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這首詞作得真好啊!”出了酒樓,吳老二跟著蘇木走了一程,終於忍不住說話了:“哈哈,你看龍公子那群人目瞪口呆的樣子,痛快,真真是痛快啊!”


    蘇木也不回頭:“老二,你也懂得詩詞?”


    “怎麽不懂?”吳老二有些不快,哼了一聲:“我家老爺子可是堂堂舉人出身,我五歲開始就跟他讀書,不說讀書破萬卷,破百卷總是有的。隻不過我誌不在此,功名於我如浮雲而已。再怎麽說,我也繼承了咱們吳家的家學啊!雖然不能寫,可一篇詩詞文章的好壞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原來吳公子家學淵源啊,失敬,失敬。”


    “客氣,客氣。”吳老二依舊笑嘻嘻地說著話。


    蘇木看他越發地不順眼起來:“隻可惜你吳家的學問可都被你姐姐吳小姐給繼承去了,老舉人的十分才華,你連一分也沒得到。”


    “那是那是,我姐什麽人,不是吹牛,單就學問而言,在女子中當排第一。”吳老二依舊改不了愛吹牛的性格。


    說起自己家事,吳老二這才好奇地問:“對了蘇公子,前日咱們離開京城的時候,我家老爺子怎麽想著找你說話,他可是從來不出門的,這回卻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叫人好生奇怪。”


    蘇木自然不肯同他說吳舉人讓自己中舉人之後找個媒人上門提親,吳舉人之所以沒有直接找媒人來說合,一來是自重身份,總歸要等男方先提起才算不丟了份兒。


    再則,他以為我蘇木和吳小姐已經有了私情,也不知道蘇木是否當真,故爾放低身段先來探風,讓蘇木去尋媒人。


    這事對吳舉人來說本是一樁醜事,蘇木自然不好在別人麵前提起。


    再說,在他心目中,吳小姐不過是一個良師益友,對她更多是佩服和尊敬,卻談不上男女之情,根本就沒有要迎娶吳小姐的打算。


    不過,這也給他提了個醒,在下次回北京後,還是盡快找個新的住處才好,瓜田李下,日子久了,卻有些說不清楚。


    看了看吳老二那猥瑣模樣,蘇木心中厭惡:退一萬步說,這小子如果以後成了我的小舅子,我蘇木這輩子還真要同他糾纏不清了,非被他夾磨到精神崩潰不可!


    蘇木隻淡淡地說:“也沒什麽,就是說叫我好好看著你,讓你少在外麵惹禍。”


    吳老二冷笑一聲:“可能嗎,我三五天不著家也是常事,老爺子就沒問過一句,你這話說起來也要讓人相信才好。”


    蘇木正色道:“你愛信不信,反正你父親就是這麽說的。老二啊,你雖然不成器,可你畢竟是老舉人的親生骨肉,怎麽可能不關心。”


    吳老二神色一動,難得起地擺了擺頭,然後又將話題扯到剛才酒樓上發生的那一幕上麵:“蘇公子,看不出來啊。我姐姐和老爺子長說你這人才氣是有,人也有靈性,可基礎太差,寫出來的文章實在不怎麽樣。卻不想,你也能寫出這樣高妙的詞句。”


    蘇木剛才在酒樓上用這首納蘭詞將眾人徹底震撼,一回想起剛才龍在他們瞠目結舌的樣子,他心中就一陣暗爽:裝逼的感覺真是不錯啊,即便這首詞是抄襲後人名作。


    反正納蘭容若現在還沒有出生,也不可能跑來找自己找版權。


    恩,用他的詩詞獲取名聲倒是一個不錯的金手指。對了,也不知道楊慎寫出那首《臨江仙》沒有,如果還沒寫,那就對不起了。


    後世的吳梅村、顧亭林的作品也可以抄上一抄。實在不行,毛太祖的也可以用上一用,不過得小心點,如果一不小心被人當成心懷異誌的野心家就麻煩了。


    蘇木一邊想著,一邊隨口道:“確實,我的文章還作得不夠老辣,這東西也急不來,需要一點一點磨,十年苦功卻是少不得的。至於詩詞,卻是天分,跟後天沒有任何關係。”


    說著話,他又開始回憶明清出名的詩詞。


    吳老二哈一笑:“蘇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剛才這詞是抄的吧,會不會是從一本孤本殘本上看到的宋詞?”


    蘇木心中有事,一時走神,道:“不是抄的宋詞。”確實,納蘭性德可不是宋朝人。


    話音剛一出口,蘇才心中頓時一驚,這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老二卻擠了擠眼睛,小聲笑道:“管他呢,這事咱們心照就是。能夠大大地挫那龍在的威風就好。那鳥人,我呸,什麽玩意兒。老子不就是住他家的院子嗎,他那麽有錢,就算住他幾十年又如何。看他剛才情形,我草,簡直就是把老子當討口子一樣羞辱!”


    蘇木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也管不了這麽多,隻要能夠讓他顏麵大失就好。”吳老二一提龍在,滿臉的羨慕嫉妒恨:“不就是家裏有幾個臭錢,又是個秀才,又有什麽了不起。我爹還是舉人呢,當年之所以住在他家的院子,還不是看到他父親和我爹是同年,這才給他一個麵子。現在,哼,在小爺麵前得瑟了?”


    蘇木有些無奈,自己剛才說失了口,倒當那吳老二坐實了自己抄襲的嫌疑,這事也沒辦法解釋,他也隻能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現在已經是後世北京時間十點左右,明天再休整一天,後天就要進考場了,這一路走了兩天,還沒有看過一頁書,得抓緊時間休息,明天再突擊一下。


    吳老二小人行經,一路上又是罵又是吐口水,將那龍公子說得一錢不值。


    聽了半天,蘇木才弄明白吳家和龍家的關係。


    原來,龍在的父親和吳舉人同是河間府人,吳家和龍家都不過是小康人家,兩人在十年前同時中了舉人,然後意氣風發地留在京城,準備參加來年的進士科。


    龍家在京城又一個處產業,正是蘇木現在住的那家大車店。


    於是,龍、吳兩家就一道住在那裏。吳老二和龍在也就是在那一年認識的,說起來也算是發小。


    不過,這兩人的性子都屬於比較惡劣的那種,吳老二是個潑皮,龍在又心胸狹窄,於是兩人從小就彼此看不順眼。


    來年春闈,龍在父親居然中了個賜同進士出身,得了個貴州的知縣職務,興衝衝地帶著家人上任去了,可吳舉人卻是名落孫山。


    沒辦法,吳舉人隻能繼續住在這裏,準備來年再考。


    如此,一口氣考了十年,不但場場名落孫山,還落了一身怪病,將家底子折騰個精光。


    相比之下,龍家卻是越發地興旺起來,龍在的父親由一個知縣做起,到如今已經是一方知府,正四品的大官。龍在讀書也成,得了秀才功名不說,遊學江南時還得了不小的名聲。這次回鄉參加鄉試,如果不出意外,舉人功名應該不難。


    龍在家如此興盛,自然瞧不起落魄的吳家了。


    龍在看不上吳老二,吳老二說起他來也是滿腔子的不滿。兩個品行不好的人碰到一起,自然是彼此都看不順眼。


    今天蘇木壓了龍在一頭,吳老二也是快活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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