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兄弟,為了你,我二人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接下來,你可否找一個絕對隱秘之所?我們可以聊聊了!”華仲收回銀色小鼓,沉聲說道。


    李修將華、江二人帶到朵朵的微小千世界裏,設置了一個密封的空間,三人席地而坐。


    “下麵我們把大祭司讓我們親口轉告給李修兄弟的話,都告訴他吧!”江不匪道。


    華仲點了點頭。


    李修見狀,才知道剛剛他們殺人滅口,原來也並不是他們突起殺念,而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不容許更多的人知道他們三人今日的碰麵。


    天網對於一些絕密任務,所行的手腕之鐵血,近乎殘忍,的確不假。這種殺人滅口的殘酷手法,按照道理來說,根本不容於朝廷機構,然而,這卻是事實。據說哪怕殿前司和天督院也有個先斬後奏的流程,手下名冊都有備案,對於無故失蹤人口,是要向上官解釋清楚的!然而這監天台的天網組織,比殿前司和天督院行事殘忍十倍,為了絕密任務做到絕對保密,殺自己人都是殺雞一樣!


    保密二字就是解釋!


    這一下,李修也鄭重其事起來,本來想留下他們打聽一些事情,但現在隻怕得聽聽他們到底說什麽才行。


    華仲道:“我看還是傳念吧!”得到江不匪的點頭同意,二人同時朝他們自己的眉心祖竅一點,隨即在指間出現一團光球,落地化成兩株紅蓮,紅蓮各開花一朵。


    隨即李修看到,那兩朵紅蓮之上,光芒一閃,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背影。


    李修明白,華仲和江不匪之所以同時落地成蓮,是為了讓李修看到他們沒有隱瞞什麽,兩者對比之下,所要傳念的東西是一樣的,增加可信度。


    果然,兩朵紅蓮之上的女子的背影,幾乎同時轉過身來,同時朝李修看了一眼。


    嗡……


    嗡……


    兩股意念同時傳入李修的泥丸宮中。


    “李修,八百六十年子午,勾陳大帝出世之時,世界將會重歸無生之土。北海之行,就此打消如何?”


    “李修,八百六十年子午,勾陳大帝出世之時,世界將會重歸無生之土。北海之行,就此打消如何?”


    兩股意念,都隻傳輸了這樣一句話,李修睜開眼來,表麵上沒有什麽反應,心中卻複雜至極。


    看來,這世上除了姬元皇帝之外,紅蓮老妖洞察人心也有通天之能,居然未卜先知,知道李修即將準備去做的事情,要華仲和江不匪這兩位帶話給自己,阻止自己北海之行。


    不過,紅蓮老妖越顯露出通天的法力,李修打從心底越發認為自己該走這一步。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人嬰淪為酒席的現實,必須聯合馬天生和張天罡、黑衣女聖、楊不諱這樣的上古天庭體係存活下來的老怪,還要釋放勾陳大帝,在一個時間點,與地獄修羅聯合一起,將那位神針的主人從古路接引回歸,合力之下,方才能夠和魔族抗衡。如此一來,西楚大域才會有一個全新的法度,再也不是一家獨大的局麵。


    “你有什麽想說的?”華仲忽然開口問李修。


    李修道:“華先生,你是三國名士,你的兩本巨作我都拜讀過,《論戰策》和《知世通子》的一些見解,尤其是警句獨到而精辟,為當世為數不多的好書!從這一點可以看出,華先生你也早已經看出了末法以來,各代鴻儒巨子所謂的傳世經典,大多都有逃避現實之嫌,所謂的救世,不過是幌子,實際上還是為統治者集權,愚弄百姓。你的《知世通子》引用前朝文聖的‘水可載舟,亦能覆舟’之理,所述深入民心,將大千世界的修仙、朝政、軍隊、百姓濃縮成一個整體,擺脫了很多框架,雖然沿襲了一些古的舊的東西,但同時也有很多全新的見解,去其糟粕,留其精華,可見華先生你是個幹實派的儒修大成者。”


    華先生明顯一愣,想不到李修在接收到他們的傳念後,居然什麽都不談,唯獨談起他的最有名的那兩本書來。


    華先生道:“李修兄弟所言極是,去其糟粕,留其精華,真乃金句。事實上當朝之中,新派儒道已呈大興之勢,這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暢所欲言、實現言論絕對的自由不光是我輩夢寐以求的東西,也該是天下眾生都喜聞樂見之事!七大門派時期後,大清算結束,末法時代以來,總共經曆了一千兩百九十八年有餘,這近一千三百年,各國朝代更替,有十數朝,如南國九黎,也有西域藩蠧,真正的西域大統一隻有過兩朝,我北朝共有五朝,從龍鼎國,神瑕國,藍月國,大觀國,再到本朝。說起這言論自由方麵,即便是前朝,有文武雙聖促成天下文人武人大行其道,如你所言,真正遺留的精華之作也是非常少見的,大多都是諂媚討好上官和時代的拍馬之作而已。”


    李修聽華先生說了這麽多,會意說道:“看來華先生對當朝還是保持非常樂觀的態度,有頗高的評價了。”


    華先生道:“我雖然是天網成員,若論實事,講到天幹六支,宇宙星鬥,或可浪漫一些,若談政治,論軍事,聊民生,絕對不盲目!從嚴治學,古來聖賢重氣節,我遵循無誤,不敢大意草率之!”


    “這一點我相信!”李修道:“據我所知,華先生的故居是北蒼郡的蒼城,毗鄰滄海和落象山,那一帶自古以來有風景如畫之美稱,也是大域歌賦之鄉之一。”


    華先生雖然不明白李修為何會有此一說,但還是說道:“正是如此,不過,故鄉雖美輪美奐,我已有多年沒有回去了!”


    李修道:“原來華先生也是漂泊之人。我初出茅廬之時,聽聞華先生之名時,也知道華先生是個喜歡雲遊四方,廣交朋友的名士,早就想結識一番。不過,現在看來,先生雲遊四方的目的恐怕沒那麽簡單。”


    華先生道:“早年老邁之時,的確周遊四方,慰籍殘生。不過,自從入儒道以來,壽命增延,那滋味也變了些!”


    李修點了點頭,這算是回應了李修的話了,的確是另有目的,不過這不是李修關心的問題。


    “華先生重氣節,幹實事,敢說敢做,不失為百姓的人師之楷模!”李修抱了抱拳。華仲連忙回道:“不敢!”


    李修隨即對江不匪說道:“想必江先生從大觀末期以來,和華先生雖說是同鄉之誼,然而有些經曆卻迥然不同!江先生你從大觀末年至今,久居南北大運河東南部,持家有道,傳家三代,門客三千,也是當代名士。敢問可曾聽聞運河一帶盛行的酒席筵宴之風當中,常以人骨做靈酒,人嬰為烹食否?”


    江不匪臉色一變,和華先生華仲麵麵相覷。


    “江先生如此反應,看來是知情者不假了!”李修語氣平靜問道,“既然如此,敢問我此番北海之行,當行否?”


    “這……”江不匪聞言,不敢直視李修的眼睛。


    華仲則是長長一歎。


    李修道:“假如魔國的言論自由,在當今名士,四方修士,八方貴族中盛行,華先生你的理想得以實現,但卻以我人族強者的肉骨做湯酒,人嬰來烹炒煎炸煮當酒席。在桌前侃侃而談,載歌載舞之中,論出個三千道決,八千治世之法,這樣的言論自由,又有何用?”說到這裏,李修又盯著江不匪道,“假如這一切都合理合法,有朝一日,江先生你的朋友因為口腹之欲,宰殺了你的重孫重孫女當酒席,或是將你的孫子孫女脫光了洗幹淨,當成生吞的口食,毫無絲毫尊嚴,你還覺得合理合法嗎?恐怕現在還難以接受,日後就難說了,但到時候你可還能反抗?不要再跟我扯什麽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那套謬理!魔國是沒有未來的,對我們人族來說,投靠和支持魔國是死路一條!”


    “這!是——絕——對——要——杜——絕的!”李修的聲音鏗鏘有力:


    “那就反他娘的!”


    李修每說一句話,江、華二人就身軀顫一顫,最後一句“反他娘的”一落,他們看李修的表情完全不同了。


    “先前江先生你還說過一句話,你說我站在人族的立場,目光狹促,有時候手段過激。你讓我相信等明白了一些真相,會有所改觀!”李修道,“不管你所謂的真相是世界大戰,還是世界大毀滅,我隻知道,為了找回我人族的尊嚴,為了我們自己的未來,這條路我得走到底!”


    華先生聲音顫抖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成功了,你想誰來做皇帝?是不是你來做?”他的聲音之所以顫抖,是因為李修這個時候的臉色實在很難看,甚至有些猙獰和可怖,但華先生依然問出了這句話。


    “皇帝?”李修冷笑:“隻有老百姓自己當家作主,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實現大繁榮,才會有前途。人類需要有人來指引和帶領,但這個指引他們和帶領他們的未必是剝削和壓迫他們的統治者,到時候人人都獨立,人人都自由,百家爭鳴,百花齊放那隻不過是初級階段。”


    華先生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廣辦學校!”李修打了個響指,無比自信道:“我輩為先驅,打通一條路,隻有廣辦學校,廣開民智,這條路才能有無數的人才前赴後繼,即便末世大法劫的到來,這條路隻會越走越寬,而不會像當朝一般,出了一個姬元皇帝,做了個千古明君,上可伐天,然而內部卻腐朽至極!”


    “前些日子就知道你在外麵招來好幾批教員和人才,來到瀚辰書院,雖然這事在瞞著我們,但我已經隱隱感覺你要有所行動,想不到你居然要走這樣的路!”華先生道,感到不可思議。


    江不匪更是臉色變換,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修道:“你們二位可敢和我一起去闖一闖?”


    華、江二人都沒有說話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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