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何等精明之人,立即就發覺蘇木的不對勁。


    她伸出細長的手臂抱住蘇木的脖子,膩聲問:“蘇郎,你怎麽了,流這麽多汗?”


    蘇木定了定神,假意笑道:“天氣這麽熱,汗水自然多,娘子你不也是汗流浹背?”


    “討厭啦!”太康嫵媚地唾了蘇木一口,接著問:“那你怎麽還在發顫?”


    “我這是激動的,美女在懷,任何人都會同我一樣。”


    “真的嗎?”太康咯咯地笑起來:“蘇郎,咱們這麽多年的夫妻,早就熟透了,怎麽可能激動成這樣?”


    “娘子對蘇木來說,每一天都是新鮮的。”


    “好可能說的蘇學士。”


    蘇木又裝著有意無意的樣子,隨口問:“兒子現在可好,還是同以前那樣膽小胡鬧嗎?”


    蘇木說的正是福王的性格,在他看來,福王這小家夥懦弱膽怯,偏偏又調皮胡鬧,很是讓人頭疼。


    太康不疑有他,也隨口回答:“還能怎麽樣,那孩子叫人操心……啊!”


    太康終於清醒過來,猛地盯著蘇木,目光變得冰冷,從牙縫裏吐出一句話:“汝南侯你這話什麽意思?”


    蘇木苦笑一聲,伸手要去抱。


    “啪!”一聲,太康就蘇木的手拍開,低聲咆哮:“說話,你剛才這句話什麽意思?”


    蘇木也坐直了身體,道:“我什麽意思殿下還不清楚嗎,其實,殿下小產一事,怕是假的吧,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你胡說什麽?”太康眼睛裏開始出現殺氣。


    蘇木指了指太康芳草淒淒之上的小腹,淡淡問:“這如何解釋?”


    太康一把搶過衣服飛快地遮在自己身上,獰笑著看著蘇木:“我說汝南侯今日怎麽突然變得柔情蜜意起來,原來是存著這麽一個目的。咯咯,本殿卻是忘記了,你一向是個冷靜之人。今日之行,可不是你的風格。”


    這一句話,已經變相承認她育有一子。


    太康眼神越來越冷,已經開始琢磨今天該如何處置蘇木。


    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殺了幹淨。可是,蘇木如今地位尊崇。不明不白死在自己府中,卻免不了天下震動。


    此事,卻是不好了局。


    對於太康和張太後的手段,蘇木自然是清楚的,也不敢輕易嚐試。再拖延下去,也許下一刻太康就會叫一餅和二餅進來,將自己利索地弄死。


    蘇木忙低聲喝道:“你所生的孩子究竟是男是男,現在何處,等下再說。太康,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的恩恩怨怨現在提起來也沒有什麽意思。這事如果不盡快處置了,不但我蘇木要人頭落地,隻怕你也有極大麻煩。”


    “什麽大麻煩,叫別人知道了又如何?”太康悠悠道:“我太康乃是有夫之婦,和丈夫生一個孩子又有什麽大不了的,至不濟,將他接回府中就是了。要想解釋,也容易。”


    “說什麽胡話?”蘇木額頭上有青筋突突跳動:“接回來,又有那麽容易接回來的,都到火燒眉毛的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實話告訴你,這事已經泄露出去了。”


    “什麽,泄露出去了?”太康一張臉蒼白起來,低聲問:“可真?”


    蘇木點點頭:“你當我是無的放失,今日既然不顧一切跑來見你,就是為了同你商量一下該如何處理此事。我帶了一個人證過來,如果殿下有興趣,不妨問問他。”


    太康現在再顧不得其他,連聲道:“好,快快快,快告訴我人犯在哪裏。”


    “在駙馬府門口的大車中。”


    太康公主急衝衝地穿好衣裳,衝出書房。


    這一去就是老半天,蘇木知道太康肯定會找個隱秘的房間審訊劉養正。


    他就坐在書房裏,抽出一本《逍遙遊》讀起來。可此刻的他心中亂成一團,又如何讀得進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天完全黑盡,太康才一臉慘白地回到書房。


    然後坐在蘇木身邊,一言不發。


    “審過劉養正了?”蘇木問。


    “恩。”太康點了點頭。


    蘇木:“殿下做何打算?”


    “還能做何打算,知道這事的人都要死!”太康咬牙切齒:“劉養正必須死,還有那個錢寧,也得死。不過那個錢寧……”


    太康接著說:“錢寧好歹也是錦衣衛指揮使,在皇帝那裏正得寵,要想板倒他卻不是那麽容易,蘇木,你可有法子?”


    “這麽說來,福王就是咱們的孩子了?”蘇木雖然已經預感到福王的身世,可一直不敢肯定,這句話一說出口,心髒就忍不住突突跳動起來。


    “恩。”太康點了點頭:“皇帝哥哥沒有生育,難不成這皇位還能落到別人手上?與其將來便宜了別的藩王,還不如緊著咱們自家。”


    說到這裏,她歎息一聲,幽幽道:“當初你去做福王老師一事,就是我提議的,想的就是讓你們父子團聚。說來也怪,福王誰的話都不聽,偏偏對你非常依賴,果然是父子連心啊!如此也好,看著你們在一起,我心中也是高興,一家人團圓了。”


    蘇木苦笑:“殿下啊殿下,你這是要害死我呀!”


    太康怒道:“怎麽了,你將來的兒子要做皇帝,難道不值得開心?”


    “開心,開心個鬼,這事一個不好,大家都要一起完蛋,我不想做呂不韋。”蘇木也怒了:“太康,你做出這種事情,當初怎麽不同我商量?”


    “商量,本殿犯得著同你商量嗎,你是我什麽人?”太康冷笑:“我太康的丈夫自是顧潤,可不是汝南侯你。放心好了,就算將來事發,我一口咬死福王是顧潤的兒子,就算要誅三族,被抄家滅門的也是他顧家,可扯不到你頭上來。”


    蘇木氣得不住搖頭:“殿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說氣話?福王可是我的骨血,你又是我的女人,難不成將來我還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出事?”


    這話說得真摯,太康的表情柔和下來:“蘇郎,那你說如何是好?”


    “其實,要想板倒錢寧也容易,這事隻需太後出手就成。”以張太後的權勢和手段,要收拾一個錦衣衛指揮使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太康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卻好,我明日一大早就進宮去找太後,稟明此事。”


    “對了,皇帝陛下今日又是什麽情形?”蘇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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