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對五娘還有另外一份疑惑:是原來五娘就待她這樣好,還是隻是現在呢?如果隻是現在的話,五娘為什麽會待她這樣好?平白無故的,鳳家有實權的五娘,怎麽會來討好自己呢?


    轉眼間,便又過去了五天,紅錦的頭已經不怎麽痛或是暈了,而大夫也說可以下床走動走動,不過還是要好好調養的。


    調養對於鳳家來說倒也不算什麽,雖然紅錦在府中並沒有多少真拿她當主子看待,不過表麵功夫,鳳家一向還算做得可以:當然不會在她生病的時候,過於苛刻她。


    雖然,她現在所得到的,根本和她的身份不配;聽茜雪所說,府中其它姑娘們平日裏所用的飯菜,也要比紅錦眼下的好一些。


    紅錦淡淡的道:“那是姐妹們自己用銀子讓大廚房做的,卻不在份例內。”茜雪聽得翻白眼,但是紅錦不如此說,要如何說?


    她自然是知道她被苛待了,但是又如何?她現在什麽也沒有,所以還是先隱忍這一時;其實茜雪也就是抱怨兩句,這個丫頭根本不敢對其它人大點聲兒說話的。


    這天五娘又來過,問了紅錦的身體之後叮囑了一番,便起身走了。


    看五娘累得有些憔悴的樣子,紅錦知道她現在很忙很忙;現在寧氏和二夫人已經不是天天過來,而是三五天過來一次,平日裏都是讓丫頭們過來看看。


    鳳家,倒底在忙些什麽?


    紅錦有些好奇,不過五娘既然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問;像五娘這樣的伶俐人兒,她不說的話自然是不想提及。


    送走五娘之後,外麵來了一個丫頭送東西,卻是四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冰巧。


    冰巧挑簾進來,未語先笑:“姑娘可好些了?”茜雪忙讓她進來坐,一麵問四夫人好。


    鳳家的四夫人,紅錦到眼下也隻見過一麵兒,是個冷冷清清的人;對紅錦並沒有什麽親熱的舉止,來過一次之後便隻讓她的丫頭們過來了。


    紅錦笑著讓她坐:“倒讓四娘記掛著,我已經好多了。”


    冰巧笑著把東西遞給了茜雪:“這是我們夫人給姑娘送過來的一點東西,也不值什麽;原本我們夫人是要來看姑娘的,隻是不巧前幾天熱到了,一連幾天都沒有起得來床;現在雖然好了一些,不過怕過了病氣給姑娘,所以才打發婢子過來看看。”


    紅錦連忙謝過了,又問了四夫人石氏病體如何,很是關心一番了才作罷:四夫人的身體是不怎麽好,給寧氏請安她都是要看身體情形的。


    冰巧是一個愛說愛笑的,倒引得紅錦和茜雪連連發笑,坐了好半晌才告退離開。紅錦讓丫頭翠蕊親自送了出去,並且給四夫人帶了一些東西回去。


    剛認識鳳家的人,在看到冰巧之後,都會以為四夫人是個性子開朗的人,這可就錯了;四夫人是鳳府中最不愛說笑的,待什麽人都是淡淡的——包括鳳老爺和寧氏;對紅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遠也不近。


    次日並沒有人來探紅錦,倒讓她落個清靜;轉過天來,五娘又匆匆來探她: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紅錦是五娘所出。


    五娘並沒有坐很久,說了兩句話便被人叫走了:府中忙得不可開交;紅錦依然不知道鳳府在忙些什麽,不過看這樣兒,忙得正到要緊的時候。


    這些日子聽二夫人的丫頭說,寧氏和五娘很生了一番氣;雖然那丫頭沒有明說,不過紅錦等人都聽得出來,這場氣和紅錦有關。


    二夫人丫頭話裏的意思,自然是說五娘別有心思:原來紅錦房裏的東西,寧氏早就要讓人換得,是五夫人攔下了。


    紅錦並沒有相信,她倒是相信五娘齊氏和寧氏生氣了:所為當然不是齊氏給自己的東西,寧氏做大婦的,不可能容不得這丁點小事兒;寧氏所氣的應該是齊氏那天說得那些暗示的話吧?


    如此說來,這院子裏還真是不幹淨啊:齊氏和自己說得話兒,居然就傳到了寧氏的耳朵裏;雖然有些事兒紅錦是不在意,但是她院子裏的事情外傳,卻容不得她不在意。


    此事紅錦放在了心裏,因為一時半會兒她還沒有法子:連個屋子都出不去的病人,能有什麽法子呢?


    一連三四天,連五娘都沒有過來探紅錦:府中看來是真得太忙了。可是府中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在為了什麽而忙,所以茜雪等人都打聽不到什麽消息。


    這讓紅錦更加的好奇,如果隻是一般的事情,有什麽好隱瞞的?此事又是在自己跌下樓的前幾天開始的——不會和自己跌下樓有關係吧?


    紅錦對此事上了心,隻是苦於無法打探而已。


    “怎麽去了這麽久?”紅錦看著進來茜雪:“我還真是餓了,快擺飯吧。”


    茜雪看了紅錦一眼,麵色十分的不好:“是婢子無用。”說完便默默的擺飯,淚水卻掉落在桌子上。


    紅錦看她這樣急急的便問道:“出什麽事兒了?”話問出來之後,也看到了桌子上的飯菜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


    飯菜雖然還是原來的數量,但是和前幾天相比差得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小菜不是給丫頭們的就顯就是剩菜;而飯當然也不是原來上好的碧梗米所熬製,而是一般的粗梗米。


    這隻比丫頭們的飯菜多了那麽幾樣小菜,而且還是剩下的!


    紅錦深吸了一口氣:“茜雪,你還沒有用飯吧?來,陪我一起用飯。”她心下的火氣也有些壓不住了。


    茜雪搖了搖頭:“婢、婢子無用。”她和廚房的人吵了幾句,可是飯菜依然是這樣的。


    紅錦明白,不過是幾天來鳳家的各房夫人都沒有過來,所以大廚房便又開始苛待自己了;生氣隻會傷到身子,而飯還是要吃的。


    她坐了下來,很平靜的道:“吃吧。”


    當天上午,寧氏打發人來給紅錦量了身子,說是府中要給姑娘們做新衣;夏衣已經做過了,所以茜雪很奇怪此事。


    紅錦心下思量著:不會是和現在府中正忙的事情有關吧?


    茜雪並不見什麽喜色:“說得好聽是給姑娘做新衣,但是新衣到時有哪一件是姑娘能穿的?”


    紅錦聞言細問茜雪,才知道自己在鳳家當真是沒有地位:一年四季的新衣,都有自己的;隻是送來的時候,卻沒有一件是自己能穿用的。


    她再看看桌上的飯菜,哪裏還能說出一句話來?她這個鳳家的嫡長女,還真不如鳳家各位夫人身邊體麵些的丫頭呢。


    自當天早飯開始,紅錦的飯菜便再也沒有好過:除非是當天鳳家某位夫人過來時,才會好上一點兒,也隻有一點兒而已。


    那一天的早飯,不過是個試探,就是為了看看紅錦和鳳家各位夫人的反應而已。


    紅錦明白,隻是她能對誰說此事?大夫人、二夫人還是五夫人呢?大廚房,是寧氏掌管的,五夫人雖然和寧氏不和,但她絕不可能為了紅錦和寧氏撕破臉。


    所以,此事在眼下她隻能忍了;並且一再的勸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要心平氣和才能養好身體。


    不管大廚房送來什麽飯菜,紅錦都照常吃:她不能不吃,她需要好好的調養身體。


    就算是如此,紅錦還是瘦弱了下去;她原本就有傷在身,現在每天吃不到多少肉與蛋,哪裏能將養的好?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近十天。


    紅錦的日子越來越難熬了,近來飯菜給得都是涼的了!而且槳洗上還把茜雪給罵哭了:“你是什麽人還要我提醒嗎?沒有看到姑奶奶累得半死嘛,你們一個個閑得不行,居然還要姑奶奶來伺候!”


    紅錦問出之後,一掌拍在桌上怒了:“她是個哪個的姑奶奶?叫來我要好好的問一問她!”實在是欺人太甚,不過是奴才居然敢如此叫罵。


    茜雪卻撲倒在地上抱住紅錦的腿哭道:“姑娘,不要說婢子請不動人家,就是請動了姑娘又能拿人家如何?那人可是二夫人的陪房啊。”


    紅錦看著如同淚人一樣的茜雪,閉上了嘴巴卻把一雙手握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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