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人?嗬嗬!”胡大先生幹笑一聲,並不動怒,隻不過眼神裏卻毫無笑意,道:“這麽說來,是你背後的人終於注意到了李修麽?可惜你不算聰明,弄巧成拙了,此次回來雖說隻有李若乘,但她心裏隻有李修一人,據我所知,他們可都是軟硬不吃,你用歐陽先生博取她的同情,一旦敗露,她必不會輕易饒你!”說到這裏,話音一頓,才繼續道:“何況,淩姑娘,你是紅蓮教的人不假,我雖然不敢輕易動你,但你若不懂得收斂,手伸得太長,胡某若想取你性命,也是輕而易舉,你此番孤身在此,還是低調一些,不然當嚐到惡果,知道麽?”


    淩月嬋臉色一寒。


    胡大先生笑道:“怎麽?你準備在這裏跟我動手麽?”


    “姓胡的,我勸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淩月嬋冷冷說道:“我在古陽關住了這麽多年,你同樣有把柄落在我手裏,我承認在古陽關你根基深厚,武聖一脈關乎重大。這些都不重要,你如果不識相,盡管去李若乘麵前將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說出來,看她信你還是信我。你別忘了,她始終是本教的聖女娘娘,以前是,現在還是,這一點她怎麽也不可能逃避得了,別以為改名換姓就能脫胎換骨。像她那樣的女人,早就明白隻有權力和力量才是永恒不滅,什麽人性,什麽感情,不過是曇花一現,李修充其量也隻是她的一枚棋子,貪圖的一時歡愉而已。”


    “哦?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便給你時間去試驗,讓我們拭目以待好了!”胡大先生說到這裏,再不多言,轉身走的遠遠的,並不離去,而是就地盤坐,閉目養神起來。幹癟老叟讓他盯著這個女人,他倒是不會違背,不過,既然話已說盡,淩月嬋在他眼中就已經是個可憐蟲,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這是他對自己眼光的自信,也是對李修的自信,像李修那樣的人,他的女人如果如此不堪,能輕易任人擺布和玩弄,隻怕根本入不了眼。可笑此女自以為是,胡大先生的確想要看她混入其中,到底想要幹什麽。


    沒有接觸過李修的人,沒有接觸過李修身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李修有多麽另類和可怕。他可怕的地方,修為反倒是其次,而是他能洞察人心,該出手的時候毫不含糊,不講什麽規矩,絕對算得上是個狠人。他身邊的人,每一個都有很強的推算能力,包括一點武功根基都沒有的王雙之母,每次去德陽第,胡大先生都會感到很吃驚。明明沒有任何修為,身體很孱弱,但精神飽滿,超過了煉氣期的修士,變化很大。


    胡大先生明白,這是李修的法訣所取得的功效,他曾在天水城,就曾見過李修的法訣之奇妙,連剛出生的嬰兒都能夠修行,違背了他以前的修煉概念,後來他自己也得到李修傳法,大有裨益。如此,他便不再遲疑,不留餘力暗中招收新鮮的武人,為將來李修回古陽關做足了準備!他雖有私心,但卻不會允許李修的勢力內部出現混亂,這樣對他的抱負也極為不利。


    除了法訣,另一個可怕的地方就是凝聚力。同堂開課,同桌吃飯的概念,同樣違背古道,不必分尊卑,不用論老幼,坐在一起,不是親人,卻如一家。胡大先生自從從天水城回古陽關之後,去過德陽第很多次,這一點讓他印象極為深刻。


    此番,古陽關文聖龍脈顯化,在胡大先生看來,和德陽第脫不開關係。近日來他和馬家老祖一樣,時常會觀察氣運,作出一些推算和占卜,發現各種莫名的氣流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聚攏在德陽第上空,然後整個古陽關每一天都有一些輕微的變化,那是人心的變化,沒有人唆使,沒有人蠱惑,這變化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這就是氣運的神奇之處!


    氣運,本身就是人氣的聚集,人氣、地理、天文和人文等等龐大的信息量,正所謂“人傑地靈”,人氣養地,地氣載人,這股自然之氣是天地間最神奇的虛玄之一,整體融為一爐,可稱之為脈,這個“脈”不是山脈的脈,而是經脈,氣流就如人的內息和真氣,像在經脈之中運行,因此才有了生命的種種神奇之處。


    數日間,古陽關的老百姓在磅礴的氣運籠罩之下,人人都是笑容滿麵,內心很容易獲得滿足,仿佛生活的地方已經不再是不樂國,反而像是另外一個國度。這樣的變化,對於胡大先生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古陽關算是他一手經營起來的,否則隻靠一個小小的守備武將楊正義,怎麽可能發展成如今的規模?他曾猜測,這必然是李修所為,在外麵奔波,吸收的氣運,雖然他不明白李修是怎麽做到的。


    如今古陽關一切照舊運行,胡大先生已經做好了應付九陰匯聚這一天到來的準備,此番文聖龍脈顯化,護持方圓五十裏地,胡大先生提前的準備反倒用不上了。他帶走了班虎和朱孟海兩名得意弟子,還將近日招收的五十多名年輕武人也帶來,另外就是將大量的糧草存入銀河圖中,他算準在半年或者三年之內,古陽關可以穩步發展,就算楊正義被人取代,他的實力也可化明為暗,同時傳信給青陽山的師門,令他們化整為零,不得蜷縮在山上,以免造成自己的負擔。如今的胡大先生,可以說把恢複武聖一脈的希望全部押在了李修身上,此番親來,便是準備在李修身旁好好修一段時日的法訣,找到王雙之母的精神意識為何可比煉氣期的修士的原因所在,還有他在修行上遇到的很多困惑,也都要和李修坦誠相談,他相信同堂開課、同桌吃飯的李修,會毫無保留地為自己解惑。


    胡大先生對李修和他看似不怎麽強大的團隊,充滿了信心,試問又怎麽不覺得淩月嬋是在自取其辱?


    這時候,李若乘進入銀河圖裏的星空,快速接近太陽。霍然,一股黑氣從骨魔體內爆發而出,差點將琵琶骨上的火晶石震碎。


    李若乘雲眉微蹙,心中升起一股殺意,忍不住想要一掌將其殺死,然而最終又忍住。


    吼,吼!殺殺殺!


    骨魔已然醒了過來,先前他被鳳梧古琴打成重傷,此番居然以肉眼的速度快速痊愈。越靠近太陽,他越是掙紮起來。


    “唵!”


    “咪!”


    “嗼!”


    “嗡!”


    “叱!”


    不等李若乘重新加固禁製,太陽之上,突然傳來幾聲真言,宛如黃鍾大呂,神秘莫測!這真言一出,李若乘頓時麵露喜色,暗道李修原來早有準備,留了魂印在此守護!


    那骨魔歐陽此刻終於麵露恐懼,那骨質的五官顯現出一絲神智,這一絲神智並非歐陽所有,它想要繼續隱藏在歐陽的體內,但此番,在真言的喝醒之下,歐陽的身體裏,升騰起幾蓬神奇的絲線,三屍蟲,同樣是最惡之物,被真言喝醒,猛然朝上一鑽,鑽入歐陽的泥丸宮裏,獲得了身體的主動權。


    “不!”


    一聲不是人類的怒吼傳來,一團黑氣從天靈蓋上飛出,身軀高大的骨質魔軀迅速恢複成血肉之身,而歐陽也恢複了本尊的樣貌,昏迷過去。


    “過來!”太陽之上顯現出李修的虛影,伸手一攝,那團強大的黑氣,不由自主地被李修隨手鎮壓在太陽之上,並未徹底抹殺。這太陽之上已經鎮著一件黑鼎,是匡若虛的棄徒泰承遜身上的一件準虛空法寶,這件黑鼎之所以要先鎮著,是因為李修並未抹除裏麵的魂印,如果不鎮住,銀河圖的坐標等於暴露在泰承遜的眼前,李修留著他的魂印,乃是為了研究匡若虛的法。另外還有一件準虛空法寶,是十九殿下的青色葫蘆,魂印已被李修抹除。


    將骨魔的那團黑氣鎮住後,李修的虛影伸手一攝,將一件東西交給了李若乘,正是那個青色葫蘆。


    不過,此時的青色葫蘆,已經不再是青色葫蘆,而是青紅兩色的葫蘆,顯然李修的虛影遵循著李修本尊的意識,在太陽之上,利用時間差,耗費七七四十九日光景,將此寶重新祭煉。重新祭煉後的青色葫蘆,不再是準虛空法寶,品階雖降低了,但卻是一件絕頂法器,以準虛空法寶為底子,也隻有李修舍得這樣浪費。煉成後,此寶攻防一體,可以說是李修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強法寶,遠在陰陽鏡之上。九鼎和銀河圖畢竟隻有他自己能發揮最大威力,在別人手裏就比較雞肋,比如李若乘雖然是靈寂境界,曾用一口鼎對敵都用不動。李修以準虛空法寶為根基,用武火將曾文錦那件排行天督院法寶榜第九的黑球,強行融合,增強了防禦性,又以太陽裏的純陽之火,凝成大殺器,除非領悟了玄關,突破到元嬰境界之上,才有可能擋得住!


    又將原本十九殿下存在準虛空法寶裏的海量靈石全部煉化成靈氣之海,借楊家村得來的那絲千年楓柳樹精的那絲清氣,煉成器靈,這清氣在靈氣之海裏日益壯大,飄在上方,無孔不入,專門破壞修士的泥丸宮,理論上,可以在瞬息間,抹殺元嬰的精神意識,成為一具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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