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輕輕一歎:“這幾個夥計也就罷了,你們幾個可是久經事故的,怎麽會相信刁懷的胡話?一兩銀半分利錢——相信這話和相信天下會掉銀子有什麽區別?”


    臉色最難看的掌櫃的苦著一張臉道:“大姑娘,他是說有生意、生絲的生意——盛泰源可是狠賺了一筆的;而刁懷他說知道我們鳳家有人藏起了不少的生絲來,同時他說有路子可以賣出去,給得價格很高。”


    他頓了頓,老淚都流了出來:“生絲我們也見到了,那個買生絲的商人我們也見到了,是、是方家的人;他們方家的三爺管得庫房出了差錯,把一庫房的生絲毀了一半兒又不敢讓方人豪知道,所以他才會偷偷出來收生絲。”


    “隻要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我們把買下的生絲悄悄的搬出來,然後再交給方家的人便可以了;我們每個人都能賺一大筆銀子;可是、可是誰想……”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刁懷:“他、他連我的棺材本兒都騙了去。”


    紅錦聽完之後看向刁懷:“看來你的新東家就是方人豪了,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要說?”


    刁懷低垂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看也不看眾人。


    紅錦冷冷一笑:“你不是說受了委屈嗎?剛剛說話那麽大聲兒、底氣十足,現在換成人家受了委屈,你便沒有一個字了?”


    刁懷抬起頭來:“大姑娘你想怎麽樣就直說吧。”


    紅錦沒有想到刁懷會在軟倒地上後,還能如此的鎮定:他憑得是什麽?心下一轉她看向院子裏的幾個人:“你們交給了刁懷多少銀子?”


    眾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各自報上了數目,紅錦聽完之後呆了呆,因為鋪子裏的現銀如果數目和帳麵上的相符,那麽還不足這些人給刁懷銀子的一成!


    紅錦還是讓帳房們快些點一點現銀:不用紅錦催,現在他們幹活從來沒有過的利索。不一會兒現銀點出來了,鋪子裏的現銀和賬麵是相符的,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也就是說,其它九成的現銀並不在這裏。


    紅錦不急,可是掌櫃和帳房先生們都急了:那可是他們全副的家當。


    刁懷麵對質問卻冷冷一笑:“你們還敢追問?當你們是什麽好人嗎,你們看到那些生絲的時候可有一個人想過要告訴東家?”


    滿院子的人都窒了窒,看了一眼紅錦姐弟不也再說話了;他們的確是心中有愧的。


    紅錦看著刁懷:“你不是問我要如何處置你嗎?”她叫過來蘭初:“你去問問小四兒,他想怎麽報仇?”


    蘭初進去一會兒之後,婆子們抬著小四兒出來了。


    小四兒看著刁懷:“你也有今天,當初打老子時可曾想過?”刁懷眼睛閃了閃並沒有答話。


    紅錦看著刁懷輕輕的道:“你以為方家會為你出頭?你以為方人豪會來保下你?”


    刁懷看了一眼紅錦:“大姑娘不要太過武斷,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往往都有可能;就像是,我剛剛認為我不可能會輸的,可是眼下卻成了大姑娘的階下囚。”


    花明軒和胡正豪坐下後並沒有再開口說過話,他們隻是來看看出了什麽事兒,居然要經官府:主要是怕紅錦姐弟吃虧罷了。


    所以在紅錦姐弟沒有吃虧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出手也不會出聲的。


    紅錦怒極而笑:“先不說你賣主求榮,就說你對小四兒下得毒手就天理難容!小四兒,你有話盡管說。”


    小四兒特意求了蘭初自屋裏出來,自然是想親眼看看刁懷的下場:“大姑娘,小四兒也不求其他,隻要讓他嚐一嚐小四兒所受的苦楚便成。”


    這要求並不過份,浩宇一撫掌:“好,我答應你!他打斷了你的腿,我就打斷他的腿。”


    刁懷的臉色變了:“你們想用私刑?!”


    花明軒此時出聲了,他看著天空:“今兒天氣真不錯,你說是不是?這樣的天氣裏居然會有人跌倒跌斷了雙腿,唉,此事我要到大老爺麵前去做個證,隻希望到時不會誤了吃飯的時辰啊。”


    胡正豪點頭:“就是就是,這年頭就有這樣的笨人,居然會把自己跌得全身是傷;這院子裏許多的人,想來大家都會願去做個人證的。”


    刁懷嚇得尖叫起來:“你們敢?大老爺不會被你騙過去的。”


    紅錦冷冷的問道:“其餘的銀子呢?”她並不想為那幾個人討什麽公道,不過卻不能讓刁懷落下好處。


    刁懷眼神閃爍:說,還是不說呢?不說,他怕真得被打斷腿。


    “鳳大姑娘在找銀子嗎?說起來真巧,我這裏倒是剛得了一點兒銀子,鳳大姑娘如果能看上眼,不妨先拿去用著。”隨著話聲,店子後門現出了方人豪的身影。


    紅錦起身微微點頭:“方公子怎麽會來小店?事先不知倒是怠慢了。”她心下卻在奇怪,方人豪居然肯為了刁懷親來一趟?


    方人豪一笑:“這麽多年來,我隻在鳳家找到了這麽一個人,豈能不來呢?”他一開口便表明了來意:“隻是還請鳳大姑娘高抬貴手。”


    紅錦隻是伸手相讓:“方公子是客,還請坐下吃杯茶。”她並沒有理會方人豪的話,轉頭吩咐道:“先把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關到廂房去,不要在這裏讓客人看著笑話。”


    方人豪微笑:“大姑娘,你是不肯給這三分薄麵了?”


    紅錦看向他:“我也要向方大公子討三分薄麵,改日去方家的店鋪也找上這麽一兩個人,到時方大公子是不是也要高抬貴手?”


    方人豪眯起了眼睛:“鳳大姑娘如果有這想法,不妨一試。”他相信他手下不會有人背叛他。


    紅錦淡淡一笑:“人都有缺點的,隻要找對了法子,就是鐵人都可以點頭——方大公子真想一博?”


    方人豪看看地上的刁懷,再轉過頭時來微笑起來:“此事是在下有錯,嗯,對不住的地方在下好好的向大姑娘賠禮;”說著一躬到底:“此人呢還請大姑娘高抬貴手,就算是在下欠了大姑娘一個人情,來日方長留個餘地如何?”他這話有威脅的味道。


    紅錦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得到刁懷此人,可是不讓敵人如意是不會錯的;她輕輕一指小四:“方公子,你也是掌理一家生意之人,我請教公子,如果是你會放過刁懷嗎?日後,我如何服眾?”


    方人豪沒有想到紅錦說得如此明白,他沉吟了一聲兒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那長隨走到刁懷身邊,一手抬起他的一條腿來,一腳就踏了上去。


    骨頭斷裂的聲音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刁懷痛叫一聲便暈了過去;那幾個被刁懷騙了人都悄悄的退了幾步,要離方人豪遠一些。


    方人豪看向紅錦:“大姑娘,如此可能服眾了?”他這是在欺紅錦是一個女子,相信一定可以嚇得她再也開不了口。


    紅錦的臉色是變了,她微微皺起眉頭:“方公子,這刁懷是我們鳳記的掌櫃,你無緣無故弄傷了他,這湯藥費、工錢等等還要請方公子留下銀子來。”


    方人豪是足夠狠,可是紅錦並不懼:她可是被人追殺過的,那些匪人殺人與被殺時,她可是親眼見識過了。


    眼前的,隻能說是小兒科;方人豪太小看了她的膽量。


    浩宇低沉的聲音響起:“方公子,你留下銀子來之後,我們是不是要去官府走一趟?你傷了我們鳳記的人,不能就這樣走了吧?”


    方人豪看向浩宇:“刁懷已經不是鳳記的人了吧?此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在此事做無謂的爭執,我們都是生意人,時間是很寶貴的——既然鳳大姑娘和鳳大公子不滿意……”


    那長隨手起腳落,刁懷一聲慘叫又醒了過來;他痛呼:“方公子——!”他真沒有想到方人豪到了之後,會對著他出手。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在方人豪的眼中就是一條狗,一條比不上方家看門狗的狗。


    方人豪看也沒有看刁懷一眼,隻是拿眼著紅錦和浩宇:“現在,不知道可以服眾了嗎?”


    紅錦淡淡的道:“又要加一筆湯藥費了,真是不好意思讓方公子破費了。”她不掩飾對刁懷的惡感,有人代她出手教刁懷她當然樂見其成;更何況還有銀子可以賺,她當然不會讓阻止。


    而胡正豪和花明軒在一旁搖頭晃腦的,仿佛在聽什麽美妙的樂曲一般。


    方人豪的眼睛陰沉了下來:“大姑娘,這可是你逼我的。”他說著這話手向懷中掏了過去。


    花明軒和胡正豪幾乎同時站了起來,隻要方人豪有異動,立時便會他們攔下:當然是以胡正豪為主。


    紅錦並沒有動,隻是看著方人豪:“方公子說笑了,你到我們鳳記打了我們的人,還說我逼公子——改日我也到方記去如此讓方公子逼一次,也就打成平手了如何?”


    方人豪冷冷一哼,自懷掏出了一張紙:“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那位斷了雙腿的小兄弟的賣身契!”


    小四兒雙眼通紅,自軟榻上掙紮著要撲過去摔到了地上:“你這個該死惡人!”


    方人豪不理會小四兒的話,隻是看著紅錦道:“一人換一人,如何?”


    浩宇瞪著眼睛過去親自扶起了小四兒,怒視著方人豪卻沒有說出話來;不管如何,那紙賣身契是真的,而小四兒當然不能交給方人豪。


    紅錦咬牙:“好!”她不能不答應,不可能再讓小四兒受到傷害。


    小四兒吐出一口鮮血:“不!”就暈了過去。


    紅錦讓人把小四兒抬到屋裏去,接過了方人豪手中的小四兒的賣身契確認無誤之後收起:“銀子。”


    方人豪看著紅錦:“什麽?”


    “銀子。”紅錦重複:“那些銀子對於方公子來說並不算什麽。”


    方人豪盯著紅錦看了半晌,不知道為什麽真得把銀子拿了出來,並給蘭初。


    “銀子。”紅錦又重得了一遍。


    方人豪笑了起來:“大姑娘,你不是想要利錢吧?”


    “方公子肯給我就肯收;不過我要得不是利銀,而是湯藥費……”紅錦張口滔滔不絕的對著方人豪算起了賬來。


    少了一個刁懷,她要請掌櫃的,這要多花費銀兩:因為要得急嘛;而在找不到掌櫃之前,鋪子的損失自然是輕不了的,這個當然要算到方人豪的頭上。


    接下來還是帳房及幾位掌櫃和其它帳房:這些人都要換過,換人就是銀子啊;而且好幾個鋪子沒有掌櫃、沒有帳房,她可是會損失大筆的銀子。


    算完之後,紅錦看著方人豪門很淡定的道:“方公子,這些銀子在你的眼中不算什麽,可是小女子隻是小本經營,所以還請方公子莫要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九百九十六兩五錢銀子,銀票或是現銀都可以。”


    方人豪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刁懷痛得滿頭大汗,不過他聽到紅錦的話後並沒有什麽擔心的神情。


    花明軒和胡正豪對視一眼輕輕搖頭:唉,看來大姑娘和唐偉誠做了幾次生意之後,這生意經可是念得很地道啊。


    “方公子,你是不是不想給銀子,要欺負我這一個弱女子?那我現在就出去讓街坊們給我評評理去。”紅錦起身取過帷帽來戴上,就要往外走。


    “大姑娘,你這也、太黑了些吧?”方人豪看著紅錦並沒有發作,反而在苦笑。


    紅錦點頭:“說得也是,那就一千兩整吧,反正方公子也不在意這麽幾兩銀子;上一次在我手上,方公子可是賺了不少銀子啊。”


    方人豪盯著紅錦看了半晌道:“五百兩銀子。”


    紅錦立時答道:“好,成交!一手交銀一手交人,概不賒欠!”


    方人豪知道自己還得價錢高了,不過他要刁懷是有大用處的,而五百兩銀子相對於上一次他自紅錦手裏賺得當真是九牛一毛;不想再做逗留的他,立時就讓人取了銀票給紅錦。


    看到紅錦收下,方人豪的長隨提起了自己來,刁懷咬牙切齒的道:“你們等著,我發誓一定有一天讓你們鳳家姐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紅錦聽了盯著他:“你說什麽?”


    有恃無恐的刁懷道:“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時一定讓你後悔自己生為女子……”後麵的話被方人豪一個耳光打斷了;他用力不輕,打得刁懷吐出了血水。


    紅錦聽到輕輕的道:“刁懷你是個小人,而且是個有心計、能隱忍的小人——不小心真會被你咬上一口的。”她看一眼胡正豪:“既然如此……”


    胡正豪的身形閃動間便到了刁懷身邊,根本沒有給方人豪的長隨阻攔的機會,一伸手就把刁懷的脖子扭斷了;刁懷沒有哼一聲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如現在就斬草除根。”花明軒代紅錦說出了後麵的話,對於殺人他好像司空見慣了,神色間並沒有什麽變化。


    紅錦看著方人豪盈盈一禮:“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不喜歡給自己留後患,還請公子見諒;方公子,慢走不送。”(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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