“說白了,我們是把容家托給你了,錦兒。”


    紅錦迎著容夫人的目光眼中有些濕潤:“母親,這裏是我的家,如果能有錦兒能出力的地方,錦兒當然不會袖手;而且,我相信連城可以的。”


    容夫人笑了笑:“我的兒子,我清楚。”她放開紅錦的手:“錦兒,你說小六說得那些話,是不是全部都擊了小二的心?”


    冷汗爬上了紅錦的後背,容夫人的這話還真是不好答,因為她並不是一個沒有成算的人,那她問這話又是什麽意思?紅錦沉思後道:“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像老話所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防一防沒有什麽的,反正我們又不會安什麽害人的心思。”


    她是說我們,我和你:紅錦和容夫人。


    容夫人聽了卻沒有說話,看著窗外沉默了好久好久,直到聽到傳來腳步聲轉身:“你也累壞了,去歇著吧。”


    紅錦答應著轉身回頭,迎上了二夫人的目光:很平靜的目光;她腳下也很平穩,看到容夫人蹲下行禮,語氣也是平平的,平中帶著穩:“夫人,老爺請你呢。”紅錦的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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