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先生心中詫異不已,當年在京城,他見過此女一麵,至今猶有深刻的記憶。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海先生碰巧路過,有幸一睹花魁真容。在那紅紅的樓閣之上,花魁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竟公開表演舞曲。


    舞低楊柳樓心月,


    歌盡桃花扇影風。


    今宵剩把銀燈展,


    猶恐相逢是一夢!


    那一天,商不行商,儒不授課,君子放蕩,老叟風流。海先生也是其中一個,擠在人群中,望著那紅紅樓閣上舞曲的女子,驚為天人,滿臉癡呆。


    那一年,商京紙貴,多少後來之風流俠士,為求一幅畫像,出到天價。


    隻不過,後來聽說那花魁遠走異鄉,不知去向。海先生做夢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一尊大修士。


    “唉!”海先生心中長歎,連忙正心,暗道色字一關,果然厲害,想不到自己向來以為已經悟透其中的道理,驅除了當年留下的魔障,此番認出此女,竟胸中依然蕩起漣漪,難以自持!


    “師父,縣尉大人已走遠了。”耳邊傳來徒弟的聲音,海先生回過神來,沒有再猶豫,放開腳步,極速前行,像是要將適才那個險些重入魔障的人,扔在原地,而他雙眼中重新恢複了智慧的神采,這一關,他算是險之又險地闖過去了。


    日月峰上日月潭,日月峰下月溪村,現在的月溪村,遭到了無妄之災,地底的道道水桶粗的陰氣,噴湧而出,尋常之人,觸之則傷,擊中則死,一片慘絕人寰。


    李若乘緊緊蹙著雲眉,日月潭盤踞的魔修,竟然是一頭妖魔之物。這種東西可不多見,妖魔雙修,力大無窮,李若乘幾次落入下風,她難以像李修一樣,對九鼎天生契合,故而得心應手,李若乘能驅使一口鼎對敵,也感到重如山嶽,十分耗費法力和真氣。


    鳳梧古琴同樣如此,經過李修的改良,此琴她隻能當成底牌,關鍵時刻打出一擊,卻不能像以前一樣當成兵器,可以隨意施展了。


    距離午時三刻越發近了,她卻還沒有完成李修交給她的任務,這讓她心急如焚!


    “去死!”李若乘攝起銅鼎,藕臂揮舞,猛然拍出數掌。


    咚!咚!咚!


    隨著李若乘毫無保留地運轉法力,那口銅鼎終於起了一些變化,不再是又硬又臭,讓她惱怒的死物!


    隻見銅鼎緩緩旋動,從中竟然噴出大火來。


    那大火並非凡火,是膀肮之火,乃三昧真火其中一昧,乃民火。九鼎掌人間三昧真火,本也說得過去,畢竟它們曾經的主人是炎帝神農氏,而現在的主人,也是李修,都是與生俱來的控火行家。


    此火一出,不但將那水柱倒灌而下,連帶著月溪村噴薄的陰氣粗柱都如遇到了克星,留下了一村的屍體,紛紛退避,讓月溪村重見天日。


    “吼!”


    那頭妖魔想不到這個人族女子還有這樣的大招,吃了大虧,被倒灌而下的膀肮火浪當頭澆下,立刻皮開肉綻,根本不怕凡水,水越多,火反而越烈。那妖魔痛吼連連,龐大身軀一翻,想要再次沉入地底,李若乘哪裏肯依,抱著銅鼎,對著那妖魔的頭狠狠砸去!


    “當”的一聲,李若乘自己被掀飛,反震之力,滲透護體罡氣,攻入內腑,讓她嘴角溢血,在空中倒退數十步,這才用元神強行止住身形。顧不上胸口難受,放眼望去,卻見自己這及時的一擊,取得了極大的戰果。


    泥漿之中,混著紅白之物,顯然被李若乘一鼎將它的頭骨砸碎,強大的力道,直接將那妖魔的大腦爆裂。


    李若乘麵露喜色,然而,她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讓她全身的毛孔炸裂!李若乘第一時間就是衝天而起!


    昂!


    一聲怪嘯從地底發出,一頭龐然大物,足足有百丈身軀,張開血盆大口,朝天撲擊,如果李若乘不是提前衝天而起,這一口下去,隻有給它打牙祭的份。


    那怪物一口咬空,沒有追擊,再次沉入河底,遁地朝西邊而去。西邊是白馬湖,難道它就這樣放棄了日月潭?白馬湖才是它的大本營?李若乘狐疑。


    “是雙頭鬼魈!”


    李若乘沉思,沒有追擊。這雙頭鬼魈也不知道是怎麽修煉的,居然有如此大的體型,尋常的鬼魈比山魈強壯不了多少,但卻十分好戰,本性殘忍,應該是長期盤踞在日月潭,修煉魔法,受日月光華和陰陽靈氣洗禮,才如此壯大,發生了變異所致。


    李若乘要選擇陽氣旺盛之地,既然此怪退走,也沒必要非得拚個你死我活。收了銅鼎,轉身朝日月峰上疾掠而去。正要登頂,突然一道紅光極速飛來,李若乘眼尖,看到那是一柄飛矛。


    如此飛矛,實屬罕見。毛血玉本身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物品,但蘊育成刀兵之形狀的毛血玉,就是難得的寶貝了,槍矛本身乃是兵器中的王者,能有這樣一柄飛矛,即便是李若乘也是未曾得見!


    飛矛來勢洶洶,李若乘不敢硬接,身形如燕,巧妙地躲開一擊,一摸法戒,鳳梧古琴在手,同時元神卷起肉身,閃身便登上了峰頂。


    “好本事,難怪敢來壞我的好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李若乘聞聲望去,美眸微凝。


    “是你?”在這一刻,李若乘心思百轉,顯然想不到在這個地方居然會遇見三皇子。


    “咦?唐若?”三皇子收回飛矛,傲然而立。


    李若乘道:“昔日唐若已死,我叫李若乘。”


    三皇子道:“李若乘麽?我不管你叫什麽,速速退去,念在往日你與素璟情同姐妹,我饒你不死,如果你不識抬舉,應該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你這具皮囊,沒有了紅蓮教在背後撐腰,一旦落入他們手裏,後果自負!”


    李若乘道:“難得三皇子還顧念舊情,但我剛剛已經說過,昔日的唐若已死。我知道你有雄才大略,如今出現在這裏,想必也是為了在養魂之地,做出貢獻,分一杯羹!屆時你在朝堂之上,才能擁有更多的話語權,若是以往,我若遇上必然相助,可今時不同往日!”


    “你知道的倒真不少!”三皇子嗬斥道:“好一個李若乘,縱然你我不談交情,養魂地乃國之社稷,你敢螳臂擋車?你到底在給誰辦事?誰給你的膽子?”


    李若乘並不回答,而是說道:“早年就聽聞三皇子修成陛下親傳的九轉國術,乃瘋子中的翹楚,今日有幸一會!”


    三皇子皺眉道:“你這是在主動挑釁我?這很好,不過,從你剛剛力戰雙頭鬼魈看來,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我隻問你,傳聞你與一個無名小卒私奔,放棄了大好前程,這且不論,我並非食古不化的頑固之人。但像你這樣的女人,能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的如意郎君,也是不容易,為何不珍惜?竟還要陷入這無謂的爭端之中!我和素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我生在帝王家,我命不由我定,我如果是你,擺脫了囹圄,便雙宿雙飛,去做一對神仙眷侶有何不好?也許正因為以前我不懂,素璟才對我若即若離,為了躲我,不惜去了北冥海參戰。”


    李若乘聞此言,眼中微微閃過一道冷意,道:“三皇子,你乃帝王之子,命不由你定,別人同樣如此,我這樣的女人,難道就不配和你交手麽,未免大言不慚。如果是以前,我還真的會被你打擊到了,暗自生悶氣。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傲慢無禮,高高在上,看不起女人。你以為素璟是因為你是皇子,沒有時間陪她才會生你的氣麽?你太小看她了。三皇子,從你九歲開始,你的母妃就為你挑選了九十九名絕色鼎爐,夜夜輪換,陰陽交丨媾,這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可惜自那時起,你心中便隻有魔種,再如何貌美的女子,一旦落入你手,都沒有好下場。”


    三皇子道:“果然不愧是當初的紅蓮教聖女,消息果然靈通,竟連我九歲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


    李若乘道:“我沒興趣打聽你的事情,三皇子,你就是個自戀狂,你用女人修煉魔功,這對於你們皇室中人來說,本來沒什麽。可你該死,你嫌所有的女人都肮髒,所有和你有接觸的女人都活不過第二天,羅素璟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死變態,也不至於嫁不出去,最後不得不隨我去了北冥海,深陷魔道,我早就想教訓你,為她討個公道!”


    “就憑你?”三皇子道:“我身為皇室正統,以上好鼎爐修煉魔法,是一件尋常之事,至於羅素璟,倒是少見的敢與我作對的人族女子,我不可能不留著她,看她能蹦躂出個什麽名堂而已。唐若,你本來就是個髒女人,這個還用爭論麽?本皇子看到你這張臉都覺得反胃、惡心!之所以一直留著你,便是因為羅素璟,我是真心喜歡她,嗬嗬,她活到了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無恥!我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帶著我一起,革你們的命!用你們的鮮血來清洗人族的恥辱,而我注定會做回我自己!像你這樣的魔頭,如果沒有了皇室的身份,什麽都不是,會死得無比淒慘!”李若乘美眸中有著濃濃的殺機浮現!


    三皇子都懶得搭理對方,根本不放在眼裏,反而頗有興趣的問道:“你說的他?他是誰?”


    “是我!”


    李若乘還沒有說話,在三皇子的頭頂,霍然伸出一隻大腳,狠狠地踩下!


    李修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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