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如焚的祁平安撥通了宋南嶼的電話。


    “宋教授!大橘,糖球和桃桃都不見了!”祁平安情急之下,都忘了宋南嶼根本沒見過三隻小家夥。


    宋南嶼沒說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祁平安愣了愣,這才想起來宋南嶼去約會了。


    罪過罪過,她這是破壞人家春宵一刻啊!


    “宋教授對不起,打擾了!但你能不能百忙之中把馬柱的聯係方式給我一下?”祁平安盡量放緩語氣道。


    “為什麽?”宋南嶼聲音清冷,雖然和祁平安也算相熟,但仍是拒人千裏。


    “有幾隻在學校裏的流浪貓不見了,我擔心是馬柱對它們下手了……”


    宋南嶼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在哪?我過來。”


    “什麽?”


    “在哪?”


    祁平安有些意外,宋南嶼竟然放著大美人不管,為了幾隻素未謀麵的小貓咪專程過來。


    “不要浪費時間。”宋南嶼的聲音雖沒什麽起伏,卻讓人覺得不容質疑。


    祁平安隻好如實回答道:“藝術樓後麵的花叢裏。”


    “在那等著。”


    電話掛斷,宋南嶼擰了擰水龍頭,擦幹手從解剖教室走了出來。


    如果這也算約會的話,那他和大體老師經常有個約會。


    海州大學,藝術樓後。


    宋南嶼在黑漆漆的角落中找到正在彎著腰,到處找貓的祁平安,她一頭長發上沾了幾片花瓣,衣服上也掛著泥巴和葉子,就像是在花叢裏打了個滾,髒得像個落難的小狗。


    雖然宋南嶼是教法醫學沒錯,但他其實也是有點潔癖的,現在祁平安這個樣子,他實在不想靠近她。


    可她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擔憂,宋南嶼還是忍住不適向她走去。


    “咳咳。”宋南嶼走到祁平安身後,輕咳了兩聲。


    “宋教授!”宋南嶼真的來了!祁平安回頭,滿眼感激。


    祁平安見到宋南嶼,就像猴子見到了救兵,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巴不得跪下抱住宋南嶼大腿。事實上,她每次見到宋南嶼都是這個表情。


    宋南嶼還是今天那身衣服,還是那清冷的模樣,隻是在夜色下,看祁平安的眼稍微溫柔了些許。


    但也許這隻是祁平安的錯覺。


    宋南嶼親自過來,一是出於保護學生的隱私,二是讓祁平安一位女同誌單獨麵對馬柱他怕有危險。


    於是宋南嶼帶著祁平安到了馬柱家附近,叮囑她在咖啡店坐著等他一會,他上去馬柱家突襲。


    話音剛落,兩人所處的咖啡店外忽然出現一聲驚天巨響,還沒等兩人看清,四周的人群驚恐地四散開來,爆發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有人跳樓啦——”


    隻聽尖叫聲起,一個人從高處墜下,重重摔在地板上,濺起了腦漿和血花。


    人群嚇得到處衝撞,眼見就要撞到祁平安,宋南嶼快速上前兩步將她護在身前。


    “小心!”


    於是愛幹淨的宋教授就被撞到了祁平安身上,也沾了一身同款泥巴。


    此刻,緊挨在一起的兩人像是穿了情侶裝。


    “……”宋南嶼用手撐在咖啡店的玻璃上,用自己的身體形成一個小小的屏障保護著祁平安。


    祁平安則看著宋南嶼白襯衫上的一大塊汙漬驚道:“宋教授,你衣服髒了!”


    “嗯。”宋南嶼一邊擋住人群,一邊不快地看向了別處,反正就是不看身前的祁平安。


    因為她實在是太氣人了,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想想他是因為誰才輪落到這般田地?


    一向歲月靜好的宋教授,自從認識了這個平安偵探社的人開始,生活就變得雞飛狗跳。


    真是造孽,他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他們的?


    等到騷動結束,宋南嶼和祁平安拉開了距離,他一襲白衣此刻髒兮兮的,顯得狼狽不堪。


    祁平安想拿紙巾給宋教授擦一擦,可她卻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


    馬路中間,一個身材肥胖的男生倒在血泊裏,四肢扭曲,腦漿混著血液流了一地。


    正是他們在找的馬柱。


    就算祁平安不學醫,也看得出來馬柱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怎麽回事?馬柱為什麽會突然墜樓?是自殺,還是他殺?一連串的疑問環繞在兩人心頭,尤其是宋南嶼。


    宋南嶼的眸子驟然收縮,他上前兩步想要查看,可意識到自己不是法醫,他能做的是維持現場,且快速拿出手機報警。


    宋南嶼緊緊抿著唇,盯著馬柱的屍體,腦子一片混亂。


    馬柱是因為今天與他談完話後,想不開自殺的嗎?


    關於馬柱虐殺動物的事情,宋南嶼第一時間就上報給了學校高層。


    校長很快找了宋南嶼談話,希望能夠小事化了,一方麵是因為馬柱家裏還算有點錢;更重要的是,這事傳出去對學校名聲影響極其惡劣。


    但是宋南嶼堅持如果學校不能給一個公平公正的處理結果,他就辭去教授之位,離開海洲大學。


    宋南嶼不單是海洲大學的招牌,還是整個海洲市學術界的榮耀。校長衡量再三,終於還是給馬柱下了退學通知。


    如果真是因為他,馬柱自殺了,那宋南嶼覺得,等同於是他間接害死了馬柱。


    一想到此,宋南嶼青鬆般的身子像失了魂一般僵直在了原地,四周都失去了色彩,變成一片灰色。


    祁平安沒有留意到臉色慘白的宋南嶼,而是警惕地抬頭向四處望去。


    這是一條建在校外的商業街,一樓是商鋪,二樓以上都是出租的單身公寓,人流量大,魚龍混雜,如果是有人故意將馬柱推下樓,那麽必須快點前往案發現場抓住他!否則一旦讓凶手離開,混入人群之中,那再找人便無異於大海撈針!


    祁平安急道:“宋教授,告訴我馬柱住在哪裏?”


    可是宋南嶼隻是呆呆地站著,直到祁平安猛地搖晃著他的手臂,他才反應過來,指了指樓上的綠洲公寓。


    “綠洲公寓704號房。”


    下一秒,祁平安聞言已經拔腿逆著人群往綠洲公寓跑去。


    綠洲公寓算得上這條街上比較高檔的單身公寓,設了防盜鎖,要用門卡才能開門。可此時防盜鎖被人用一個紙皮箱子堵在了門口,外人也可以隨意進入。


    祁平安推開門,坐上了電梯前往704。等她到的時候,馬柱的房門大開,她站在門口,沒有見到任何人,卻望見馬柱的房間裏淩亂地擺放著無數種刀具,就像一個小型的刑場。


    地板上鋪著一塊塑料薄膜,上麵是一灘血和淩亂的血腳印,還有一地散亂的動物毛發,卻沒有看見動物屍體。


    根據現場,祁平安可以判斷馬柱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因為馬柱是墜樓身亡,卻有一串血腳印朝著門口的方向延展,可見凶手殺死馬柱後已經逃跑了!


    祁平安快速查看了四周,卻連人影都沒見到一個。祁平安隻好回到了馬柱宿舍的房門口,守著犯罪現場。


    那麽薄膜上麵的血,究竟是馬柱的血,還是小動物的血?


    如果是馬柱的,那他在被推下樓前肯定還遭到過傷害,那麽他是死於墜樓前還是墜樓後?如果是小動物的,那小動物的屍體呢?


    又是什麽人會殺害一個大學生?


    就在這時,祁平安發現馬柱放在書桌上的電腦,上麵打開著一個qq群,正在不斷刷著圖片。


    每一張圖片,都讓祁平安感到極其不適,因為上麵全部都是血淋淋的小動物的圖片!


    這是一個虐殺小動物的群!


    但因為距離太遠,祁平安沒有看清楚群號。隻看見有不同的頭像在閃動,顯然這個群裏的成員不在少數。


    祁平安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存在這麽多以虐殺小動物為樂的人!


    原來這個世界上背後的罪惡,遠比能看見的多。


    那麽在網絡的外衣之下,這群人又會是一幫怎麽樣的人?他們又是如何一邊像個惡魔一樣虐殺生命,一邊又以正常人的樣子生活?


    祁平安有一個猜測:馬柱的死,會跟他虐殺小動物有關係嗎?


    祁平安一直等到警察來才離開,等她從樓上下去,卻發現剛剛堵在門口的紙皮箱子不見了。祁平安找了一圈,也沒見著。


    是誰拿走了嗎?祁平安心生疑惑地走了出去,見到宋南嶼還站在原地。


    “宋教授?”祁平安有些擔憂地走上前去,輕輕喊了一聲。


    宋南嶼的長睫微顫,唇色發白,被祁平安硬是拽到了咖啡店裏。


    祁平安給宋南嶼點了一杯咖啡,告訴了他自己剛剛的發現。


    一聽到馬柱是被人害死的,宋南嶼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心情十分複雜,手裏捧著咖啡杯,半天都沒喝。


    “放心吧,宋教授,馬柱之死這件事我會盡力去查的。”


    宋南嶼忽然抬起頭,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之前聽研遠說過,他是市局刑偵大隊的顧問。”


    “是的。”祁平安點頭。


    宋南嶼看著祁平安,正色道:“那能不能,讓我也參與法醫的解剖工作?”


    與此同時,杜賓從碧玉橋買到了光碟,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偵探社。


    他迫不及待地將光碟插進電腦裏麵,準備打開觀賞一下珍稀資源。


    可是這一打開視頻,上麵彈出來的畫麵讓他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褲子都差點脫了,可視頻上哪有什麽美女?全是滿屏幕的刑具和屍體!


    視頻播放的是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正殘忍地使用著各種道具虐殺小動物的畫麵!音響中傳來了小動物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斷刺激著杜賓的神經。


    而像這樣的視頻,存滿了整個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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