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估計是平日間很受張太後的寵信,再加上又負責照料福王的日常起居,自恃有些身份。


    見蘇木說話粗俗難聽,很明顯的斥責福王殿下柔弱得不想男兒,也跟著發怒了,回嘴道:“你一個臣子,竟敢在殿下麵前如此無禮,好大膽子?”


    蘇木不想跟一個宮女糾纏下去,森然道:“天地君親師,倫理綱常,亂不得。既然陛下讓我做福王的老師,隻要王爺一日不是皇帝,蘇木就是他的老師。福王見了蘇木,也得上前行禮。你什麽身份,王爺學業也是你能插嘴的,卻不知道這可是皇宮的規矩。如果真這樣,蘇木無話可說,告辭!”


    說著話,就一拱手,轉身朝殿外走去。


    蘇木可沒有興趣教一個一歲多的學生,眼前這小子生得實在不可愛,最適合他的地方是幼兒園。找個阿姨帶最好不過,現在學習讀書寫字也確實早了一點。


    正好借這個機會離開這裏。


    一見蘇木要走,那個宮女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連聲叫道:“學士,學士。”


    其他幾個宮女也唧唧喳喳地喊:“蘇學士請等等,請等等。”


    蘇木裝著沒有聽到,眼見著就要走出大殿,突然間,一條華麗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笑吟吟道:“怎麽,蘇學士不肯做福王的老師,這可是你的職責。”


    定睛看過去,卻是一年多沒有見到麵的太康公主。


    同一年前相比,太康略微胖了些,但胸脯卻飽滿了許多。依舊是那副國色天香的模樣,卻顯示出驚人的誘惑力。


    蘇木一刹那簡直就像是被晃花了眼睛,呆了片刻,這才將頭低下:“蘇木見過太康殿下。”


    敏銳觀察到蘇木色授魂予的神情,太康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笑道:“下麵的人不懂事,不過,那也是對福王的一片忠心,可以理解。若有得罪之處,太康替她們,替福王千歲向蘇學士賠罪了。蘇學士乃是海內知名的大學問家,也隻有你這樣的人物才配做福王的老師。還請看在本宮的麵子上,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下麵的人計較。”


    雖說是賠罪,可太康的身子卻沒有動上一絲。


    蘇木和她本就非常熟悉,也不放在心上,苦笑道:“既然殿下這麽說,蘇木若還執意要走,豈不是不通人情?”


    太康聽到蘇木答應給福王做老師,麵上閃過一絲歡喜,一伸手做了個請的肢勢:“蘇學士請上座,本宮就讓千歲殿下行拜師禮。”


    “慢著,拜師的事情也不用急。”


    蘇木搖頭。


    “怎麽?”太康問。


    “福王千歲年紀還小,還沒有到讀書識字的時候,現在拜師尚早。隻怕千歲就算勉強叩下頭去,心中對我蘇木也沒有絲毫尊敬之意,反墮了師道尊嚴。”蘇木淡淡地說。


    確實,一歲大的娃娃,讀什麽書寫什麽字。就算在現代社會,也不過是在上幼兒園小班。即便是要贏在起跑線上,到中班級再開始人字也不遲。


    況且,自家事自家最清楚。蘇木的大名士名頭主要來自抄襲,雖然經過這些年的惡補,但國學水準也就比普通秀才好一些。用來教授很有可能成為儲君的福王,若是有的地方教出了紕漏,那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這種事情是幹不得的,先胡亂應酬過去,等福王到了讀書識字年齡,再推薦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兩榜進士入宮好了。


    聽蘇木這麽說,太康一呆:“不教福王讀書識字,教什麽呀?”


    “玩。”


    “什麽,玩?”太康驚叫一聲。


    “對,玩,這個年紀的孩子主要任務是玩。在遊戲中培養性格,養成良好的待人接物和生活習慣。說句實在話,福王殿下太柔弱了,而且做事不專心,這種性子,將來成的了什麽事?蘇木今日,就是要將殿下培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如果公主覺得我教得不好,另請高明好了。”蘇木翻了翻白眼,不客氣地冷笑起來。


    其他幾個宮女真要發作,太康卻是一擺手,一笑:“那好,本殿就看看蘇學士是怎麽同殿下玩,又是怎麽樣將殿下培養成一個真正男子漢的。”


    蘇木點了點頭,“太康殿下,等下你也要參加。”


    “我也要參加……”太康吃驚地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蘇木也不理睬她,徑直走到福王的麵前俯下身子問:“殿下,你平日間喜歡什麽小動物。”


    福王剛才號啕大哭,經過宮女的一番安慰之後,總算安靜起來。可注意力卻轉移到一個宮女宮裝上的花紋上麵,隻歪著腦袋看個不停,對於蘇木的詢問置之不理,好象沒聽到一樣。


    蘇木一連問了幾句,不覺皺起眉頭,心中就有了個主意:這個福王好象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有輕度的小兒多動症,恩,有了!


    這個時候,蘇木突然做出一個叫所有人都驚訝的動作,一把將福王的腦袋扳了過來,惡狠狠地看著他的眼睛,問:“殿下,你究竟喜歡什麽小動物。”


    福王顯然是被蘇木犀利的目光嚇了一跳,半天才怯生生回答:“仙……仙鶴……”


    蘇木麵上突然露出溫和的笑容:“仙鶴啊,我也喜歡。殿下,要不我們就用仙鶴為題做個遊戲好不好?”


    “好……”依舊是怯生生的回答。


    蘇木:“這樣,我對你說‘仙鶴,摸摸你的膝蓋’時,你就摸自己的膝蓋;而我說‘摸摸你的膝蓋’而沒有說‘仙鶴’是,你就不用做,好不好?”


    “好。”


    “仙鶴,摸摸你的膝蓋。”


    小家夥就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


    蘇木摸了摸他的腦袋,誇獎道:“做得好。摸摸你的膝蓋。”


    這個時候,小家夥突然伸出手摸住了自己的膝蓋。


    蘇木哈哈大笑:“你輸了,我可沒說仙鶴。換你來說了。”


    福王:“仙鶴,摸摸你的膝蓋。”


    ……


    “仙鶴,摸摸你的膝蓋!”


    ……


    為了逗小家夥高興,蘇木好幾次都故意敗下陣來。


    在遊戲中,福王逐漸放開了,開始咯咯大笑。


    看到蘇木和福王玩得如此開心,太康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念頭:可憐我兒到今日才見到他的父親,今日,咱們一家三口才算是真正團圓了。俗話說,血濃於水,這父子二人以前雖然沒見過麵,可剛一看著人,卻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可惜啊,最最殘酷帝王家,咱們這一家人,這一輩子卻不能想普通人家那樣享受天倫之樂了。


    想到這裏,太康的眼圈卻是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蘇木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參與其中。


    玩了半天,直到福王玩得累了,才停了下來。


    福王畢竟是一個一歲大的孩子,身子又弱,不片刻,就開始眼皮打架,太康公主朝宮女遞過去一個眼色,就有一個宮女過來將福王抱走了。


    等福王自去睡覺,太康已經整理好心緒,好奇地問:“蘇木,別人教書,不過是《三字經》、《百家姓》,你卻好,直接叫孩子玩耍,這又有什麽說道?”


    蘇木正色道:“公主殿下,福王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到了,別人同他說話的時候,他根本就不聽,自己玩自己的。”


    太康想了想:“確實如此。”


    蘇木:“這可是一種病。”


    太康嚇了一跳,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想不關心也不成,急問:“什麽病,可要緊?”


    “倒沒什麽要緊的,就是自控力太差。自控力可是一個人是否能夠成事的重要太監,孩子都喜歡玩。可一旦開始讀書,老師在課堂上講課時說得口吐白沫,學生在下麵卻自己玩自己的,就算再好的老師,也拿他沒有辦法。所以,自控力得從小開始培養。”


    蘇木這套理論叫太康耳目一新,忍不住擊節叫好,歡喜地說:“蘇木你說得很多,確實是這個道理,看來太後叫你來教導福王是對的。”


    蘇木也是心中得意,道:“這孩子讀書發蒙太早未必就是好事,其實,帝王之家也不需要參加科舉考試,也不需要為生計奔波憂愁,書讀得好壞也沒有什麽打緊,主要目的是讀書之後懂得做人的道理。所以,教福王千歲如何做人做事才是教育的最終目的。”


    “而孩子都貪玩,若是一味用強,強迫他讀書,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就會適得其反。所以,如果能夠在遊戲中教他做人,形成完整的正確的人格那就最好不過了。”


    蘇木一點說,太康一邊猛力點頭。


    最後蘇木補充一句:“至於讀書識字,我認為到六歲也不遲,當然五歲也可以。朝中有的是道德文章大家,蘇木才具不足,不足以擔當如此大任。”


    太康突然提高了警惕,淡淡一笑:“怎麽,左庶子你想撂挑子,別忘了,福王可是陛下唯一的骨血,是大明朝未來的儲君,你有輔佐之責。等下我就去奏明太後,讓你每隔一日就來東宮給福王殿下開一堂課。”


    “糟糕,糟糕!”蘇木心中叫了一聲苦:“如果我每隔一日就進宮一次,還怎麽去山西,怎麽在戰場上獲取我的封爵?”


    這才是,所有的不順利都聚在一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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