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說完之後看向浩飛,她想要知道這個弟弟現在心中在想什麽;而浩飛聞言抬頭恨恨的看向紅錦,不想正對著紅錦的一雙眸子,吃驚之下很快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一刻,浩飛知道自己錯了,他實不應該用滿含恨意的眼神去看紅錦:現在她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想到這裏他又喊了一聲五娘,現在能指望上的也隻有五娘了。


    紅錦看著浩飛輕輕搖頭,在她查到了鳳浩飛和方人豪勾結的事情時,自然也就查到了他們合作的那個工坊:鳳浩飛怎麽會認為他的行事天衣無縫呢?


    方人豪是不會代他遮掩的,連這一點都不明白的他,怎麽就敢和方人豪合作?對於方人豪來說,他要的是鳳家的內亂,最好是鳳家的人互相鬥個你死我活,不必他來動手便能讓鳳家一蹶不振。


    隻能說鳳浩飛太過天真了。


    當她得知方家和鳳浩飛有合作之後便求助於容連城:她有銀子也沒有那個勢力讓方家低頭;而現在,那一家工坊已經是容家的了。


    五娘聽著浩飛的哭求心都要碎了,她看看紅錦再看看兒子,再難堪也不能看著兒子就此被毀掉了前程;她剛想開口,紅錦便擺了擺手:“五娘,你什麽也不用說了。”


    鳳浩飛的所為,紅錦怎麽可能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她早有準備,那麽今天就是她和浩宇被趕出鳳家,而且是身敗名裂、一文錢也不會有的被趕出去;就算這些不論,可是鳳浩飛顯然不會放過她和浩宇,那她為什麽還要放過他呢?


    不論是什麽理由,也不能讓紅錦做出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來:她不是沒有給過鳳浩飛機會,包括鳳德文中毒的事情,她也並不是非要說出來——可是鳳浩飛卻選擇了一條路走到黑,不肯對她低頭認錯,那現在是他求仁得仁罷了。


    紅錦開口阻止了五娘說話,不過並不是硬梆梆的拒絕五娘,她看了一眼鳳德文,又掃過金綺姐弟:“此事做主的人不是我、是父親,五娘。”也就是說,你求我也無用。


    她不想饒過鳳浩飛留個後患,可是也不想因此和五娘、青綢、浩民成仇,所以她才會把此事交給了鳳德文,由他去處置:鳳德文不會輕饒了浩飛。


    何況,一旁還有金綺姐弟;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到讓親姨母嫁到鳳家,如此他們才能在鳳家重新抬頭挺胸做人:浩飛要破壞此事,他們當然容不下他。


    還有胡氏,現在她就算是不清楚織錦花樣的事情,也知道了她的花樣是被浩飛給方人豪的;看胡氏那張小臉,現在恨不得把浩飛生吞活剝了。


    有這麽多人要和浩飛算帳,紅錦認為自己大可不必出頭,隻等著最後的結果就可以:如果不能讓她滿意,她還可以再開口的。


    五娘聽到紅錦的話看向了鳳德文,想到兒子的弑父之舉,她的頭疼了起來:大姑娘不想趟混水,把此事推了個一幹二淨,卻讓她更加的難為——老爺怎麽可能會饒過兒子?


    紅錦不想再逗留下去,接下來的戲碼她就是不看也能想得出來,就讓鳳德文來主導好了,他怎麽也是一家之主呢;她起身拍了拍衣裙:“至於織錦花樣兒的事情,就不用再問了吧?父親一向睿智,想來已經明白了。”有些事情不需要廢話的,現在鳳德文想來已經無話可說。


    說完話她看了一眼鳳德文,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可惜:是啊,他多麽可惜要害鳳家、要害他的人不是自己和浩宇呢?他不能名正言順的把自己和浩宇趕出鳳家去,相比鳳浩飛的弑父之舉,不知道哪一個更讓他感覺到心痛呢?


    不過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是誰把她推下了看棚的?


    紅錦喚浩宇時輕輕瞟了一眼四娘和藍羅:走吧,我們這些人都走了,接下來的狗咬狗才能咬得興起。


    容連城也站了起來,他抱拳正要行禮告退,鳳德文卻開口叫住了紅錦:“你就這樣走了?你做過的大不孝事情就想如此作罷嗎?”他沒有先發落鳳浩飛,反而先找紅錦的麻煩。


    在鳳德文看來,鳳浩飛就算是再有不是,錯事已經定下了,要治他不過是早晚而已;可是紅錦和浩宇在鳳家卻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中:那幾個耳光,他也咽不下去那口氣。


    紅錦聞言頓住並沒有轉身:“父親,你叫我?”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鳳德文生出了搖頭否認讓紅錦就此走掉的念頭,眼前的大女兒隻是一背影,卻讓他有了在寧知府、知州身上才能感覺到的壓力,壓得他很不舒服。


    但是紅錦是他的女兒,不是知州更不是知府,所以鳳德文一霎間回過神來心頭更多出一分惱怒來:這個大女兒全身上下都泛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可是鳳家他才是一家之主!


    “就是叫你,你還不跪下認罪?!”他一氣便說了一句不應該說得話。


    紅錦緩緩轉身,眼睛晶亮的看著他:“父親,你是不是叫錯了人?”她的一雙眸子不止是冷、不止是怒,還帶著一種壓力,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力。


    渾然天成,就好像她與生俱來就有;可是全鳳家的人都知道,在昨天紅錦跌下看棚時,她身上還沒有這種氣質。


    鳳德文隻認為紅錦是不把他當父親看,所以才會如此:“就是叫你,給我跪下!”


    紅錦笑了,她輕蔑的笑了:“憑什麽?”這個鳳德文還真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教訓,自以為憑著孝道就能壓得住自己?那真是笑話了。


    “憑你是我父親嗎?”她代鳳德文答出了這一句話來。


    鳳德文卻得更怒,本來就模糊的話聲更加的模糊:“就憑我是你的父親!”他咆哮,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兒女。


    廳上靜了下來,四娘和藍羅是擔心紅錦,而浩飛、金綺等人卻是幸災樂禍:鳳紅錦認為她為鳳家立了大功,又揪出了害父親的人,父親就會疼愛她了?她還真是太天真了!


    尤其是金綺,簡直是雙眼放光就等著看紅錦難堪了,她知道現在父親對鳳紅錦的問罪,是鳳紅錦最不能接受的:換成她,她也接受不了。


    不過,現在不是她,而是鳳紅錦,所以她很高興的看著,恨不得在這一刻就能看到父親的掌落到鳳紅錦的臉上。


    五娘和二娘的神色有些奇怪,不過並不相同;平靜的隻有一個翠絹,她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隻是定定的看著紅錦和鳳德文,沒有人能看出她心中在想什麽。


    紅錦輕輕的走過去,伏下身來緊緊的盯著鳳德文的眼睛:“你是我的父親?”她輕笑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浩宇,你知道不知道?”


    浩宇上前一步:“不知道,我自懂事以來還真不知道父親是什麽。”這是實話,不是氣話;十幾年來,他和紅錦是真得不知道父親為何物,因為鳳德文一整年一整年都不曾正眼看過他們。


    “父親?我想問一句,父親是什麽?”紅錦緊緊的盯著鳳德文的眼,聲音冷冷的:“父親就是年年月月不見蹤影?父親就是對我們姐弟十幾年來的不聞不問?父親就是為了奉承權勢而逼死我們的生母?”


    她的聲音越來越冷,無視鳳德文氣得紫漲的臉:“父親,你也有臉提這兩個字嗎?我問你,浩宇幼時幾次差一點死掉時,你在哪裏?我被人壓在地上打得兩條腿紫脹之時,你又在哪裏?浩宇和我在雨夜中被雷聲嚇得大哭無人管時,你在哪裏?!”


    “我們餓得去大廚房偷東西吃,被廚娘捉到打掌心時,我說我是鳳家的大姑娘被人啐了一臉時,你又在哪裏?……”一樁樁、一件件在紅錦的嘴中冷冷的吐了出來。


    “我們夏天被蚊蟲咬得不能睡,冬天冷得睡不著時,你又在哪裏?我被金綺打耳光,被浩天當馬騎,刺得兩隻膝蓋都是血時,你在哪裏?!我的十指被人弄得沒有一根完好時,哭著要找父親時,你說,你在哪裏、在哪裏?”紅錦的聲音並不高,她幾乎咬著牙著一個字一 個字的說出來。


    她並沒有提起寧氏多年來如何折磨她,也沒有提及她幾次差一點被弄死,就是平常日子裏的點點滴滴,一個幾歲小姑娘被人欺辱的一件件小事,卻是紅錦以前大氣也不敢喘的原因!


    現在的紅錦不是原本的了,可是不代表那些過去沒有發生過:她雖然不能想起,可是她聽到茜雪等人說起,便已經足夠她氣、她恨了。


    也許這些事情聽在鳳德文和一些人的耳中都不算什麽,可是那樣的事情是紅錦自五歲之後每天都在過的日子!那傷、那痛、那份淒涼、那份酸苦、那份無助,是紅錦就算想不起前塵,也一樣深刻心頭難以抹掉的,因為太痛太痛太痛了,痛得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掉。


    “我曾哭過尋過父親,我曾用被人打得十指都鮮血淋漓的去找過父親——可是我沒有父親!我找到了你,你說過什麽還記得嗎?還記得嗎?”紅錦身上顯示出的氣勢更強了,聲音卻更冷:“你一腳踢開了我,我在地上滾過,被突起的尖銳石頭劃傷了身體,因為我手上的血弄髒了你的衣服!”


    紅錦咬著牙,一雙眼睛距鳳德文近得不能近了,她在此時大喝了一聲兒:“你再說一遍,你是我的父親!”


    滿廳皆驚,滿廳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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