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上的氣氛有些凝滯,這讓浩飛更加的不自在。


    “父親,眼下也不是追究是誰泄了織錦花樣兒出去,而是應該盡快想法子彌補,我們鳳家不能就此對方家認輸!”浩飛看向鳳德文帶開了話題,好似是因為對紅錦有愧一般。


    可是自他開口說話之後,大廳上便靜得很,就算是現在話題被他引到了大家都緊張的事情上,也並不能消除他剛剛所說帶給紅錦的傷害:要知道這一匹錦緞可能關係著鳳家幾乎所有人的前程。


    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胡氏,她怎麽肯放過如此能打擊紅錦的好機會呢。


    “三少爺的話不錯,我們是要快些想法子應對;但是卻不能因此就放過了罪魁禍首,這樣大的事情,怎麽也應該重重的責罰,讓後來人能引以為戒。”胡氏開口句句都是大道理。


    紅錦看了一眼浩飛,再看一眼胡氏淡淡一笑:“我忽然發現六娘你和三弟配合的真好。”她說完之後看向鳳德文:“父親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我可要先走一步了——生意很忙,你知道我是走不開的。”


    為什麽要陪著浩飛和胡氏發瘋?他們想亂咬人隨便,不過她可是沒有這個時間奉陪的。


    “大姐姐你——!”浩飛驚怒。他的確沒有和胡氏聯手。


    胡氏也怒目相瞪:“你不要含血噴人!”


    紅錦反譏:“含血噴人?這個事情我還真是不會,六娘是個中高手,把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硬說得像那麽回事;我含血噴人還要六娘肯教才成。”


    胡氏扯了扯鳳德文的衣服:“老爺,你還不管?是不是要等她把鳳家弄得一文不名,老爺你才能狠得下心來?”


    鳳德文左右看了看咳了一聲:“好了,好了,現在還吵什麽?還有五天,五天知道嗎?現在我們應該一家人齊心合力想法子了,五天後的盛會,我們鳳家要用什麽來應對。”


    他想和稀泥!


    紅錦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的坐了回去,她心下卻在想:織錦花樣兒倒底是誰傳出去的?她的眼光在浩飛和胡氏身上掃過,是他們所為,還是他們隻是借此事發作呢。


    事情沒有一點預兆,平空一聲雷的出現還真讓她無從下手;不管是為了鳳家,或是為被誣的罪名,還是為了她千辛萬苦尋回來織錦花樣兒,她都要查到那個人才成。


    五娘也坐了回去,她看上去好像沒有多少力氣的樣子,臉色也白得有些嚇人;她沒有看任何人,直勾勾的看向地下,一個字也沒有再說。


    浩飛的那句話很清楚明白:如果不是紅錦所為,就應該是他所為了——可是不可能是兒子做的!當然了,也不可能是紅錦做的。


    廳上沒有人答鳳德文,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沉默了。


    浩宇走到紅錦身邊坐下,看了一眼姐姐沒有再說什麽話;五天之後鳳家要如何應對,他根本不在意,現在對他來說鳳家輸了更好!


    鳳德文看向那匹錦,心下的怒氣又升了起來:“該死的方人豪!”可是就算是把方人豪罵得狗血淋頭又能如何,五天之後他用什麽做神衣呢?


    “錦兒,你那裏還有織錦花樣吧?”鳳德文看過去:“先拿出來用吧,我們不能再用這匹錦,隻能重新另外織。”


    紅錦這才明白鳳德文為什麽沒有追究下去,原來是想要自己手中另外的織錦花樣兒;他倒是想得好,現在拿去了自己的花樣兒,盛會過後再來追究私通方家的事情。


    “有。”紅錦簡單明了。


    她不給成不成?眼下之局不給是不可能的。


    “父親,這種織法幾人合力一天也不過才織半尺左右,五天我們不可能會織出一匹錦來的。”浩飛開口了。


    紅錦沒有再說話,既然織不出來,那她也就不必再拿出織錦花樣來了。


    鳳德文皺緊了眉頭:“讓他們日夜趕工!”


    “日夜趕工也不可能的,父親。”浩飛定定看著鳳德文:“再者他們怎麽也要歇一歇的,況且還有染色,這尤其需要時間。”


    “三弟,織不出來是當然的,可是染色卻是不應該計算在內——你原本就讓人染了一匹布的線嗎?”浩宇的聲音裏隱著怒氣,這一個多月來他和浩飛幾乎天天見麵,還真沒有看出來他會有這等心機:“我不是說過讓你多染一些備用,免得織錦時出現差錯需要絲錢過多。”


    “線還是有一些的,不過不足以織出一匹布來。”浩飛很鎮靜:“我是聽兄長的話把線多染了一些出來,不過並沒有染的過多。”


    他這麽做不算是錯。


    紅錦眯著眼睛看向浩飛:如果是他故意要害自己,那是為了什麽呢?如果是為了爭功奪家業,也應該是針對浩宇才對,要知道她過了年節不久便要嫁人了。


    鳳德文也知道事情不可為了,一股惡氣衝上了腦門,他看著那長幾上的錦恨恨的道:“紅錦,這花樣兒是怎麽流出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紅錦甩了甩袖子:“父親,沒有其它的事情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浩宇,走吧,店裏正忙得不可開交呢。”


    鳳德文一掌擊在桌子上:“你給我說清楚再走!”


    “我說不是我,父親相信嗎?”紅錦回身看向鳳德文,平平靜靜的:“既然父親不相信,那麽你認定此事是我所為,那麽就請父親拿出憑證來,不然我還是隻有一句話——不是我做的。”


    浩宇瞪了一眼鳳德文再瞪一眼胡氏:“走,姐姐。”他是真得受夠了。


    紅錦輕輕點頭:“嗯。”和浩宇轉身就向廳外行去。


    胡氏尖叫:“老爺,他們心虛想逃,根本也不把你這個父親放在眼中。”


    鳳德文怒吼:“站住,你們給我站住。”


    紅錦和浩宇理也不理自顧自的向外行去:有什麽好話的,說了真話也沒有人會相信,還真是懶得和這些人糾纏。


    鳳德文大怒,盛會所用的布匹被毀了,鳳家不要說大放異彩,就是像往年一樣占個一席之地都不可能;他越想越怒:“來人,攔下他們!”


    門外立時被幾個婆子小廝攔住了:“大姑娘、大少爺請回。”


    紅錦和浩宇沒有回頭:“讓開。”


    婆子和小廝當然不會讓開,而鳳德文在胡氏的尖叫聲中又一次的怒吼。


    紅錦轉身:“父親,我並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無論如何,還請你為我們父女、父子留一點餘地。”她心下也已經氣極,所以這話是沒有半絲客氣。


    鳳德文聞言更怒,這應該是女兒給父親說得話嗎?他指著紅錦:“你個不孝女給我跪下!”


    胡氏尖叫:“跪下!”


    浩天心中大暢:“跪下!”


    紅錦定定的看著鳳德文:“我再說一遍,最後一遍——不是我做的。”


    鳳德文哪裏聽得進去,隻管叫囂著讓紅錦和浩宇跪下認錯,他還叫著讓人去取家法:二娘沒有動。


    胡氏叫了起來:“老爺讓取家法!”


    二娘季氏冷冷的看向胡氏:“我耳朵不聾。”可是她還是沒有動。


    紅錦冷冷的看著鳳德文,在門口遠遠的看著那個廳上坐著的生父,可能是距離太遠她有些看不清楚;然後她沉默著轉過身來,已經是淚流滿麵。


    不知道是為了什麽流淚,其實她並不想流淚。


    “讓、開。”紅錦的話低低的、啞啞的。


    婆子們遲疑了一下,看看紅錦的樣子退了一步:她們久在內宅伺候,當然聽說過大姑娘的手段。


    小廝們沒有動,他們都可以算是鳳德文的心腹。


    紅錦沒有再說一個字,她抬起腿來向前邁了一步,小廝們在鳳德文的怒吼聲中向前一步:“大姑娘,請……”


    “浩宇!”紅錦隻是輕輕的叫了一聲弟弟的名字。


    浩宇輪起胳膊來狠狠的一掌甩了出去,打在了擋在紅錦麵前小廝的臉上;眾小廝大驚,他們看著浩宇不敢相信。


    他們是奉鳳德文之命攔人,按著孝道來說現在打了他們就是打了鳳德文,就是大不孝!


    “再打!”紅錦看著小廝們還不退開,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


    浩宇便搶在紅錦前麵,拳腳齊開打向了小廝們;他敢動手可是小廝們不敢,他們除了挺立不動之外,隻能選擇挨打。


    “大、大不孝!”浩天喊出來時聲音都顫了,他不相信、他興奮。


    鳳德文氣得呼呼喘粗氣:“給我拿下、拿下!”


    紅錦回身看向鳳德文:“父親,你可真得想好了?”她說著話揮了揮手。


    門外立時出現了趙七的身影,並且她帶來的丫頭婆子人人都挽起了袖子來:就等著紅錦一句話。


    鳳德文看著趙七的那張臉立時移開,他真得很怕這個男人。


    胡氏和浩天也不敢再叫,各自偏開了頭:他們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惹。


    “父親,你真得想好了?”紅錦冷冷的又問了一句。


    她在問,鳳德文是不是要在今天當眾斷了父女、父子的情誼:隻要鳳德文再喊一聲拿下,紅錦和浩宇便會破門而出到族中喊冤。


    是他不慈在先,紅錦和浩宇當然不會一直忍下去;最後的一點點人倫,看鳳德文是不是在意了。


    鳳德文沉默了半晌之後冷冷的道:“拿下,把他們送到族中祠堂,我要請長輩們開祠堂訓子!”


    紅錦的眼中隻餘下了冰冷,他不以自己和浩宇為兒女,自己和浩宇為什麽還要奉他為父?她緩緩轉身,看向了趙七。(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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