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桃花,你娘盼你回家!


    “風狐是什麽?殺手嗎?”


    公治明聽得她問,就低聲把風狐的來曆說了一遍。丁薇忍不住驚得咋舌,聽起來好恐怖的樣子啊,畢竟對於外來人,誰都有防備,但對於相處多年的老鄰居,甚至姻親,甚至研究詩文的師長,誰還能查三代啊…


    “明日拾掇行李,同我回宮住!”


    公治明黑了臉,既然秦睿今日會中招,就說明這農莊附近有“風狐”的人手,即便沒有,這裏的一草一木也被琢磨透徹了,萬一哪日“風狐”一個心血來潮,打算把東昊未來的皇後同皇子抓去炫耀,豈不是又要重複被脅迫的日子。那種無力惱怒,挖心肝一邊的疼痛,他再也不想經曆了。


    “明日就回宮?”丁薇有些遲疑,但到底還是點了頭,末了說道,“左右也不差這三日,我等秦大哥解完毒再走。”


    公治明挑了眉梢,心裏實在有些泛酸,但當著眾人,隻能喝茶中和一下了。


    丁薇惦記爹娘家人,趕緊勸慰道,“爹娘,你們都隨我進宮小住吧。即便不願意住宮裏,去侯府也成。”


    不等呂氏同丁老頭兒應聲,武伯卻是歡喜至極,嚷道,“好啊,老哥隨我回侯府住吧,皇宮太大了,住著冷清,還是侯府熱鬧。到時候,閑來無事,也都有酒伴兒了!”


    呂氏同丁老頭兒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裏的不舍和猶豫,丁老頭兒就擺手衝著閨女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躲得了幾月,難道還能躲一輩子啊?如今莊裏馬上要秋收了,一大堆活計,怎麽好突然放下?我跟你娘不走,你把你大哥二哥兩家走走吧。”


    “我也不走,我留下伺候爹娘。”沉默寡言的丁老大難得開口,卻也是不肯離開農莊。


    丁老二想了想就道,“城裏的鋪子馬上就要開始了,到時候我帶著你嫂子和福兒去鋪子後麵的院子住。武侯府太遠,皇宮出入也拘束,我們也不去了。”


    王氏聽得他這般,急得就想開口,被丁老二狠狠瞪了一眼,這才委委屈屈閉了嘴。


    丁薇心裏歎氣,她何嚐不明白家裏人是怕給她添麻煩,即便她經過封後大典,如今是名副其實的皇後,也沒有把娘家人都接進宮裏長住的道理。


    公治明拍拍她的手,高聲吩咐門外守著的尉遲悔,“調一百人把守農莊,你也留下。”


    “是,皇上。”尉遲悔單膝跪地領命,末了就下去調配人手了。


    丁薇衝著公治明感激一笑,算是勉強放了心…


    三日一晃而過,丁家大院每晚都會慘叫聲不斷,惹得莊戶們驚疑不已。但他們也沒有閑功夫多想,實在是因為秋收已經開始了,無論男女老少都齊齊拿著鐮刀,挑著扁擔下了田。


    金黃色的苞穀棒子,圓溜溜的各色豆子,飽滿的稻穗,承載著農人們一年的盼望,如今終於收獲了重重的滿足。


    丁老頭兒帶著丁老大整日遊走在田間地頭,曬得臉色黝黑。呂氏則帶著大兒媳帶著幾個農婦給眾人送水,送午飯。


    丁薇實在想在家裏過了秋收再回宮,但公治明卻是因為她先前流落在外,心裏存了恐懼,任憑她怎麽說也不肯鬆口。


    無奈,她隻能拾掇了行李,帶著同樣嘟嘴懊惱的兒子上了馬車。


    因為秦睿剛剛解完毒,但身上潰爛還狠嚴重,所以魏老爺子連同山一都要留下,丁薇就幹脆把雲影也留下幫忙給秦睿整治飯食。


    這會兒山一站在門前,眼角眉梢都透著歡喜,惹得雲影瞪了他一眼又一眼。


    丁薇好笑,叮囑幾句就揮手告別了。


    而丁家人除了大著肚子的王氏就再沒別人在場了,不必說,對於世代務農的丁家來說,秋收比出嫁的閨女重要…


    秦睿平躺在窗前,耳邊聽著院門口的動靜漸漸平息,眼裏閃過一抹失望。他如今已經徹底擺脫了寒毒的苦痛,以後再不必忍受那種骨髓都要結冰的恐懼,但代價也是巨大的。


    特別是最後這幾日,幾乎全身皮膚爛得沒幾塊好地方。


    秋老虎又跟著湊熱鬧,隻要曬得出汗,傷口就容易化膿腐爛。他隻能光溜溜躺在涼席上,蓋了一條細布夾被。真是從未如此狼狽過,也從未如此輕鬆。


    貼身的活計都有秦全做了,就是雲影也隻幫忙做飯食,從沒邁進過東跨院一步,更別說嫁了個醋壇子的丁薇了。


    這會兒眼見丁薇走了,不但不能挽留,連送行都不成,稍稍讓他有些無力。但若是同她的安危相比,也就什麽都不重要了…


    丁薇這會兒倒是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當然就是知道,她也沒心思理會了。


    因為即將回去的那個宮殿裏,還有鐵勒的假公主和大越流落過來的一朵“桃花”。


    大越的“桃花”是一定要送回去的,畢竟她也是被迫無奈才幫著雲丫騙了火藥方子,而且當日見過因為丟了閨女差點兒哭瞎眼睛的老太太,她怎麽會無動於衷?


    由人推己,她流落這段時日,怕是呂氏也沒少掉眼淚。都是母親,都是閨女,但凡這朵桃花不是大惡之人,她都不會出口為難…


    可惜,世界很多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當你雙手捧出善意,得到的回報,雖然大半也是善意,但還有一小半是說不出的惡心。


    一家三口邁進永福宮,眼見一個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小鳥一般撲進公治明的懷抱,丁薇瞬間好似吞了一把蒼蠅…


    “皇上,你終於來看薇兒了!您去哪裏了,薇兒日夜盼望您呢!”


    桃花雖然出自小戶人家,被父母兄長嬌慣的單純自私,但卻不傻。自從公治明回宮之後,一次也沒來見過她,即便猜不出什麽原因,可總知道,其中有了變故。特別是三日前,當歸同連翹更是把她從正殿搬到了偏殿裏,又換了所有木器和鋪蓋,她晚上的噩夢就沒斷過。


    有倒是品嚐過蜜的甘醇,就無法再忍受黃連的苦楚。先前吃了那麽多辛苦,頭疼欲裂,甚至殘廢了一隻手,能夠得到帝王的寵愛,所有付出就都值得了。


    她要穿錦衣華服,要呼奴喚婢,要吃海外的新鮮水果,要帝王的懷抱當車。這些都是她該得的!


    可是,不管美夢噩夢終究都是個夢!


    “蔣桃花,你娘盼你回家!”


    丁薇抱了安哥兒慢慢走出公治明的背影,秋日的日陽曬到她身上,布裙銀簪,神色淡淡,雙眸流轉掃過桃花的臉頰,好似有些冷意籠罩,惹得桃花微微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縮起了脖子。


    眾人也是初次見得兩個容貌一致的主子,先前單看桃花還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如今兩人相對而站,卻是高下立判,真假即分。原因很簡單,氣度。


    雖然長了一樣的麵孔,丁薇說話行事就是大方和氣,好似從來不因為高於人而驕傲,也不因為低於人而自卑。


    但桃花卻像小獸一樣,自覺平安才肯探出頭悄悄瞧一眼,若是有個風吹草動立刻就會縮回去…


    如此鮮明的對比,眾人實在不知先前她們是如何錯認的?


    許是太過心急,許是太過惦記,許是太過盼…


    眾人隻能如此安慰自己了,但蔣桃花卻是沒有心思理會眾人如何,當聽得她的名字在同樣容貌的女子嘴裏喊出來,她除了臉色蒼白,就隻剩下了滿滿的恐懼。


    假李鬼碰到了真李魁,到底怎麽才能不被拆穿?


    “不,你不是死了嗎?我才是薇兒,我才是!”


    她死命的扒著公治明的手臂,好似隻有這樣才能獲得他的支持和承認。


    可惜,丁薇一個眼刀閃過去,他就觸電一般直接甩了袖子。


    公治明很是懊惱方才隻顧感慨一家三口終於再次團聚回到家裏,一時不備被桃花抱了胳膊,不必說晚上又要享受“二指禪”的按摩了。好在朝服夠寬大厚重,否則滿朝文武就會驚奇的發現,他們的皇上懼內了…


    桃花順勢跌倒在地上,眼裏立時就溢滿了淚水,委屈至極,“皇上,你不是說要對我好,要一輩子心疼我,要把天下最好的寶物都捧到我麵前?還說…”


    公治明恨不得堵上她的嘴巴,當初見得心愛女子乍然回歸,滿身傷痕,又是忘卻前事,他恨不得把心肝掏出來,隻為了她能重新歡喜起來。哪裏想到,如今這些話從桃花嘴裏說出來,就都成了他的“罪證”,即便隔了幾步遠,他都嗅到丁薇身上濃濃的醋味了。


    “別說了!”不等公治明“殺人滅口”,丁薇卻是打斷了桃花的話。


    “蔣桃花,真的假不了,假的永遠也真不了。當初你被掠去冒充我,這不是你的錯,吃了很多苦頭也值得人同情。但你幫助雲丫騙出了一張重要配方,就已經錯了。


    機緣巧合之下,一月多之前我見過你的父母兄長,汶水城那裏發了洪水,又起了瘟疫,他們能活命很是不容易。即便這般,他們依舊惦記你,甚至不顧性命跑去瘟疫區見我。我看在他們的情分上,才願意替你解毒,放你回家。


    你不要得寸進尺,這會兒下令拉你去砍頭,誰也說不出我一個‘不’字!”


    砍頭?


    蔣桃花本來哭得傷心,聽得這話卻是瑟縮顫抖起來。她畢竟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曆經苦難,怎麽可能不想念娘親?


    “嗚嗚,我想我娘,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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