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的眼睛不是特別有神,更無辛去病那種滄桑流露。…頂點小說,


    甚至雖有神仙之姿,論風采卻還要比蘇先生差一點,可沈煉下意識覺得,道人有種莫測與神秘,甚至不知不覺間,有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他微微閉眼,因為有道霞光罩上身來。


    沈煉身上湧起熱流,直接循著經脈,往眉心祖竅而去。


    靈台之中,寂然無表,先天神祗悄然出現,那熱流見了神祗,似乎受到驚嚇,還沒湧進靈台,便已經退去,消散無蹤。


    沈煉還沒來得思慮,便有無形巨力,將他往大殿邊上撞去,背後撞到梁柱,整個人貼了上去。


    他目光卻是集中在前麵,叫做小黑的少年,渾身冒起黑色火焰,頭上罩著一方寶鏡,流下光柱,將他罩在其中,可仍有無形巨力,逸散出來。


    朱袍老者和灰袍老者,各自食指和中指並起如劍,滾滾的天地元氣隨著兩人手指方向,無形流去。


    駭然龐大,遠遠超出沈煉的想象。


    他已經能夠感應到天地無處不在的元氣,更能體會到兩人那可怕的修為。


    浩蕩元氣,注入銅鏡之中,那黑火愈發削弱,最後被撲滅。


    沈煉聽到兩位老者微微的喘息聲,想來剛才所為,定然耗費不小。


    隻是他奇怪的是,盤坐的道人,也就是青玄的掌門為何不出手。


    那寶鏡落入道人袖中,灰袍老者取出一枚道符,貼在少年額頭。


    沈煉和盧生已經走上前去,恰好沈煉看到少年手臂露出的地方,到處都是黑色的紋路,隨著道符貼上,才逐漸消隱。


    道人緩緩道:“景清先帶沈煉和盧守義去竹舍休息。”


    道人沒有任何詢問,便已經知道盧生和沈煉的姓名,沈煉免不了佩服這仙家手段,能知前因後果,隻是不清楚,道人是否知道他修習《上清靈寶自然鎖心定神真解》的事情。


    景清便是那個開門的小道童,沈煉和盧生心知那位少年絕不簡單,怕是道人要與朱袍老者和灰袍老者商議,故而讓小童子帶他們走。


    出了大殿,那道童朝沈煉和盧生一笑,身形一幻,隨之出現條巨大的蟒蛇,通體青色,小腹有一根金線直達末尾,更奇特的是,它還有一雙翅膀。


    巨蛇口吐人言,還是童子聲音,道:“兩位師兄請坐到我身上來。”


    沈煉忽然閃過一句“螣蛇無足而飛”,這條蛇必然是童子的本體,原來它是個妖物出身。


    觀其種類,像是誌怪中的‘螣蛇’。


    沈煉和盧生坐於其上,頓時生出冉冉雲霧,看不清東西南北。


    最後落在一個建築下,乃是精致的竹舍。


    後方雲海悠悠,霞光變幻,旁邊風吹竹葉,颯颯作響。


    原來有處茂密的竹林,離他們不遠。


    竹舍建在半山腰,而這山特別高,高出雲海之中。


    這位置,幾乎跟雲海平齊。


    沈煉和盧守義下了蛇背,巨蛇又複變為童子模樣。


    景清童子笑吟吟道:“兩位師兄,我們青玄共有五峰,分別是太乙、清涼、紫府、天元、玉陽,剛才我們在主峰太乙,現在是清涼峰,這裏也是下院弟子居住修行的地方。”


    盧守義道:“既然有下院,自然也有上院了?”他素來爽直,故而直接開口。


    “然也。”景清點了點頭。


    “下院和上院有什麽區別,是不是上院更好?”盧生似乎有些不快,在他看來,若是青玄這等仙流,還分貴賤上下,那真是令人失望。


    “上院也算我青玄弟子,隻不過其中大都是跟門中修行者有牽連,或是血親,又或是故人之後,有修行的天賦,故而列入門牆。但說待遇差別,卻並不大,之前也有下院的師兄為此向掌門理論,為何都是修行者,卻要分出上下之別,前代掌門卻將他罰去竹海,砍了七年石竹,並說他不知福分,不知為下之貴。”


    景清童子雖是妖物化身,卻一身清靈,適才所化螣蛇,沈煉坐在他身上,都沒有感到那種如見到五通邪神那樣不舒服的氣息,其身上更無腥臭。


    “看來那位師兄卻沒明白‘居下可貴,正如上善若水’,故而掌門才言他不知福分。”沈煉略微思索,便隨即出口。


    沈煉猜想那位前代掌門的意思便是‘上善若水,幾近於道’,故而如‘水’避高趨下,澤被萬物而不爭名利,方才是道者胸襟。


    若是著意‘上下之別’,落在修行中,非是好事。


    景清童子稍稍驚訝,道:“前代掌門是不是這意思,倒也沒有人了解,不過當初確實有人這樣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盧守義有些好奇,他對五經四書倒也熟悉,說到道家經典,卻隻是一般,他之所以求道,卻是因為一番經曆,所以才大徹大悟,問道長生。


    故而沈煉所謂‘上善若水’到底跟這件事有何關係,卻不太明晰。


    同時當年還有人說過類似的話,更覺得有趣。


    盧守義問道:“不知那人又是誰,仙家歲月悠長,他莫非仍在人世?”


    景清道:“那人是誰,卻不能說,隻是自青玄立派以來,他的成就大抵在前三之列,而且他大約仍在天地間某個角落吧。”


    說到這裏,童子神色複雜,落在他小孩般的麵容上,盧生忍不住好笑。


    不過景清童子,妖物化身,說不定比他爺爺的爺爺還先出生。


    隨後景清忽然一笑,對著二人道:“且不說那人,你們可知道那位砍了七年石竹的又是誰?”


    “是誰?”盧守義問道。


    沈煉沒有問,心裏一笑,大約清楚了答案。


    “你們已經見過他了。”景清童子微微一笑,化身螣蛇,搖尾擊地,掀開陣陣土灰。


    隨後空中一團雲霧,溶於茫茫雲海之間。


    “沈兄,你說到底是誰,是那位朱袍道長還是灰袍道長,更或者就是掌門?”盧守義向沈煉詢問道。


    沈煉搖頭不答,說道:“盧兄在問心路呆了那麽久,不覺得累麽,小弟在頂上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現在隻想大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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