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隻怕有所不同!”朱孟海道:“豈不聞‘斬盡殺絕,雞犬不留’的道理麽?否則憑老太爺身邊的兩名隨扈法師已經足夠應付,我等又何必前來幫手?”


    “朱大爺你言之有理,我很感謝你還能為我們這些下人著想!”老仆隨即又麵露難色道:“可我隻是一個看門的老仆,又豈敢違背老太爺的吩咐?萬萬不敢做主,我看還是先帶你去見老太爺後,你自去與他老人家說道可好?”


    “也罷!”朱孟海皺眉道:“楊老太爺性命為重,你且帶路!”


    老仆連忙應是,掩上大門。臨走前,朱孟海使了個眼色,留下了兩名弟兄守在楊宅附近。


    夜色朦朧,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時間,老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指著隴上的一戶人家,喘著粗氣道:“老太爺就在張員外家中吃酒。”


    朱孟海等人遠遠看去,果然瞧見一圍別院,依山傍水,其間燈火通明,還人聲鼎沸,似在辦什麽喜事,朱孟海修為高深,隔著老遠都聞到一股酒水氣,立刻知道那什麽張員外家正在擺流水席,宴請賓客,那楊老太爺輩分極高,又德高望重,估計是推辭不過,朱孟海暗道一聲老糊塗,命都快沒了,還吃什麽酒?


    正在這時,他腳底下無意間踩到一塊石板,原本這是一件很平常之事,可是在這一刻他全身的毛孔炸裂,來不及做任何應對,整個人都被彈起兩丈來高,人在空中,他看見和他同行的弟兄也和他一樣,全部被彈飛,失去了重心。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他知道這是陷入了某個法陣之內,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朱孟海能成為十三太保之首,絕對是經曆過無數場生死苦戰才走到這一步,他拔刀的動作已經練到條件反射,這一次也沒有例外,第一個拔刀出來的人正是他!


    但這一刻,在他眼前霍然刀光乍現,淩厲的刀光刺破了黑夜,也幾乎嚇破了朱孟海的膽,這是人在必死前的本能反應,是一種無力的表現,但是朱孟海猛地一個激靈,毫不猶豫,也是一刀揮出!


    “喝!”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奇思妙想,朱孟海一聲沉喝,施展出連他自己也從未見過的一刀,可謂是精妙絕倫,竟被他抵住了一束刀光。然後失去重心的他感到腦門發黑,一屁股跌坐在地!


    剛剛他的一個激靈,使得腦門靈光一現,發生了奇跡,實則連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如何辦到的。


    十一個人已經全部倒下。


    奇怪的是,老仆人居然還好好地站在那裏。


    朱孟海躺在地上,難以動彈,他目光一凝,道:“你到底是何人?”


    老仆人還是老仆人,不過老仆人的手中,已多了兩把刀,兩把滴血的長刀。他現在的模樣,好像剛剛發生的那一瞬與他毫不相關,跟個沒事人一樣,反而讚歎道:“朱大爺果然名不虛傳,落入我的陷阱裏,居然還能擋住我那一刀,佩服佩服,不過,這種刀法,好像並不是青陽山的絕技吧!”


    朱孟海並不理會,道:“你把楊老太爺怎麽樣了?”


    “老太爺好得很,我怎麽會對他老人家動手?”老仆人不急不緩道:“我殺人隻不過是不希望你們來壞我的好事而已,不僅是你們,包括老太爺身邊隨扈的兩位法師也被我解決了,至於老太爺的命,我可是沒有絲毫興趣。”


    朱孟海道:“你處心積慮布下陣法,無非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吃我們這碗飯的,早就想過有這一天,落入你手裏,我認栽,你動手吧!”


    “慢著,你現在想死卻沒那麽容易!”老仆人道:“其實要殺你們也用不著布陣,隻不過我怕動靜太大,才不得不如此而為。你們十三太保在凡人看來乃是絕頂高手,但在修仙的世界裏卻是不入流。嘿嘿,我隻是個不中用的老奴才,一生都無所作為,眼看壽辰將盡,油盡燈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妄動真氣,但我剛才那一刀也根本不是你所能抵擋的,你如實招來,你是怎麽做到的?”


    朱孟海氣急,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麽?”


    “年輕人,你要知道生命的可貴之處便是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你的答案能讓我滿意,我可以不殺你。”老仆人道:“剛才我已經說過,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殺人,你剛才那種刀法落在你的手裏實在是明珠蒙塵,不如將它送給我,我便饒你的命如何?”


    “放屁!”朱孟海怒道:“你把我當成是什麽人?士可殺不可辱,青陽山十三太保頭可斷血可流!”


    “不錯不錯,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背後的青陽山可是還有一位胡大先生,看來的確留你不得!那我就不客氣了!”老仆人一步跨出,一刀朝朱孟海的胸口刺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朱孟海居然再次激發了潛能,他腦海中有強烈的波動,明明全身疲軟無力,此刻隻感到一股電流從腦門泄到四肢百骸。他猛然拔地而起,一掌掃開長刀,另一手卻握拳朝老仆人的太陽穴狠狠地砸了過去!


    “嗯?”老仆人皺眉,好在早有準備,豈能被他的拳頭砸中要害,未等對方拳頭靠近,刀光一現,另一把刀已自下而上反撩朱孟海的手臂。


    “死來!”朱孟海不理長刀,拳頭直進,轟在了老仆人的鼻子上,砰的一聲,老仆人斜斜地飛了出去。


    “怎麽可能?”老仆人有罡氣護體,並無大礙,但也是大吃一驚!朱孟海此刻不但恢複了力氣,而且功力大增,一身橫練功夫竟然硬生生頂住了他剛才撩出的一刀,手臂上隻留下了一道痕跡而已,這且不說,剛剛那一拳,竟還險些將他的護體罡氣轟碎!


    這種事情別說是老仆人,就算是朱孟海自己也懵了。剛剛明明全身脫力,怎麽會這樣?而且一拳轟退一位金丹期的強者,恐怕也隻有他的大師傅胡大先生有這樣的功力。


    “既然你執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老仆人殺機浮現,再也不像剛才那麽雲淡風輕,決定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且慢動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在老仆人的目光下,從朱孟海的天靈蓋鑽出來一個少年。


    “你……”朱孟海也看到了這一幕,滿臉驚駭!


    那少年擺了擺手道:“你命不該絕,我隻不過是刺激了你的大腦皮層,幫你開啟了一些智慧,讓你領悟了更深層次的東西,這是你自己的造化,厚積薄發所致,你此刻的一身功力,倒並非我的功勞。”


    “你……你是人是鬼?”朱孟海還是不敢相信,聲音顫抖。


    少年道:“嗬,人又如何?鬼又如何?隻要我願意,皆能為我所用!我來這裏的目的和這位老仆人是一樣的,所以我也不喜歡別人來壞我的好事。”


    朱孟海這下說不出話來。


    老仆人驚奇道:“想不到竟有你這樣的高手盯住了那個東西?我自認為不是你的對手,如果我沒有看錯,你是一位靈寂期的前輩。”


    少年道:“你頗有眼界,來曆不凡,為了躲避同門的追殺,隱居在此二十多年,我沒有說錯吧,你本來的名字叫葉春秋。”


    老仆人頷首道:“在你這樣的高人麵前,我所有的隱藏都瞞不過你的法眼,不過,你既然沒有殺我,難道是打算放我走?”


    少年道:“看來你躲在這樣一個地方,雖說老邁,壽命將盡,但對於修仙二字的認知已經初窺門徑,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麵。你要走我也不攔你,不過,今夜左垣帝星就要降臨,就算我不出手,你確定以你油盡燈枯的殘軀,能夠奪走造化麽?”少年直言不諱。


    老仆人道:“我早已是孤家寡人,苟延殘喘,奮起一搏不過是為了能夠多活幾年,你如能解決我的煩惱,我願為你效命!”


    “很好!”少年道:“你是個聰明人,能夠猜到我顯化在你麵前的目的。那你現在就對我跪拜吧,從此便是我的仆人。”


    老仆人靜靜地說道:“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明白,你須解決我的煩惱,否則我最多也活不過半年,不如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豈能讓我為你效命?”


    少年道:“我要殺你不過是揮手之間而已,你何不仔細感應一下,看看你所謂的煩惱還有麽?”


    老仆人聞言也不回避,立刻閉目內視,他感覺困擾他多年的瓶頸,此刻已然鬆動,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隻要吸收大量的靈石,他便能突破養丹境,進入金丹後期的化丹境。而這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形成,他竟渾然不覺,眼前的年輕人,在他的意識當中,立刻變得高大起來,如同天神不可侵犯!


    老仆人連一個字也沒有多說,放下了刀,跪倒在地,對少年伏地而拜。


    這少年自然便是李修的一道念頭顯化在此。


    李修道:“你現在既非葉春秋,也再非楊宅的老仆,現在你的名字叫李忠,希望日後你也能如你的名字一樣,對我忠誠!”


    老仆人道:“李忠謝過主人賜名!”


    李修示意他起身,轉而又對朱孟海道:“你呢?有何打算?”


    朱孟海道:“你如此高高在上,難道看得上朱某這樣的人?”


    李修道:“你雖說沒有靈根,是凡人體質,但我目前正好有一條道,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來傳承。”


    朱孟海道:“承蒙閣下的高看,但我乃是青陽山的弟子,師承胡大先生,豈有生出二心,轉投別派的道理?”


    李修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剛剛不但救了你的命,而且給予你啟發,打破了肉身的極限,你此刻已經不在那胡大先生之下,所缺的隻是更多經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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