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皇兄該歇歇了


    “什麽?”司馬雅蘭臉色乍然慘白一片,若是當真讓人把信送到義軍大營,送到那個人麵前,那她以後還有什麽臉麵而言。她不是廉價的貨物,交換江山的人質!她是公主,西昊最美最尊貴的公主,她要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她要他的寵愛和敬重…


    “好,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大宮女疑惑的望著主子慢慢坐回了軟榻,不明白主子為何不心急。但她也不敢多問,低頭又退了出去。


    老嬤嬤許是猜到了什麽,猶豫著問道,“公主,要動用第三根…”


    司馬雅蘭低頭整理著淩亂的衣袖,良久才抬起雪白的臉龐,眸色裏滿滿都是決絕。


    “嬤嬤,‘無言’還在嗎?”


    老嬤嬤手一抖,下意識瞪了眼睛,“公主,您是要…”


    司馬雅蘭點頭,兩片粉紅唇瓣抿了抿,末了又輕輕開啟,“是啊,皇兄該歇息了。”


    老嬤嬤再也堅持不住,手裏撿了一半的瓷片又掉了下去。


    “公…公主,那可是弑…”


    司馬雅蘭輕輕擺手,從身側一隻不起眼的小小檀木雕花盒子裏,取出最後一隻金燦燦的令箭,輕輕摩挲了好半晌才放了桌上。


    “你親自把這隻令箭送去禦林軍統領金將軍的手裏,告訴他一個時辰後封鎖皇宮,除了本宮的手諭,誰也不準出入。另外傳令黑袍,截下書信。”


    “是,公主。”老嬤嬤哆嗦著手接過令箭,到底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您…”


    “本宮多年不曾下廚,今日親做幾個菜色,同皇兄…品酒賞春!”


    老嬤嬤臉色立時又白了三分,趕緊低頭退了出去。留仙怨裏,依舊如同往日般安寧雅致,廊簷下掛著的鳥盤裏,放了新鮮的清水和小米,引得幾隻鳥雀在搶食,不時清脆鳴叫幾聲。


    老嬤嬤長長歎了氣,若是王妃在天之靈,見得大公子同小姐有今日之爭,不知會如何傷心?


    她緊緊捏了捏手裏的金令箭,末了嚴嚴實實塞到懷裏,抬步出宮去了。就像公主所說,司馬家的江山注定要毀在皇上手裏,公主如今全力挽回,司馬家起碼還能保下世代的尊榮和富貴…


    糟鳳爪,蜜汁醉棗,桂花蓮藕,一樣樣小菜新鮮出爐。司馬雅蘭終於送開了微微皺著的秀眉,她從來不覺得這樣應該奴婢負責的髒事有什麽惹人喜愛的。當初母妃病故之前,堅持教了這三樣小菜。可惜,她極度厭惡油煙的味道,厭惡灶間的油膩,多少年也沒做過一次。今日,為了…隻能破例了。


    司馬權難得沒有醉生夢死,正宣了禮部尚書叮囑嫁妝一事,突然聽得妹妹帶著酒菜過來賠罪,神色裏免不得就帶了三分得意。於是揮手打發了戰戰兢兢的禮部尚書,開口宣了妹子進來。


    司馬雅蘭換下了宮裝,穿了一件普通的鵝黃錦緞小襖,素色百褶裙,簡單挽了頭發,也不用宮女幫忙,自己提著食盒,就那麽邁步從殿門外邁步進來,看得司馬權有些呆了眼。好似很多年前,母妃和父王都沒有過世的時候,妹妹就喜歡這麽穿著打扮,母妃常說她是上天賞賜給司馬家的小花仙。難侍候,一家人常坐在花園裏,吃著母妃做的小食,難得沒有外人打擾,很安靜自在。


    如今想來,坐上皇位雖然千好萬好,為所欲為,但卻終究找不回那樣的時光了。


    司馬雅蘭也不打擾皇兄出神,手下慢慢打開食盒,取出幾碟子小食和一隻白玉長頸壺,末了才淡淡笑道,“皇兄,可是還生我的氣呢?我特意做了幾碟小食,陪皇兄喝幾杯,算是賠罪如何?”


    司馬權回過神來,聽得這話居然有些受寵若驚,即便父王同母妃都在世的時候,清冷有餘,高貴至極的妹妹也沒有同他這般親近過。


    “咳咳,”他幹咳兩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極力裝作傲氣模樣,擺擺手道,“都是一家人,朕怎麽會同你生氣?做吧,咱們兄妹說說話。”


    司馬雅蘭絕美的臉頰上依舊掛了笑,抬手給兄長夾了一塊蓮藕,催促道,“皇兄先嚐嚐這個藕片,我可是放了很多桂花蜜。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愛母妃做的這道小食,差點兒甜得壞了牙齒,母妃後來都不肯給你做了。”


    “是啊,”司馬權神色退了倨傲,多了那麽幾分悵惘,“一晃兒母妃都過世六年了,你也…長成大姑娘了。”


    他說著話,夾起藕片咬了一口,歎氣道,“恩,有母妃的七分味道。當年母妃就說女子都要學手藝,將來嫁人之後孝順翁姑,你也是不願,還鬧了兩日。如今,你也要出嫁了。蘭兒,朕是你的親兄長,自然不會害你。你自小也喜歡跟在那人身後,嫁給他也算心願得償,就別同朕擰著了,可好?”


    司馬亞蘭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掩蓋了眸子裏所有的厭惡,神色裏也多了一抹決絕,但是抬起頭時,她卻偏偏笑得溫和又乖巧,手下捏著酒壺也是穩穩當當。


    “皇兄說的對,先前是我一時犯了小脾氣。這不是給皇兄賠罪來了嗎?”她說著話兒,抬手在司馬權和自己麵前的酒杯裏倒滿了酒水。


    “我敬皇兄一杯!”


    “好,你想開就好。”司馬權很歡喜,抬手就端起了酒杯。不料一旁卻有個不開眼的太監,捏了銀針上前想要試毒。


    司馬雅蘭許是覺得被懷疑,立時冷了臉。司馬權一見,立時一腳踹了那太監出去,嗬斥道,“眼瞎的狗奴才,難道朕的皇妹還會下毒不成?滾!”


    那太監嚇得不輕,連滾帶爬的跑去大殿角落跪倒不敢起來。


    司馬雅蘭這才重新回複了笑臉,同皇兄輕輕碰了碰杯,末了一飲而盡,轉而又扯了帕子擦抹嘴角兒。


    司馬權也是抬手喝了下去,末了疑惑道,“這是十八年釀的女兒紅?皇妹不會把你的大婚喜酒取了出來吧?”


    “皇兄猜得不錯,”司馬雅蘭點頭,輕輕放下帕子,笑得詭異,“這就是當年我出生時候,父王特意埋在梅園的那二十壇女兒紅,就等我出嫁時候取出來待客呢。”


    “胡鬧!這還沒到日子怎麽就取出來了?”司馬權瞪了眼睛,末了卻是又打趣道,“難道皇妹心急了,想要立刻出嫁嗎?”


    司馬蘭點頭,臉上笑意漸漸隱了下去,輕聲道,“我自從十三歲開始,就盼著嫁給寶哥哥。當年父王說起我們的親事,我歡喜的差點兒瘋了,整日裏繡嫁衣,隻等他回來就成親。可是,我的嫁衣繡好了。但他呢,被你一碗毒茶害死了。”


    司馬泉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妹妹這話還是讓他有些尷尬懊惱,“當年的事,揭過去就算了,你何苦再提。再說,那人命硬,不是又活過來了嗎?”


    司馬雅蘭冷笑,雙手指頭互相摩挲著指肚兒上的繭子,“皇兄說的容易,你可知道我為此念了多少遍經文?他為西昊立下汗馬功勞,剛剛平定特勒,就被你害死了,皇兄真是半點兒沒念自小長大的情分。”


    司馬權聽得惱怒,忍不住吼道,“你這是在怪朕?你同他有情分不假,朕可從沒把他當成兄弟?但凡有他在,父王什麽時候誇讚過朕一句,不知情的人,怕是還以為他是王府的小郡王呢?就是你,不也是同他更親近!”


    許是想起了自小的不如意,司馬權自己拎起酒壺又倒了一杯,幹脆喝了下去。


    司馬亞蘭眼神閃了閃,卻是不再說話。


    這下輪到司馬權後悔了,妹妹眼看就要為了司馬家的江山出嫁,怎麽說也不好讓她再受委屈。於是,他軟了語調,又道,“你也別揪著過去的事不放了,如今你就要嫁過去了。但以後也別忘了你是西昊最尊貴的公主,他若是欺負你,你盡管送信回來,朕給你做主!”


    司馬蘭冷笑之意更濃,嘲諷道,“皇兄把我像貨品一般送去,隻為了換回司馬家的半壁江山。你以為那人還會待我如珠如寶?即便我送信回來,皇兄難道會禦駕親征替我討公道?皇兄怕是不知醉倒在哪個妃子懷裏了!”


    “你放肆!”司馬權被親妹妹指了鼻子罵無能,氣得再也坐不住,猛然站了起來,還想再罵的時候,卻突然覺得頭暈,眼前金星亂冒,一頭栽倒在地。


    大殿裏的宮女和太監們大驚,剛要上前查探,卻被司馬雅蘭抬手攔了下來。她蹲下身,眼見皇兄已是歪嘴吐舌,手腳抽搐,忍不住心頭快意,低聲在兄長耳邊低聲說道,“皇兄,你放心,我一定會嫁給寶哥哥。但我要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同他一起眺望西昊的大好江山。至於嫁妝,皇兄許我的那半壁江山,我已經提前送給寶哥哥了。”


    司馬權眼裏疑惑漸濃,卻猛然爆出一團精光,轉而卻是臉色鐵青,手腳也抽搐的更厲害了,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


    眼見他就要咬碎舌頭的時候,司馬雅蘭伸手拿了一雙筷子順了進去,這才繼續說道,“皇兄怕是猜到了吧?對,是我下令要馮勇投降的。司馬家的江山與其毀在你手裏,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將來我做了皇後,生了孩兒繼承西昊的大好江山,想必司馬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也會含笑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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