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仗根本沒法兒打了,趕緊收拾東西逃出去,活著比什麽都強。”


    他坐在椅子上,聽著外頭越來越稀疏的交火聲,沉思良久後,猶豫著看向自己的警衛員沉聲道。


    經過一係列其實並不那麽強烈的思想鬥爭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跑路。


    倒不是他還有什麽僅剩的作為軍人的職業道德,主要是他認為自己逃跑途中被射殺的機率,遠遠高於被俘活下來的機率。


    但事實是,目前的狀況已經由不得他繼續猶豫了,再不跑就沒得跑了。


    “就我們倆?其他人呢?”


    警衛員一愣,然後連忙幫他收拾起了私人物品,一邊收拾一邊詢問道。


    他一聽,頓時怒上心頭,過去就給了這傻小子一巴掌,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光是我們倆都不一定能走得脫,你還想多叫幾個人?要沒有他們在那兒吸引注意力,我們連營地都出不去!”


    這個傻小子說是警衛員,其實就是和他是同一個鎮子出來的兄弟,因為年紀比他小很多,所以被他帶在身邊照顧。


    真說起來,他以前還幫這個傻小子換過尿布呢。


    說完,他也不想再等了,一把搶過還沒收拾好的背包,掛在肩上就從帳篷另一邊的隱秘出口鑽了出去。


    警衛員連忙跟上,走之前還順走了槍架上的一把步槍和武裝帶,畢竟兩個人總得有一個拿武器的。


    這個小出口其實是這裏原先的主人偷偷劃開的,裏外都特意用雜物擋住,要不是那小子檢查得仔細,還真發現不了。


    一切都很順利,雖然路上遇到了幾個巡邏的,但看到是長官後也不再多問,兩人竟然就這麽輕輕鬆鬆的走出了營地。


    走出去後他們才意識到,這條逃亡之路可能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困難許多。


    其一,雖然現在已經接近深夜,能見度降到了很低的水平,但相反的,交戰雙方的緊張程度卻上升到了很高的水平。


    畢竟夜襲這種操作,可是早在古代就已經頻繁出現的戰術了。


    他倆這種時候跑出森林,明晃晃的出現在戰場上,估計一眨眼就會戴了夜視儀或者熱成像儀的狙擊手射殺。


    夜晚的戰場,既是專屬於這幫戰場獵人的天下,也是雙方同行之間,發揮各自水平的最佳時機。


    其二嘛,他們不認路。


    沒錯,他們真的不認識路,自從聯邦的衛星被統一聯合炸得差不多了,失去衛星地圖的聯邦指揮官們,就隻能靠上級指示和一些儲存好的電子地圖,甚至是老古董紙製地圖以及沙盤來判斷戰場形勢,盡可能保證自己和部隊不走得太偏。


    其實這本來也不算太糟,畢竟以前打仗用的也是這些東西,更久遠一些的,甚至連這些東西都沒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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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問題出在他們的對手那兒。


    統一聯合壓倒性的衛星優勢已經讓他們的戰場部署精確到了米,甚至能依靠衛星準確的預判出對手的調動方向以及規模,基本做到了對敵人知根知底的地步。


    而聯邦這邊呢?連指揮官,離了地圖都已經遊走在迷路的邊緣了,那些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就更不用說了,根本無法打出精確的戰場配合,不被幹碎就已經是奇跡了。


    “要不咱們用用X歌地圖?雖然是以前保存的記錄,但反正總比沒有好吧。”


    警衛員跟著自家老大摸黑似的在這樹林裏到處亂走了許久,實在忍不住了,便掏出手機試探性的問道。


    老大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於是兩個人蹲樹林裏,兩個腦袋擠在一起盯著一部手機看,發亮的手機屏幕在森林裏顯得格外醒目。


    “雖然暫時還無法確定準確方位,但往我們的東北方向走準沒錯。”


    警衛員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便信誓旦旦的說道,卻隻引來了老大懷疑的目光。


    倒不是老大不肯相信他,實在是這張所謂的“地圖記錄”太劣質了。


    你家記錄就是一張截圖啊?還TM是一張分辨率低到稍微放大一點就看不清字的超低級截圖!


    就這樣的水平,怎麽能叫人放心聽取你從中得出的結論啊?!


    雖然很擔心,但因為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隻能勉為其難的選擇了相信。


    兩人繼續前進,因為怕被發現,隻能靠著從樹冠縫隙中照下來的月光看路,所以速度還是顯得格外緩慢。


    但他們並不在意,甚至還刻意的讓自己的速度更慢一些。


    畢竟隻要走出了這片樹林,他們兩個就會是戰場上的活靶子了。


    而更糟糕的是,可能是因為他專注於隱藏自己的蹤跡了,兩人都沒有意識到一直有人在跟蹤著他們。


    準確的說,是保護他們。


    很奇怪,跟蹤的人隻有一個,但這個人一直都遊走在兩人的周圍,幫他們處理掉了多支可能發現他們的巡邏隊,無論是聯邦的還是統一聯合的,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聯邦的巡邏隊,多半是知道樹林內的友軍遇襲,而被派來查看情況的。


    而統一聯合的巡邏隊,則是純粹被分配到此地的戰場偵察部隊。


    對他而言,雙方是有區別對待的,聯邦的巡邏隊全都被他趕盡殺絕了,而統一聯合的巡邏隊卻僅僅隻是被他打暈了而已。


    一柄長刀在他手中出神入化,十人的聯邦巡邏隊在他手中都撐不過一分鍾,一個接著一個被從陰影中劈出的長刀割喉。


    他似乎很執著於割喉,但有時候又因為出刀後沒收住力道,直接把人斬首了,嚇得幸存的敵人近乎瘋狂的開始亂掃起來,好幾次險些打中他。


    當然最後嘛,所有的聯邦士兵全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雖然他明明很多次都有機會悄無聲息的解決所有敵人,但似乎每一次他都會在最後時刻特意暴露自己,讓敵人製造出一些不大不小動靜來。


    好幾次都是因為他搞出的動靜,導致樹林的另外兩位倒黴蛋不得不加快腳步。


    就好像是,他在刻意用這種方式,變相催促著那倆家夥加快速度似的。


    某種程度上他也確實成功了,至少就在此時,那兩位被迫跑路的難兄難弟,已經快要走到這片樹林的邊緣了。


    而迎接他們的,除了早就互相之間打得不可開交的兩支狙擊手部隊,也就隻有聯邦腹地那糟糕的天氣了。


    雪其實一直都在下,隻是這炮火連天的戰場,總是可以讓人們在不經意之間忽略了那些輕盈稀少了許多的點點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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