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的燈光漸漸變暗,室內的嘈雜聲慢慢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天地排光不停變幻色彩,舞台的帷幕漸漸拉升,露出大幕後的景色。


    燈光熄滅,隻剩孤燈籠罩著孤獨的老虎,他穿著的紅衣在燈光下更加耀眼,臉上的頭骨麵具讓他猶如死神降臨。


    旁邊的鼓風機釋放出幹冰,讓這片舞台愈發神秘,似乎化身為死神的行刑場。


    他嘴中念著各種中二的台詞,外加浮誇的動作,充實的胸膛隨著呼吸來回起伏。他伸手拔出腰間的劍,動作中隱藏著詩意。


    而頭頂上的龍宇卻一臉嫌棄。


    我看的這是舞台劇吧?怎麽一股濃濃的個人秀氣味?雖然表演力度是足夠的…


    然而,現場的學生卻竊竊私語、不安分起來——不是路易前輩麽?怎麽換成一隻老虎?還是肉食動物?


    觀眾們欣賞的,隻不過是路易揮劍以及表演時的肌肉線條與那處驚不變的臉龐。


    單論肌肉數量,路易可能比不上社團裏的肉食動物,但他那消瘦有力的身體裏,有種特別的美感,恰好能闡釋出草食動物的高傲之美。


    龍宇正在切換燈光,遠處傳來“沙沙”的噪音,讓他耳膜有些難受,就像有蚊子嗡嗡在耳邊飛,但這感覺比蚊子翅膀的聲音更加惹人不爽。


    龍宇掃過整個大堂,隱約注意到某隻身上長著眼睛花紋的巨大響尾蛇,正在觀眾席的天花板上,盯著龍宇在看。


    雙方視線對上後,蛇就鑽入天花板,消失在視野裏,那種聲音也消失在耳邊。


    這個學校還有體積這麽大的蛇麽?他見到過的蛇也隻有某些教師,卻並沒有學生。


    正在龍宇思考時,雷格西從舞台邊緣走上台,右眼纏著繃帶,由慢變快,快速靠近比爾,朝他臉上就是一記重拳,讓比爾的帽子飛得老遠。


    這一拳猶如槍聲有威懾力,瞬間讓在場的學生停止議論,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雷格西身上。


    “畜牲總算忍不住發狂了呢。”八神嘴角微翹著,躺在觀眾席的空位,化身吃瓜群眾,“正好能打發我這無聊的時間。”


    比爾站起身,吃驚地對雷格西說:“喂喂…雷格西,你瘋了吧?”


    雷格西就像沒聽到一樣,直接撲倒在比爾身上,拎起拳頭朝著他的臉頰上連續揮拳。


    拳的力道越來越重,讓表演用的頭骨都飛出去,落在地上,顯露出的是臉已經被打淤青的比爾。


    沙努慌張地爬到舞台上方,向龍宇請求道:“龍宇!你趕緊去阻止他們!”


    龍宇沒有貿然行動:“要阻止是沒問題,但這麽衝上去,會讓觀眾以為是事故。要是這次戲劇社的表演出問題,再加上先前的食殺案,隻會讓戲劇社解散。”


    “那…那這怎麽辦?”沙努已經急得思維混亂,隻能祈禱接下來的雷格西能恢複正常。


    這時,龍宇注意到躲在暗處,正拄拐杖觀看這場鬧劇的路易,他有全新的想法。


    很快,他出現在路易身邊,對他說道:“路易前輩,你的腿恢複得如何?”


    “好得很,不用你關心。”路易此刻完全沒心情聽龍宇瞎說,“我得趕快去阻止這場廝殺。”


    “一個條件,我能立馬替你解決這個事,而且是以你的身份。”龍宇提出交易。


    “什麽?”路易懷疑自己是不是耳鳴,聽錯龍宇說的話。


    “隻要你替我保密,我不介意讓你的名聲再上升一個階段,而你隻要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幫我一件事就足夠。”


    “吼?真是有趣。”路易說,“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能解決這場紛爭,讓這鬧劇收尾。”


    “我要是做到了呢?”


    “哼,先做得到再說,誇大其詞的人我見過不少,但第一次見過你這樣的。”盡管嘴上這麽說,但路易卻並沒有完全拒絕。


    “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演員,麻煩先躲到沒有人的廁所去吧。”龍宇微笑,下一刻如鬼魅般,消失在路易身旁。


    ……


    對話的期間,比爾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抱住雷格西,鉗製住他的行動,在他背上留下爪印。


    血順著雷格西的脊背,慢慢地流下,嘀嗒地落在地上。


    “你是聞過小動物的血液吧?或者說是吞噬過小動物?在聞到我身上殘留的血液後,那神情就像是心愛的玩具被毀壞的模樣,我多少都猜到了。”比爾把嘴湊到雷格西的耳邊,向他訴說著,“既然我們是同胞,同為肉食動物,就讓我在你刻下相同的烙印吧。”


    雷格西眼神翻白,順勢倒在地上,比爾拿起之前用的道具劍,站在雷格西麵前,單腳踩住他的胸膛。


    “那麽,就讓我這個死神,來收掉你這隻最後的惡魔吧!”


    在劍即將劈下時,另一把劍擋住比爾的攻勢。


    比爾定睛一看,竟然是還躺在床上休息的路易,居然穿著黑色禦神袍,出現在公眾視野裏。


    比爾低頭看著他的腿,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能恢複。


    “玩得挺開心麽?名為‘阿德勒’的死神。不對,應該說是另一個我。”路易挑開比爾的劍,單劍指著比爾的喉嚨。


    現場掌聲雷動,女生們都站起身,向他歡呼著。


    比爾還沒從挨打的憤怒中醒來,撥開路易手中的劍,握緊拳頭衝著他攻擊並咆哮著。


    路易看著要被打中時,以極短的距離躲開攻擊,之後的幾次攻擊,都是這樣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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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他成功閃避,台下觀眾的呼喊聲便高漲一分,似乎能將這棟建築給震塌。


    路易似乎玩膩這種局麵,抓住比爾就是一記四兩撥千斤,順勢讓他倒下。


    這一摔,總算讓比爾恢複正常。


    “抱歉,現在就讓你演壞人。”路易輕聲說,然後拿起地上的頭骨麵具,用劍指著比爾。


    後者明白路易話裏的含義,配合著路易的演出,慢慢地往後挪動腳步。


    路易慢慢接近比爾,用劍頂著他的下巴,自信地敘述著:“我明白你的真實身份,因為你就是我的陰暗麵,對於生者的咒惡而讓你不斷成長,最後差點吞噬我。好在我意識清醒,才再度活過來。”


    “但你要明白,生與死永遠都是平衡,無論你怎麽祈求,不會有結果的希望實質就是幻想,就像小女孩用來暖和自己的火柴。”


    路易不斷地前進,把比爾逼退到舞台左側,對他質問:“你真的了解死去的含義麽?”


    “不就是喪失生命,無法繼續生存麽?”比爾慌亂中編造台詞。


    路易搖搖頭,手中的劍繼續逼近一步:“什麽是死亡?是終點,是訣別,是不可挽回的決定,無法再與別人相擁,再也感受不到他人的溫度,再也無法對所愛之人交流。”


    雷格西看著路易的背影,身後的血痕似乎也沒有那麽疼了。


    路易前輩…是在暗示我麽?


    “無法了解這些的你,虛無的存在,還是消失在世界上吧。”路易做出動作,燈光配合著他,讓其看起來是用劍殺掉比爾,實際上他則是離開舞台,退到幕後。


    路易站直身體,將右手的劍放到左臂的內側,裝作拭去劍上的血液後,將劍收入劍鞘。


    舞台燈逐次熄滅,僅剩兩盞燈照在雷格西和路易身上。


    路易蹲下身,伸出手:“最後的惡狼喲,就讓我們如同塵埃,融入這片自然吧。”


    雷格西盯著伸出手的路易,眼神中滿是疑惑。


    到這時他才注意到,盡管這位“路易”前輩身上存有很多的香水味,掩蓋住本身的味道,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仿佛是看穿他的想法,“路易”主動抓住他的手,與其共同佇立在舞台上,而下麵卻是觀眾不斷的歡呼聲。


    帷幕慢慢落下,在三人的共同配合下,總算完美落幕,衝上來的社員們擁抱著“路易”,差點將他壓倒。


    “路易,你這樣太勉強了,腿的骨折會加劇的。”沙努試圖查看“路易”的小腿時,被他婉拒。


    “其實有些能走,隻是要做很劇烈的運動就很困難。”“路易”瘸腿移動,示意眾人讓道,“我得去趟廁所,麻煩你們處理後續的事情。”


    “讓我扶你去吧。”雷格西自告奮勇,可“路易”揮手表示拒絕,最後是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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