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那三位神明施展神力造成的破壞太誇張了,我甚至根本無法睜眼看清他們之間的戰鬥。”青鳥的語氣充滿了惋惜,“但冬至女神贏了,她戰勝了雷神和月光女神。當他們都筋疲力盡時,我才終於看清。月光女神被冬至女神的冰錐釘在了徹底被冰封住的湖麵上,她舉起真實之鏡, 想控製住月光女神。但讓我無法理解的是,真實之鏡中照射出的月光,在接觸到冬至女神時,竟然也被凍結了。你們能想象嗎?冬至女神連光芒都能凍結!”


    希羅和水月聽得驚呆了,親眼目睹的青鳥都感到無法想象的畫麵,他們當然更加感到匪夷所思,究竟什麽樣的力量能凍結光芒。


    青鳥感歎著繼續說道:“月光女神不得不拋棄真實之鏡,避免自己被凍結。她又舉起裁決之鐮,想用判決的滿月對冬至女神下達判決。”


    “判決的滿月?”希羅忍不住插嘴,就跟以前聽塔茲媽媽講故事時一樣,遇到感興趣或者讓他感到好奇的部分,總是會忍不住搶著問,“那是什麽?”


    青鳥解釋道:“裁決之鐮上有著月亮的投影,當月亮的投影呈現出滿月時,就會釋放判決之力,也就是判決的滿月。當月亮的投影呈現出新月時,就會釋放製裁之力,也就是製裁的新月。所謂判決之力,就是建立無法違背的規則,讓被判決者限製。所謂製裁之力,就是能摧毀一切的力量,讓被製裁者毀滅。”


    作為白羽人的後代,水月對判決的滿月深有體會,她的族人至今都還無法在月光和陽光下生存。


    “但月光女神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出判決,那些曾經侍奉她,又被她驅逐的白羽人,不知為何出現在了她身邊。他們成群結隊, 義無反顧,一個又一個的撲上去,抓住裁決之鐮的末端,將被舉起的裁決之鐮生生拽了下來。這為冬至女神贏得了時間,她再次召喚出從天而降的冰錐,將月光女神的手臂也牢牢釘在了湖麵上。月光女神的軀體終於因為全部接觸到寒冰,開始凍結。在被徹底凍結之前,她帶著仇恨,抓緊了已經無法舉起的裁決之鐮,下達了最後的判決。”


    青鳥說著看向水月。


    “也就是白羽人永遠無法沐浴月光和陽光,違反者將灰飛煙滅。而那些抓著裁決之鐮的白羽人,也真的都在裁決之鐮散發出的月光中,灰飛煙滅了。他們做了正確的事,那些白羽人為阻止世界毀滅獻出了生命,不像我,隻能看著。請接受我的敬意,白羽人的後代。”


    青鳥向水月低下了頭。


    水月則親吻手指,指向天空, 向自己的祖先們表達敬意。


    “在下達了最後的判決後, 月光女神放棄了裁決之鐮。她用還未被凍結的雙手甩出鎖鏈,直衝向冬至女神,那是嫉妒的鎖鏈,一旦被纏住,就無法擺脫。但冬至女神好像早就在等著這一刻,她抓住了鎖鏈,將嫉妒從月光女神軀體內生生扯了出來。寒冰順著鎖鏈,將醜陋的嫉妒也凍結了。這下,諸神之戰的引發者,月光女神被打敗了,她被徹底凍結,沒了反抗能力。冬至女神也終於力竭倒下,就在這時,一直隱藏在陰雲之中的雷神,朝冬至女神釋放了雷霆。”


    “閃電貫穿了冬至女神被寒冰鎧甲覆蓋的軀體,她倒在了鮮血之中。我記得,一共是七道閃電,整整七道閃電,撕開天空,不斷擊中已經倒下的冬至女神。早就已經重傷的獨狼艱難的爬向冬至女神,顯然是想幫她擋下哪怕一次。我也是在這時反應過來,想飛過去替冬至女神擋一下。但嚴寒的空氣讓我根本無法張開羽翼,我隻能看著。就在第七道閃電落下後,冬至女神抬起了手,第八道閃電落下的瞬間,冬至女神竟然抓住了閃電。那根本就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我隻能猜測發生了什麽。在閃電的強光消逝之時,我看到被女神抓住的閃電,竟然也凍結住了。就像一棵從天空倒長出來的白色大樹,隨後,被寒冰包裹的雷神就從陰雲中掉了下來,砸穿湖麵沉入了湖底。”


    在青鳥講述的時候,水月的心髒跳得異常的快,彷佛儲存在自己心髒裏的冬至女神的靈魂碎片,與青鳥講述中的冬至女神產生了共鳴。一股絕望感油然而生,讓水月感到寒冷無比,顫抖著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怎麽了?”希羅用自己被妖氣包裹的手握住水月的手。


    暖意湧入,幫水月抵擋住了心裏激發的嚴寒。


    “沒事。”水月搖了搖頭,用雙手握住希羅的手取暖,隨後對青鳥說,“請繼續吧。”


    青鳥卻有些欣慰的看著他們說道:“看看你們,真的好像。”


    它再次抬起頭,回憶著說:“當時獨狼也第一時間就爬過去,為冬至女神舔傷口……”


    戰鬥終於結束,雷暴和風雪都漸漸平息下來。


    獨狼趴在冬至女神身邊,不斷的舔著她的傷口,希望能為主人止血。


    但冬至女神隻是摸了摸獨狼被烈焰和雷電灼傷的額頭,平靜的對他說:“沒用的,我的軀體已經毀了。你快把舔到舌頭上的血液咽下去,那會讓你變得強大,好走完接下來的路。”


    獨狼看著冬至女神,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冬至女神沒有解釋,而是用手從被擊穿的腹部沾上自己的血液,湊到獨狼嘴邊,命令道:“快喝下去!”


    獨狼隻能照做。


    隨後,冬至女神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湖中心的山峰。獨狼趕忙跟上,撐著冬至女神,幫她爬到山頂。


    冬至女神來到太陽神的神座後,幫太陽神拔掉了將他釘在這裏的木矛,隨後便力竭倒了下去。


    “艾莎……”太陽神一把抱住冬至女神,用自己的光芒將她包裹起來,“沒想到會是你……”


    “快放開她!你的光芒和熱量會害死她的!”獨狼朝太陽神亮出了獠牙。


    “沒關係的,希索。”冬至女神搖了搖頭,看著太陽神,雙眼中充滿了崇敬,“原來這就是陽光的感覺嗎?好溫暖。”


    但太陽神還是按照獨狼的話,輕輕將冬至女神放下。


    他跑到最高處,向著從陰雲中露出的太陽喊叫道:“你的孩子們在遭受苦難!快現身吧!”


    耀眼的光輝穿過雲層,照在一片狼藉的中央山脈上。


    為這個世界帶來光明,使得眾神得以從光明中誕生的最初之神,在光輝中顯現出了她的身影。


    “救救他們吧!生靈在消逝!黑暗在滋長!救救他們吧!”太陽神向最初之神祈求道。


    “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我們了,跟我走吧,我的孩子們,該回家了。”


    隨著最初之神的話語響徹大地,在戰爭中隕落的眾神的靈魂,徐徐升起,結成一條璀璨的星河,流向最初之神的懷抱。


    “你要放棄這裏?”太陽神不敢相信,帶著憤怒喊道,“你離開的話,這裏所有的生靈都會死去的,動物會變成塵埃,植物會變成腐水,黑暗會吞噬一切!”


    “這是你造成的,不是嗎?”最初之神看著太陽神,沒有任何憐憫,“是你讓月光被嫉妒纏身,是你讓兄弟姐妹們的鮮血汙染大地,是你讓一切無法逆轉。”


    “那就請讓我贖罪吧!眾生是無罪的!把我的靈魂變成新的太陽吧!讓我來引領他們回歸造物主的懷抱!不要拋棄他們!”太陽神跪了下來,張開雙臂獻出自己的胸膛,高呼道,“再給他們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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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之神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點頭答應了太陽神的請求。她抬起手指,太陽神的軀體便發出了無限的光和熱,緩緩升起,穿越眾神靈魂的星河,飛向天空。陰雲得以驅散,狂風得以止息,洪水得以平靜。新的太陽,開始重新照耀四分五裂、滿目瘡痍的大地。


    “那麽你呢?我的孩子,跟我走吧。”最初之神的光芒照向倒在地上的冬至女神,充滿了溫柔和戀愛,像母親擁抱孩子。


    但冬至女神卻搖頭拒絕了。


    “我向侍奉我的生靈許諾,要為他們帶來新生,已經被眾神鮮血汙染的大地,無法讓他們生存,我得留下來,淨化這些汙穢。”


    最初之神用憐愛的目光看著冬至女神,最終也點頭答應了她。


    “醜陋的嫉妒,你將受群山重壓,不得翻身!”最初之神指向被冰封的混沌,它便被光芒帶著飛向北方,如隕落的星塵一般,砸進隕星高原邊緣的艾斯山脈,被厚重的山脈踩在了腳下。


    “黯澹的月光,你將戴著枷鎖,在月亮上守護黑夜,不讓黑暗侵蝕大陸!”最初之神指向被冰封的月光女神,將智慧桂冠從她頭上摘下,用光芒把她帶上了月亮。光芒幻化的鎖鏈,將她的軀體牢牢鎖住。原本黯澹的月亮,得以重新散發出皎潔的月光。


    “至於你,暴躁的孩子,你將在被艾莎淨化的湖底沉睡,直到靈魂被洗淨。”最初之神又看了看墜入大湖中的雷神,原本激發閃電光芒和雷神怒吼的大湖便平靜下來,像一麵鏡子,映出了璀璨的星河。


    “再見了,我的孩子。”最後,最初之神看向冬至女神,用無比憐惜的光芒照耀著她,“我會在源頭等你歸來,到時,群星的光輝被伴你同行。”


    伴隨著溫柔的囑咐,最初之神帶著匯聚成旋渦星團一般的眾神的靈魂,緩緩升起,離開了大陸,融入天空中璀璨的星河。


    獨狼來到冬至女神身邊,舔著她蒼白的臉頰,希望她能重新站起。


    “不要停留,希索,趁著大陸還未完全分崩離析,離開吧。”冬至女神抬起顫抖的手,散落在湖麵上的真實之鏡、裁決之鐮以及智慧桂冠,便漂浮著,附在了獨狼軀體上,“月光女神還心懷仇恨,我能感覺得到。你要替我把她的武器藏起來,不要讓它們歸於一處……”


    接著,冬至女神扯下了她雪花形狀的項鏈,掛到了獨狼脖子上,覆蓋女神軀體的寒冰鎧甲便被穿到了獨狼身上。


    “這是我的靈魂碎片製成的鎧甲,會保護你跨越千山萬水。等你藏好了月光女神的武器,把它帶回冰原,放回我的居所,冰原就不會消融,黑暗和混沌也就無法歸來。”


    “那之後呢?我該做什麽?”獨狼匍匐在女神身邊,眼裏滿是淚水。


    “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去吧,謝謝你陪我度過這漫長的歲月。”冬至女神撫摸著獨狼脖子上的皮毛,語氣中第一次透出了溫柔,“去吧。”


    獨狼再次舔了舔自己主人的臉頰,隨後邁著悲傷的步伐,走向環形山脈被撕開的缺口。


    最後的最後,冬至女神沐浴著從陰雲縫隙照下的陽光,緩緩站起。


    她抬起頭,麵對著陽光,深深的吸了幾口充滿暖意的空氣後,才充滿不舍的看著陰雲縫隙中露出一角的太陽。


    “你的光輝,該留給重獲新生的生靈……”


    在她的驅使下,陰雲合攏,擋住了那一縷照向她的陽光。


    女神被風托起,飄到高空。


    她看著滿目瘡痍、四分五裂的大地,傾聽著生命痛苦的哀嚎和祈求,張開了雙臂。


    眼淚從女神的眼眶湧出,緩緩滴落,逐漸開放成曼妙的白色花朵,飄落向大地。


    “擁抱我靈魂的冰雪吧,大地,那會將眾神留給你的汙穢洗淨。”


    “接受我最後的饋贈吧,眾生,當冰雪消融時,你們將沐浴在陽光中獲得新生……”


    寒風在大地上蔓延,吹散了血腥。


    無數曼妙的雪花,從陰雲中飄落,輕柔的覆蓋住了每一個角落。


    而冬至女神艾莎的軀體,也隨著風雪的降臨,緩緩消失在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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