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並不寬敞的庭院,就是商燕飛設下的家宴場地。


    露天的酒宴,因為是在山體之內,因此不用擔心什麽刮風下雨。


    庭院並不奢華,也不雅致,甚至有些破敗。


    庭院裏擺放著十幾個桌案,圍成一圈,已經開始顯得有些擁擠。


    桌案上放著些水果等小吃,還有豎著的標牌,表明這是誰的位置。


    已經有三人,到達這裏,坐了下來。


    “大哥,不知道這次父親大人召集我們,有什麽事情。”商嘲風將一枚紅色的水果扔進嘴裏,一邊含糊地問道。


    老大商囚牛正襟危坐著,正閉目養神,聽了這話,他睜開一絲眼縫,聲音低沉:“父親大人閉關出來,想念我們,開設一場家宴,有什麽奇怪的?”


    “大哥的話雖然有理,但父親大人哪次開設家宴,沒有重要的事情?你不覺得今天這些桌案,有點多麽?”一旁,商蒲牢接口道。


    商嘲風嘿嘿笑了聲,商囚牛卻再次閉上雙眼。


    商蒲(pú)牢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執掌風月區,管理大小青樓,消息最為靈通不過。其實已經隱隱聽到風聲,他正要繼續說話,忽然耳朵一動:“有人來了。”


    三人的目光都轉向小院的門扉。


    吱呀一聲,院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三個人。


    魏央當先,而黑白二人隨後。


    這庭院黑白二人先前已來過,正是當初召見的那個私宅。


    “此處私宅乃是當年族長大人,還是少主之一時,遭到其他幾位少主的聯合打壓。族長大人以退為進,主動放棄少主之位,成為普通族人。那段落魄之時,就居住在這裏。後來族長大人功成,為了警醒自己以及後輩,就將此處保留下來。曆來的家宴,都是在此地召開。”


    魏央一邊開門,一邊介紹著。


    緊接著,他發現了院中的三人:“嗯,原來已有三位少主到了。”


    商囚牛,商嘲風以及商蒲牢,都紛紛站起身來,向魏央抱拳:“魏央家老,有禮了。”


    魏央是商燕飛的五大幹將之一,商家重臣。但凡少主想要競爭少族長之位,都繞不過魏央的評定。


    “三位少主都好,這兩位乃是族長大人今天邀請的貴客。”魏央拱了拱手,神情平淡。他是家老,地位比少主還要高一籌。又是重臣,不會去巴結這些少主。


    “二位,請這邊坐。”魏央將春秋和白凝冰引上各自的座位。


    商囚牛等三人麵麵相覷,均看出彼此眼中的驚疑,詫異和好奇。


    這是家宴,何時邀請過陌生的外人?


    這兩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居然做的位置,比我們還靠近父親大人的主位。


    魏央也坐了下來,他滿含微笑,接著道:“我向二位介紹一下,這是商囚牛,族長大人的長子,如今執掌商家的寄養場。這位是族長四子商嘲風,掌管商家城內的所有鬥蠱場。這位是商蒲牢,風月區的青樓都由他負責。”


    商囚牛體格雄健,聲音低沉,一看就是性情沉穩之人。他年齡最大,已近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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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嘲風一頭亂發,鼻梁很高,散發著狂野之氣。


    商蒲牢則最為清秀,身子單薄,麵色白皙,長有一對桃花眼,意態風流,顯然是常年流連於花叢之中。


    “囚牛見過兩位貴客。”商囚牛率先抱拳一禮。


    魏央沒有主動介紹方白二人,三位少主都是精明的人,自然不會傻到追問。


    “三位少主有理,我乃黑土,這位是我的同伴白雲。”春秋介紹道。


    這兩個名字,明顯是假名。


    這更讓三位少主有些摸不準黑白二人的來曆,隻能打哈哈,把場麵糊弄過去。


    快要臨近晚宴,陸續有少主趕來。


    有管理賭石場的商貔貅(pí xiū),酒樓綢莊的負責人商狻猊(suān ní),管理拍賣場的商負屭(xì),執掌代練司的商贔屭(bìxì)。還有春秋已經熟悉的商睚眥。


    魏央介紹給黑白二人,這些少主看到黑白二人,均或多或少地流露出異色。


    他們一一坐下,人多話也跟著多了,小小的庭院漸漸熱鬧起來。


    快要臨近開席之時,門扉忽然被推開,一位少主行色匆匆地闖了進來。


    這人身材高瘦,濃眉虎目,乃是商狴犴(bì’àn),掌管著商家城的城衛軍。


    城衛軍處理糾紛,協調矛盾,維持治安,最是繁忙不過。


    和方白二人客氣了幾句,商狴犴還未坐下,忽然主位上火焰一閃,現出商燕飛。


    商燕飛此次穿了一身白袍,袖口邊角都鑲有金邊。一頭鮮紅的血發肆意散開,垂至腰間,配合英俊至極的麵貌,形成他獨特的氣場和魅力。


    “兒等見過父親大人。”眾少主紛紛起身,然後半跪在地上,齊聲道。


    “族長大人。”魏央站起身。


    同一時間,方白二人也起身行禮。


    “都坐。”商燕飛半躺在寬背座椅上,隨意地揮了揮手。


    頓時,灑出一片絢爛的七彩華光,如雨滴,似雲霧。


    華光落到眾人的桌案上,化為一份份精美佳肴,小院內頓時菜香四溢。


    春秋一眼便認出來,這是錦繡食盒蠱。


    商燕飛特有的五轉蠱,專門用來儲藏佳肴。佳肴放置在裏麵是什麽樣的狀態,取出來便是什麽樣的狀態。


    春秋前世在商隊裏打拚,古月山寨滅亡後,他更是無依無靠。時值義天山突然崛起,魔道蠱師結成聯盟,聲勢浩大,碰觸到正道底線。


    各大家族聯合起來,圍攻義天山。


    聯軍首腦之一的商燕飛,犒賞三軍,就用的這錦繡食盒蠱。


    隻是一揮衣袖,數萬人都有了美食犒勞,極大地振奮了聯軍士氣。


    從那之後,錦繡食盒蠱就成為了商燕飛的一個標誌,傳為世人口中的趣談。


    當時,春秋靠著穿越者的優勢,成為了底層的小頭目,加入了一支行商隊伍,負責押送物資供給正道聯軍。


    他親眼看到商燕飛動用錦繡食盒蠱的盛況。


    漫天的七彩霞光,蒸騰灼照,絢爛奪目,映照天地,氣象宏大。


    “想不到今生,我‘提前數年’就看到這錦繡食盒蠱,同時自己還成了商家的座上賓客。”春秋暗生感慨。


    前世今生形成鮮明對比,這就是重生的巨大優勢。


    而這重生的優勢,來自月光寶盒,正是他整個前世努力奮鬥的積累和成果。


    商燕飛布下菜肴,緊接著又對眾子道:“今天有兩位貴客在此,你們都要一一上前敬酒。囚牛,你是老大,你先來做個榜樣。”


    父親大人親口吩咐下來,商家少主雖然心中疑惑,卻無人敢怠慢。


    商囚牛立即起身,舉起酒杯,聲音低沉:“囚牛敬二位貴客。”


    剛說完,他便一仰脖子,就杯中酒一飲而盡。


    春秋陪了一杯酒,白凝冰仍舊隻喝水。


    這些少主當中,囚牛最大,已近三十,麵貌上更顯得相當老成,乍一看還以為是四十歲的。


    反觀他的父親商燕飛,宛若是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父子倆若站在一塊對比,也是件蠻有趣的景象。


    “宴會開始之前,就已經和二位貴客聊過啦。初次見麵,相談甚歡。二人貴客若有空,可到我場下去玩玩,鬥蠱絕對有趣呢。”商嘲風亦站起身來。


    春秋嘴角微笑,雖然是初次見麵,他卻對商嘲風比較了解。


    此人好鬥狠爭勝,性子又有點陰鳩。前世差一點成為商家少主,曾經一度是商心慈的最大掣肘。


    “四哥的鬥蠱太血腥了,還是美人歌舞怡情。”商蒲牢反駁一句,跟著向黑白敬酒,一對桃花眼閃著光,“小子願請二位貴客暢談風月。”


    “有空的話,一定一定。”春秋說著場麵話,含笑喝酒。


    這場家宴,在他眼裏,也算是一場名人宴。


    這些商家少主,大多數都在將來的南疆,有一番自己的演繹。


    商燕飛子女眾多,這些人能夠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自然有過人的能力。堪稱人中龍鳳,石中美玉。


    且又各有不同性格,以及行事之風格,此時他們齊聚一堂,宛若明珠,散發著或明或暗的光輝,交相輝映。


    長子商囚牛,二子商睚眥,四子商嘲風,八子商蒲牢且不多說。


    九子商狻猊,獅口闊鼻,似乎用了什麽蠱蟲,每次呼吸時,從鼻腔都都噴出兩股淡黃煙氣,繚繞在身邊。


    十子商贔屭,身材矮胖敦厚,似乎並不起眼。但春秋卻知,他身上蘊藏巨力。但比力氣,比自己還要強上數倍有餘。


    十二子商狴犴,後來和鐵家聯姻,成為了繼鐵血冷之後,南疆公認的第二神捕。


    十三子商負屭,頗有智計,正道聯軍圍攻義天山時,他屢屢獻計,令魔道蠱師吃盡苦頭。


    還有二十一子商貔貅,年紀最小,大器晚成。許多年後,商家破落,他投身魔道,成為南疆中惡名遠播的魔頭。


    “父親,對不起,我來晚啦。”敬酒的過程中,院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少女。


    她是商螭吻,排行十六,掌管演武場。雙眸靈動,麵若桃花,性情活潑,是個俏美人。


    看著眾子都敬了酒,最終商燕飛也舉起手中的酒杯,麵對黑白二人:“感謝二位,一路上保護了心慈,才使得我新得了一位女兒。”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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