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墅裏最大的房間之中。


    床頭擺著一個相框,奈葉、菲特、疾風三人,穿著潔白的婚紗,三隻柔若無骨的左手握在了一起,三枚一模一樣的結婚戒指上,薔薇的花心是一顆八心八箭的美麗鑽石,淡淡的金色和白色,在戒指上刻著的細微的法陣上,不住地流轉。


    她們的妝容有些淩亂,但是那樣笑著的她們,可能是她們生命中最美麗的一刻。


    在那張可供四人同睡的床上,金發的麗人除了內衣之外,隻是穿著薄薄的襯衫,在床上酣睡。


    香氣從門縫之中偷偷地溜了進來。


    金發的麗人鼻翼聳動,那絲香氣便竄了進去。


    悠悠醒轉,菲特睜開了她酒紅色的雙眸,右手搭在旁邊一個嶄新的枕頭之上。


    那個枕頭是全新的,沒有絲毫睡過的皺褶。


    慢慢坐起身來,就像是悵然若失一樣,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


    “La·La·Lu·Lu·La·La·La·La·Lu·La·Lu……”


    哼著歌,疾風圍著圍裙,鍋鏟在她靈巧的手中翻飛,鍋中的菜肴散發出了誘人的香氣。


    疾風的手藝一如往日一般好,光是那散發出來的絲絲香氣就讓菲特食欲大振。


    “阿拉,菲特醬,醒了嗎?這一覺睡得真是久呢。”


    轉過頭,剛睡醒的菲特就站在廚房的門口。


    “臉色有點不太好啊,菲特醬,又做夢了嗎?”


    菲特沒有說話,隻是默然的點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做關於那個叫希爾維的女孩的夢,醒來之後,都會很難受,總是有種想哭的感覺。”


    走到了疾風的身後,雙手環住疾風的脖子,靜靜的,把頭靠在疾風的頭上。


    疾風的身體顫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握上了菲特的手,兩枚一樣的結婚戒指觸碰到了一起。


    這個感覺,很熟悉很熟悉,但是,僅此而已,也僅是熟悉而已。


    “可以哦……”


    “誒……?”


    “如果真的想哭……哭出來的話會比較好哦……”


    “恩……”


    靠在疾風的身上,菲特隻是應了一聲,還是靜靜地環住疾風的脖子,任由臉上的淚水滑落。


    “我回來了!”


    門剛被打開,廚房中的兩人就聽到了薇薇歐元氣的聲音。


    菲特鬆開了疾風,整理了一下,快步走往玄關。


    “我回來了,菲特醬。”


    “歡迎回來,奈葉。”


    接過了奈葉手上提著的薇薇歐的書包。


    “菲特醬今天又哭了?”


    不經意間,奈葉就看到了菲特略顯紅腫的眼眶。


    “沒,隻是睡太久了,有點累。”


    菲特搖了搖頭,她並不想自己的愛人擔心。


    “噓……”


    奈葉的食指抵在了菲特的唇間。


    “讓我來猜一下,菲特醬,又做了和那個女孩有關的夢吧……”


    看著菲特酒紅色的雙眸。


    這樣的對白是第幾次了,三次?四次?五次?菲特已經記不清楚了,既然奈葉都已經猜到,隱瞞也沒什麽意義,菲特略顯低落地點了點頭。


    “什麽?菲特媽媽又夢到希爾維媽媽了嗎?”


    本來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薇薇歐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馬上又跳了起來,“蹭蹭蹭”地跑到了菲特的跟前,一臉很感興趣的樣子。


    “呐呐,菲特媽媽,希爾維媽媽是不是更加厲害了?”


    “誒?這個……”


    在薇薇歐麵前,那個夢,菲特怎麽也說不出口,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紅霞。


    “薇薇歐,媽媽跟你說過了,世界上沒有你形容的那個希爾維媽媽哦……所以不可以因為這個為難菲特媽媽哦。”


    說出這樣的話,奈葉的心裏,不知道為何,隱隱地,有些疼痛。蹲了下來,伸出手去想撫摸薇薇歐金色的頭發。


    “才不是呢!希爾維媽媽是在的!薇薇歐知道,希爾維媽媽是在的!”


    薇薇歐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大聲地吼出了這句話,在奈葉的手下跑開了。


    “……”


    奈葉愣在了那裏,薇薇歐突然跑開,讓她始料未及。


    一隻手握住了奈葉那停留在半空的手。


    “雖然這麽說,但是這個名字……讓我很溫暖呢,發自內心的溫暖……”


    菲特用力將奈葉拉了起來,環視四周。眼神一一掃過家中的物件,飯桌上常備的五套餐具,有可供四人同睡的大床的主臥室,掛著她們三個都不大愛穿的白色男式衣服的衣櫃,偏向白色的裝修,還有許多許多……


    “也許,我們和薇薇歐在哪裏見過那個女孩也說不定……那個叫希爾維的銀發女孩……”


    “也許吧……但是……我們還是先填飽肚子吧,疾風醬,晚飯做好了嗎?”


    “馬上就好!”


    “那麽,來幫我換下衣服吧,王子大人!”


    俏皮地點了點頭,奈葉拉起菲特往房裏跑去。


    “等等,奈葉,你自己換不就行了嗎!真是的……”


    ……


    低頭裙下滿星辰。


    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你醒了啊,幹的真不錯呢,這次的素體比以前收集到的能提供能量要多出15.59%,供應給一個平行宇宙綽綽有餘了。”


    無法分辨出性別的聲音,用著歡快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雖然,在那聲音之中,沒有聽到任何的感情。隻是用著歡快的語氣,平淡地陳述著一個事實一樣的感覺。


    “是嗎,那麽逆轉焰醬的契約吧。”


    女孩的聲音很疲憊。


    “當然了,隻要你能收集到供給一個世界運轉的能量來抵消它的熵增,我就會幫你去除一個平行世界中的曉美焰的契約。”


    “快點!”


    女孩疲憊的聲音,不容她說話的對象有一絲的遲疑。


    “難道這麽久了,你還不清楚我們這個種族嗎。隻要符合契約的條件,我們就會履行。看你的樣子,還是沒有習慣呢,明明這樣的事情已經是第六億零十萬四千九百七十一次了。”


    “閉嘴,你這樣的東西……你這樣的東西……怎麽可能明白,人類的感情!”


    女孩的話語中,透著悲傷、憤怒,唯獨沒有絕望。


    “嘛呐,確實也是這樣,如果我們能明白的話,就不用靠你們來收集能量了。我們到現在仍然不明白為什麽希望能產生出比希望轉為絕望的瞬間所能產生的能量還要多上數倍的能量。”


    “這就是最後的了吧,快帶著你的能量離開這裏!”


    “是嗎,那麽我們以後都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誒?”


    女孩很奇怪。因為那個沒有感情的聲音,這次回答的十分幹脆。


    “能量已經收集完了,我們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了,不過看在你幫我們收集到這麽多的能量,我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就在剛剛,在某一個世界的人,又知道了你們的故事。曉美焰簽下契約,成為魔女的世界,又多了七千九百九十一萬個呢。”


    “你這家夥!”


    憤怒的粉色裙裝女孩,將她眼前的【它】抓了起來,手指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腦袋,流出了白色的棉絮狀的東西。


    “呀咧呀咧,雖然我們有無數個替身,但是這麽隨意地被你毀去的話,我們也會很困擾的。”


    紅色的眼珠,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然後能看見的,是【它】的腦袋,從耳朵裏又長出了一對像兔子一樣的長耳朵。


    不可思議的生物竄到了粉色裙裝的女孩身上,沿著手臂爬了過去,小口小口地吃著女孩手上的,自己的屍體。


    “你這家夥!之前不是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嗎!”


    “但是這是事實啊,真搞不懂你們啊,雖然我們也不知道那七千九百九十一萬人是怎麽知道的,但是這就是事實啊,作為【神】的你,要確認這些不是很簡單嗎?”


    將自己的屍體吃了下去,【它】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從她的手上跳了下去。


    “省著點的話,這些能量也夠了,那麽再見了,【神】大人。”


    搖晃著它那白色的大尾巴,搖頭晃腦地背對著女孩離開。


    “等等……之前的契約……還有效嗎?”


    咬牙切齒。


    “當然了,這個契約,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有效的哦。”


    “可惡……我來幫你收集能量,你……”


    “……解除曉美焰的契約對不對,那麽我就在這裏再呆久一點吧。”


    ……


    粉色星星點點,點綴在星空之上,一株巨大的樹上。


    啊,那個粉色裙裝的女孩,是那至高無上的【女神】啊。


    在絕望最濃烈的時候現身,又與絕望一起消失。


    那個女孩不是實現了希望,而是她自身成為了希望。


    “啊……光……啊……更多的光……”


    當絕望的少女即將變成怪物的時候,渴求著希望。那個女孩,【女神】大人會帶著光(救贖)現身,那樣的【女神】大人,不會讓少女的祈願,以絕望而終結。


    就是這樣的呢,【女神】大人。


    【女神】大人就是這樣的,沒有絕望的,希望的存在。


    但是啊,無論再明亮的光,也有照亮不到的地方。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光越來越明亮,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會變得更加深沉。


    那個女孩自私地背負了整個世界的希望,散播了等同於創造了整個世界的光(希望),帶來了等同於毀滅整個世界的黑暗(絕望)。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自私地背負了整個世界的希望的女孩,成為了高高在上的【女神】,才知道,和【女神】之間纏繞著無法剪短的因果的女孩,成為了世界的背負者。


    每一個世界,一次又一次地,永無止境地,那個黑發的女孩,沿著世界的軌跡,和【Incubator】簽訂契約,獲得力量,永遠地,和世界的絕望戰鬥下去。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世界不停地運轉,消耗世界的能量,生出了光(希望)和暗(絕望),【女神】掌管了希望,黑發的女孩背負了絕望。隻有【女神】不停地散播希望,黑發的女孩消滅絕望,世界的能量才能維持平衡,熱寂也就不會到來了吧。


    一次又一次地,即使消滅了一次絕望,不久之後,又會有新的,更加深沉的黑暗(絕望)。


    不管消滅多少次的絕望,黑發的女孩,隻能在戰鬥的平原上,不停地前進著。


    悲歎著名叫“自私”的東西的少女,已然是光(希望)的少女,也隻能渴求著光(救贖)。


    【女神】踏上了救贖的道路。


    啊,不斷生長的巨大樹木,在星空之中紮下了根。


    【女神】大人要讓它結出美麗的果實(世界)。


    但是,要怎麽做呢?


    經曆過一次次瘋狂的輪回(時間)……少女的“時間”就這樣流轉。


    名為少女的動物所擁有的感情啊,正是果實(世界)最好的食糧(能量)啊。


    那巨大數目的根,就紮在少女們的心髒之中。


    少女們在希望最濃烈的時候,被【女神】帶到了這裏。


    沉睡的她們啊,徘徊在生與死之間的狹縫,做著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夢。


    那就是她們做的夢吧。


    看,那棵樹的果實(世界),已經密密麻麻地掛滿了樹的樹梢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愛與被愛,救贖與被救贖的故事。


    【女神】的光(救贖)染上了黑暗(罪惡)。


    啊……在那黑暗(罪惡)的盡頭,會有光(救贖)的存在嗎……


    ……


    星光陪伴,樹上的果實(世界)微微的光芒,照耀著樹根下的少女。


    銀發的少女靜靜地躺在那裏。


    做著永不會完結的夢。


    在那夢境之中,得到的為何……失去的為何。


    奪回的東西又被奪走,少女的夢境就這樣循環往複。


    在永無止境的夢境之中,能看到的是,什麽顏色的天空。


    在夢中,少女那金色的瞳,看到的天空,一定是櫻色、金色和白色的吧。


    奪回的東西又被奪走,少女的世界就這樣循環往複。


    少女歸去的地方,和等待著的人,如今都已在她的夢境之中。


    少女身處世界的黑暗,和少女夢中的光明,重合在那薄薄的眼皮上。


    “我願意!”


    緊閉雙眼的銀發少女如同夢囈一般,如是說道。


    啊,銀發的少女的無盡重複著的夢境,那裏,會有幸福(しあわせ)在嗎?


    PS:你們這群家夥啊,看了上一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作為愛的戰士我可是很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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