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來他們找到傳送陣了,說好的白天升煙,夜裏點火為號,飛雲啊,你速速召集弟子,我們盡快趕去會和!”吾古都也飛掠到樹上,眺望前方,果然看到山嶺之下有火光燃起,頓時麵露喜色,看這徒弟都順眼了很多。


    “好嘞!”吾飛雲越發勤奮起來,不辭辛勞,親自去召集眾人,清點人數,不落下一人。吾古都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摸了摸稀疏的胡須。忽然,他感應到有人靠近,吾古都提高警惕,主動出擊,疾掠而去,居高臨下,宛如獵鷹撲兔,待看清穿著,他提了一口氣,在空中翻了個筋鬥,落地之時,正好擋住了那人的去路。


    “錢不缺?”吾古都皺眉道:“你不是和吾長風長老為一隊麽?怎麽獨自來此,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來人正是藏經長老張魯直的入室弟子錢不缺,他撲通跪倒在地,道:“吾長風長老沒有出事,是我的師尊出事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琉璃盞,裏麵卻沒有火光。


    但吾古都認得,這是魂燈,張魯直的魂燈滅了,說明這個人已隕落。看到這一幕,饒是他和張魯直並沒有什麽太深的交情,也是老懷感傷,他長長一歎,過了片刻才道:“錢不缺,你是不是想留下來,去為你師尊報仇?”


    “是。”錢不缺道:“我雖然修行尚淺,但我已決定混入敵營,去做我該做的事情,而不是無情的離開!”


    吾古都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當忍辱負重,切莫逞一時之勇,否則張長老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弟子意已決,不報師仇枉為人,望大長老成全!”錢不缺兩眼通紅,伏地叩首。


    “也罷!”吾古都歎道:“我可以讓你留下,不過你切記不可做無謂的犧牲,必要時刻,可去投奔吾喪掌門人,他畢竟還是念著同門舊情,必不虧待於你!”當下取出靈石一袋,交給錢不缺,又取出一塊日月交輝的玉牌,看來是他的信物,道:“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麽多了,稍後你先藏好,不要讓其他弟子看見,待我等走遠,你再原路返回,去吧!”


    錢不缺感激地接過靈石和玉牌,果斷地竄到較遠的草叢中躲了起來。


    很快吾古都一行就走遠了,錢不缺收好靈石和玉牌,心中忽又感到一陣空虛和迷茫。


    前路在何方?他看不見。


    張魯直名為他的師尊,實則如他的親父,他自小就是個孤兒,沒有張魯直就沒有他錢不缺,魂燈熄滅後,他知道他做不到視而不見,他要做他該做的事情!


    從草叢中走出來,林子裏已變得漆黑一片,他高一腳淺一腳地朝原路返回,夜很漫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錢不缺總算出了林子,外麵有微弱的天光,他已能看見回去的路,卻知道已經回不去了!


    寒風呼嘯,吹得錢不缺的道袍獵獵作響,他在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他並非一介莽夫,他有自知之明,複仇之路,並不容易。


    他想過混入敵營,但就憑自己的這兩把刷子,估計也隻能做炮灰,何況,敵營在哪裏他根本不知道。他也想過去投靠吾喪,可是那個他從未見過的掌門人,並不值得他信任!


    正在這時,忽然從南方的天際飛來一道流星,在錢不缺驚駭欲絕中,精準無誤地砸落他的頭頂。


    “轟!”地麵被砸出一個大坑,但奇怪的是,錢不缺並沒有暈厥過去,也沒有死亡,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從大坑中爬了出來!


    “我怎麽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錢不缺握緊拳頭,檢查著自己的同時,他的眉心部位閃過一絲光芒,浮現出一道印記,那是一個記號,更像一把鋤頭,隻一下,錢不缺仿佛脫胎換骨,同時接收到一股信息,那是一段古老而玄奧的經文,正是多少人曾夢寐以求的《玄衝經》,連號稱兩百年來最強的絕世天才匡若虛,當年也曾去吾峰強借《吾上真經》,與吾氏一脈的掌舵人發生過一場大戰,而《吾上真經》隻不過是《玄衝經》的纂本。


    瞬息之間,錢不缺由內而外都是散發出超凡氣息,與之前判若兩人!


    “好!”錢不缺欣喜若狂,揚天長歎,顫聲說道:“先祖果不負我,隻要能讓我複仇成功,我錢不缺必不負先祖厚望,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厲害!不過,我根本不知道我師尊死在何人之手,為今之計,隻有去找到吾喪,他若敢耍威風,嘿嘿,我便用他的頭顱,先來祭奠師尊在天之靈!”


    錢不缺得到的造化,正是神農氏三大法寶之一的鋤頭,但情況和李修得到銀河圖和九鼎時不同,他根本無須煉化鋤頭,此時那鋤頭仿佛先天就存在他的體內,與他的身骨和陰神結合,直接讓他通了將近百脈,丹田之內並沒有結丹的跡象,可以說直接達到了金丹後期的化丹之境,而且他開啟了慧眼,照見了陽神為何物。隻要給他一些時間去參悟《玄衝經》,從他的真假虛空裏找到虛玄至理,找到通往天地虛空的門徑,便能成就元神,脫離軀竅的束縛,而證靈寂道果。


    錢不缺現在的境界已然站在了吾道子的高度,可謂了連跨幾階!隻要稍微熟悉一下暴增的力量,戰鬥力遠超吾道子。要知道他之所以能被鋤頭選中,乃是因為他決意留下,背水一戰,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火種,冥冥之中吾峰千年的氣運,加持在他身上,才有這樣的突破!


    “有點意思!”白虎嶺的某個山巒之中,蘭色光華一閃,李修和李若乘二人借助吾氏先祖法壇虛空幻影,瞬移到白虎嶺,原來此處有一個隱晦的古老坐標。將法壇收入李若乘的空間法戒之內,二人盤膝而坐,李修以純陽真氣,給李若乘恢複元氣。不過,正在這時,李修睜開眼睛,倒不是說李修發現了錢不缺的所在地,而是神農氏三大法寶互有聯係,李修從銀河圖接收到一股隱晦的波動,三寶之中的聯係,少了一絲,鋤頭已完全獨立出去,有了宿主。


    李修若有所思起來,看來這三件法寶不能說是一般的法寶,而是靈寶,開啟了靈智,張魯直一直守護著法壇,卻沒有獲得任何一寶的青睞,最後更被鋤頭給砸成肉泥,這表明它們雖然是無主之物,卻並非死物,說白了,在沒有被李修煉化之前,放在身邊無疑是一個定時炸彈。


    錢不缺正在熟悉自身的力量,盤坐著,五心向天,在他的呼吸之間,呼氣時口中吐出一道筆直的靈氣,吸氣時,那筆直的靈氣化為氣旋,收入口鼻之內,奇妙無比,他參悟《玄衝經》,每揣摩一個字,便有一分收獲,修為日行千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雙眼,也許已到了後半夜,此時的天空越發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四周的寒風越發凜冽!


    突然一陣腥風大作,白虎嶺的上方,傳來一聲虎嘯,打破了黑暗裏的沉寂!


    “嗯?”錢不缺感到極大威脅,這虎嘯讓他明白,他如今雖說脫胎換骨,實力大增,但也難免有所膨脹,這一聲虎嘯,隻讓他心底發毛,這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這種感覺很不好,他皺了皺眉,好在他很快就平息靜氣下來,沒有去觸任何黴頭,反而選擇遠離,轉身就走!


    “仝霸!你敢來我的道場,挑釁我的威嚴,我會讓你付出血的代價!”虎嘯聲中,一個剛猛十足的聲音將整個白虎嶺都震得動蕩,錢不缺聞言,腳步卻又停下,仝霸?他可不陌生,乃是北冥海三十六島名義上的盟主,公認的第一人,不過近二十年來已極少走動,他來白虎嶺做什麽?


    其實在他們這群吾峰小輩眼中,天柱峰對吾峰還是比較照顧,比如弟子們組隊出去曆練,天柱峰的弟子也都很有善意,吾峰的弟子被欺負,天柱峰的弟子還會打抱不平。但錢不缺不這麽認為,他自幼便在藏經閣博覽群書,修為雖然不高,但智力卻遠超同輩,對於仝霸這個人給予的評價,一代梟雄,每走一步必有所獲,不會做無用功,因此天柱峰弟子的所謂善意,本身就值得深思!何況如今吾峰遇難,也沒見仝霸或者門人前來幫襯,如今大長老一行全都來到白虎嶺,也許已經找到了傳送陣,就是不知道啟動了沒有,可以說處在關鍵時刻,仝霸這個時候出現,難道是巧合?


    想到這裏,錢不缺覺得沒有好事,他沒有逃避,而是重新摸上山嶺,找到一個視線開闊的位置,打算先暗中觀察一陣!


    “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啊!”另一個聲音響徹道:“想不到白虎嶺還隱藏著你這樣的高手,不過,你如何能認得我?實在讓我好奇!但這白虎嶺可不是你的,自古以來人妖殊途,你乃妖類,在我北冥海中問道,凡是開了靈智便須備案,你實在是不將本座放在眼中,念你已經初窺了靈寂的玄機,歸順於我,可饒你不死!”


    “這就是仝霸?”錢不缺震撼,他隻覺得這聲音宛如黃鍾大呂,十分莊嚴高妙,他想不聽都不行,但卻又根本讓他不知道這聲音的出處。在這一刻,給予錢不缺的震撼是強大的,修為上來了,卻反而讓他覺得過去都是虛度光陰,世界那麽大,他卻還在信奉著書中自有顏如玉的那一套,還自命不凡,不屑與其他弟子為伍,整日埋頭在藏經閣內,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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