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安可沒忘了許研遠撞到頭的事,更沒忘宋教授的事。


    “來,擦藥。”祁平安終於在藥店員工的幫助下拿對了藥。


    一向身高傲人的許研遠此刻坐在椅子上,還得微微抬頭看著祁平安。他想要裝嚴肅而故意板著的臉,在祁平安把棉簽戳他頭上的包的一瞬間就破防了。


    疼疼疼!她是故意打擊報複他嗎?戳那麽用力……許研遠忍著疼眨了眨眼睛,好在祁平安速度很快,在他眨眼的瞬間擦好了。


    “疼嗎?”祁平安問道。


    “不疼。”許研遠搖頭。


    見許研遠口是心非的樣子,祁平安笑得合不攏嘴。


    “你的表情欺騙了你。”


    “有嗎?”許研遠不信,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


    “有。”祁平安學著許研遠吃疼的樣子擠眉弄眼。


    “……”許研遠開始懷疑人生,自己的樣子真有這麽蠢嗎?


    不過說到表情,許研遠這才留意到,祁平安今天仍是一副不施粉黛的樣子。就約會來說,她是不是打扮得過於隨便了?


    不對,自己想這個做什麽?被拆穿的硬漢許研遠決定岔開話題。


    “你剛剛是在問宋教授申請加入法醫解剖工作的事嗎?”


    “對對對。”祁平安點頭。


    她知道馬柱的死對宋南嶼觸動很大,他想要親手查清楚自己學生死亡的真相。所以馬柱墜樓後,他們就聯係了許研遠,許研遠馬上就向專案組打了申請。


    事實上,許研遠和專案組早在之前就已經開始調查馬柱之死了。


    但上個“建安花園碎屍案”的屍塊還沒找齊,再加上之前幾起6.20連環凶手案的幾具死者屍體,海洲市僅有的一名法醫已經忙得連軸轉了,現在又來了個馬柱墜樓,即使法醫有三頭六臂且二十四小時加班加點都忙不過來。


    何況省廳下了死命令,要求專案組在七天內破案,留給專案組的時間不多了。


    專案組正為了此事焦頭爛額,現在法醫學界首屈一指的雋秀宋南嶼竟然主動要求協助破案,歡迎都來不及呢。


    再加上有了許研遠的擔保,專案組馬上批準了宋南嶼的加入申請,並且馬不停蹄地向上走審批流程。


    這不,就在祁平安回到偵探社之前,審批流程剛剛批準下來,專案組就希望宋南嶼能夠盡快赴局裏協助進行屍檢工作。


    聽到要宋南嶼連夜開展工作,祁平安看了看表,開始心疼起宋教授來了。


    “哇,這都幾點了?這是讓人通宵的節奏啊!還有沒有人性?”


    雖然祁平安嘴上這麽說,但她自己不也是大晚上到處在破案?而且她也知道,他們的努力換來的是海洲市人民的安全。


    許研遠電話給宋南嶼傳達了專案組的指示,後者簡單明了地回了一個“好”字就掛線了。


    許研遠放下手機道:“宋教授雖然總是冷麵待人,但其實很熱心,他一定也想快點幫助我們破案。”


    許研遠相信宋南嶼一定和偵探社的人一樣,隻要能夠追尋真相懲凶緝惡,不管多苦多累甚至多危險都不在話下。


    “好嘛,那現在你和宋教授都是專案組的成員了,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案子。”


    祁平安說著不滿地扁了扁嘴,誇張地搖頭道:“你們都是專業人士,就我一個業餘又多餘唄。”


    “不,你幫上我們大忙了。”許研遠這話是認真的,因為受到了祁平安的啟發,他似乎破解了一個一直困擾著專案組的謎團,即凶手的殺人動機。


    祁平安之前就將馬柱虐殺小動物的事情報告過給許研遠,所以專案組早在馬柱死前就曾對他進行了調查,發現馬柱在“建安花園碎屍案”案發前曾經去過現場,專案組一度將馬柱列為頭號嫌疑人,就在大家以為案子即將告破的時候,沒想到馬柱當天就死了。


    祁平安將馬柱虐殺小動物的事報告給了現場調查的警察,而警察也在馬柱的電腦裏麵找到了數個虐殺小動物的qq群以及大量虐殺小動物的視頻。


    此外,許研遠也在之前的調查過程中得知了“建安花園碎屍案”中的死者曾經大量采購過捕獸夾傷害動物。


    綜上所述,許研遠懷疑,凶手和虐殺小動物的人有關聯。


    於是許研遠按照著這個思路,又調查了前幾起案件死者的情況,發現了他們都存在過虐殺小動物的行為。


    而這些人當中,除了“建安花園碎屍案”中的死者之外,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qq好友——愛貓天使舒克。


    馬柱在死前就曾經頻繁和這個“愛貓天使舒克”進行互動,並向其發送自己虐殺小動物的視頻。


    警方想要通過ip地址鎖定舒克,發現舒克雖然設置了多重防偵查措施,但隻是皮毛,警方信息技術部稍微費了點功夫就找到了碧海網吧一個叫董德學的網管。


    董德學,男,23歲,初中文憑,在碧海網吧工作四年,“愛貓天使舒克”qq號實際使用者,曾多次使用該qq號兜售光碟。


    經警方查明,董德學是將馬柱發來的視頻製作成光碟兜售給其他人,以此來牟利。


    但馬柱墜樓之時,董德學正在網吧值班,並無作案時間。其他死者死亡時間內,董德學也有不在場證明,可以排除其是6.20連環凶殺案的凶手。


    但警方仍然對其實施了監控,發現他在馬柱死後聯係過幾次一個未實名的電話號碼,號碼歸屬地也在海洲,通過定位,發現就在建安花園附近。


    這個神秘的機主究竟是誰?和“建安花園碎屍案”有什麽聯係?“愛貓天使舒克”又在這裏麵又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死去的馬柱究竟是否6.20連環凶殺案的凶手?


    一個又一個迷霧等待著專案組破解。


    想到此,許研遠不禁心裏沉甸甸的。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馬柱死了,就等法醫那邊是否能夠從他身上查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了。畢竟隻有法醫才能讓屍體開口說話。


    與此同時,宋南嶼出現在了海洲市公安局的解剖室。


    宋南嶼原以為,解剖室和解剖教室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差異,但當他真的站在一具屍體前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有了不小的觸動。


    學校解剖教室的屍體屍源都來源於捐贈或者是無人認領的屍體,而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剛剛才慘死的受害者,這些屍體不是福爾馬林味道的標本,他們在不久前還都是活生生的人。


    此刻,他們躺在冰冷冷的解剖台上,用自己的屍體指認凶手,靠著法醫沉冤得雪。


    宋南嶼覺得自己肩上似有千斤擔,尤其是他現在麵對的是自己的學生馬柱,而馬柱墜樓的時候,他也在現場,他永遠無法忘記馬柱死在自己身前的畫麵。


    扭曲的四肢、滿地的腦漿和血花,以及永不瞑目的雙眼。


    即使是現在,那雙眼睛也正在直勾勾地看著他。


    這便有了第一個疑點。高墜傷一般來說是一種綜合性鈍傷,可分為體表傷和內髒傷,但若非身上有開放性損傷或者著力時頭部發生嚴重撞擊,現場應無法出現宋南嶼看到的出血量和腦漿。


    通過屍檢發現,馬柱體表存在一道細長刀口所造成的開放性損傷,宋南嶼根據經驗判斷刀口為手術刀造成,一直由馬柱背部延展至其頭部,導致出現現場血腥的場麵,這也印證了馬柱遭到人為傷害的事實。


    第二點,宋南嶼在馬柱身上找到一個針孔大小的傷口,從中檢測出了二甲苯胺噻嗪的成分,可判斷為馬柱在死前已經被人注射了鎮靜劑,手法與之前6.20連環凶殺案一致。


    第三點,根據馬柱傷口血液流注到遠端組織疏鬆的部位以及出血量大小來看,判斷馬柱背部的刀口為生前傷,這就代表著馬柱被人為開刀的時候還未死亡,考慮凶手打算將馬柱進行活扒皮。


    另外再結合馬柱身上的血掌印和現場的血腳印來看,可推斷凶手剛用手術刀劃開活著的馬柱身體時,因為什麽原因選擇將馬柱從樓上推下,致其墜樓死亡。


    因為凶手全程帶著手套,痕檢無法提取到指紋,但通過血腳印的尺碼和傷口落點方向判斷,凶手為男性,身高應在1米78-1米84之間,體重應在75公斤到81公斤。


    以上都是普通的法醫屍檢結論。


    最關鍵的一點是,宋南嶼發現了一條之前所有人都遺漏的線索。


    6.20連環凶殺案的所有死者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器官丟失,包括由扒皮改為墜樓身亡的馬柱,背部也缺失了一塊皮膚。


    而宋南嶼發現,凶手開刀的手術切口並不尋常。


    通過之前的調查和屍檢發現,凶手慣用手術刀,且對人體構造熟悉,下刀有條不紊快準狠,判斷為專業的外科醫生、醫學生可能性較大。但正常來說,一般專業人士進行腎髒手術為背側入刀,而第一個腎缺失的死者切口卻是在腹中線。


    當然,第一個死者可能為凶手第一次作案,受到心理因素影響,下刀有所偏差,且此後的死者並不存在這種偏差情況,所以法醫並沒有留意,因為這種情況在法醫的職業生涯中算是常見。


    但宋南嶼卻發現這種手法是獸醫慣用的手術落刀手法,且提出死者體內的二甲苯胺噻嗪是構成獸藥鎮定劑陸眠寧的主要成分。


    宋南嶼發現的這兩條線索一下就把凶手的範圍轉移到獸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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