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熊貓村所在的高山上還殘留著些許積雪,卻已經林木鬱鬱,山色氤氳。翠綠的草叢中,一條帶著泥土芬芳的溪流,歡快地向村落中的池塘裏跳躍,一帶水霧環繞著村落,隻能依稀看見幾座木屋的棱角。


    被細雨打磨過的木柱子,盡呈腐黑色,上麵長滿香菇,屋前一帶竹籬,籬下幾處綠油油的天地,種滿作物。


    一陣悠揚的笛聲,伴著微風緩緩向木屋飄來。曲調清亮婉轉,帶著濃鬱的古老曲風。一名狼獸人少年,正在獨自演奏著曲子。他背後的劍鞘裏,裝著高仿版的闡釋者。


    “格恩!回來吃飯了!”一個有力而清健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傳入到狼獸人的耳中。他連忙收回笛子,大踏步來到草廳內。


    草廳陳設簡陋,中間隻有幾個簡桌,整齊地擺放數個瓷碗,供奉著兩個牌位。


    狼獸人整了整自己的修行服,躬身向靈位拜了幾拜才走向房內的餐廳。


    圓桌旁坐著渾身傷疤的灰狼獸人,另一邊則是略顯憨厚的熊貓獸人。


    狼獸人畢恭畢敬,半躬著身子,雙手握拳道:“吉恩叔叔,神龍大俠。”


    “嗯,快些入座吧。”吉恩道。


    格恩入座,沒有多言,端起碗筷吃起飯菜來。


    “又在吹笛子懷念龍宇麽?”阿寶略顯遺憾地說道。


    “是的。”


    “這幾年,格恩在你這裏受教了,阿寶。”吉恩端起酒杯,向阿寶敬上一杯。


    “沒必要,反倒是我一直受到他的照顧,我這個成年人還真是不稱職。”阿寶端起一杯果汁,回敬吉恩。


    自從上次跟天煞的戰鬥後,就沒有再見到龍宇,從靈界的空間縫隙裏掉落出來的,隻有他的佩劍和潦草的書信。


    但書信的大概意思是:這把劍留給格恩,恕自己沒法繼續教導眾人,鳳凰城的一切就交給吉恩打理。


    “距離龍宇已經消失幾年了,回想起來,終究是我的過錯,要是我沒有做出那個決定,或許龍宇就能生存下來。”阿寶仰頭歎息,他現在十分後悔當初使用無極拈花指,將龍宇連同天煞送回靈界。


    “就當時的情況來看,那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要是我們跟那種狀態的天煞打,毫無勝算。”吉恩抬起酒杯,慢慢地喝起來。


    其實他收到龍宇消逝在靈界的時候,就有些不大相信。在他眼裏,龍宇的實力已經是這個世界的頂級戰力,不可能會有人打敗他。


    “我吃飽了。”格恩放下碗筷,低頭朝房外走去。


    “他還沒從那種狀態走出來麽?”阿寶有些擔心格恩的情況。


    “唉,這孩子就是十分看重感情。因為失去雙親的原因,他從小就十分孤單,沒有多少同齡人願意陪他玩耍,每天沐浴在戰火下,完全找不到釋放點。直到我請求龍宇收他為徒,才漸漸蛻變。”吉恩放下酒杯,沉吟一會兒後繼續道,“可是現在,他因為龍宇的消失,曾經的打擊再度襲來,變得有些自閉,甚至都不願跟我這叔叔多交流。”


    “隻希望他能盡早走出陰影。”


    格恩走出木屋,他望著天空,重憶往事,思如泉湧,有些不知從何想起。


    每天的修行雖然艱辛,但格恩卻額外享受那段時光——跟龍宇鬥嘴,有時還不免惡作劇,搞得鳳凰城雞犬不寧,最後都是龍宇抓住自己,鎖在房裏看史書,抄寫先賢所述之真理。


    盡管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卻真正地將龍宇看做值得尊敬的長輩。


    他重新找塊石頭,拿起笛子吹奏。自己的這支笛子是特意在樂器店挑選的,其外表都跟龍宇曾持有的笛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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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也不知道你是否在天空中注視著我。”


    吉恩安慰自己,說龍宇成為星空的一員,始終注視著自己。他從未相信,但有時會用這種話麻痹自己。


    “喂!格恩~”一隻雪豹跑過來,湊在他身邊,“還是老樣子沒變,一股悶騷相,我來了也不出門歡迎。”


    “沒必要,咱們都是這麽大的人,何必搞得還像小孩?一點都不成熟。”格恩毫無情緒波動地說道。


    彭順勢坐在格恩身旁,抬頭眺望朦朧的山穀:“我知道,你一直為自己幫不上龍宇大師的忙而內疚,隻是不能一門心思把自己內心封閉起來,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場景。”


    格恩停下吹奏,沉默不語。他並不是對彭的話有感悟,隻是覺得有點累,很想睡一覺。


    他合衣躺下,雙手緊緊地握著笛子,將手搭在胸前,緩緩地閉上雙眼,任由微風吹在臉上。


    另一邊的暗處,戴著麵具的狼獸人正在另一邊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銀色的瞳孔中,釋放出的隻是某種懷念和憤怒。他身後還有另外一隻戴著金色麵具的未知人物。


    “我早就說過穿越者都不是好玩意兒,無緣無故地跑到這種世界,忽視蝴蝶效應,影響世界的變動。”金色麵具男抱怨一句,“不要過多在意這個世界的變化,該發生的都發生,我們也沒有過多的權利去幹涉。”


    狼獸人沉默不語,然後一個照麵,兩人消失在原地,就像從未出現過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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